《天道隐侠》八珍罗

4、遗骸-04

　　一进门我就闻到了熟悉的饭菜的香味，兴奋地叫起来。
　　“哇，好香呀！咖喱牛肉！”
　　哥哥接过我的外套，转身挂在衣架上，笑眯眯地说：“我觉得今天你应该会来。”
　　“谢谢哥哥！我都要饿死了！”
　　“那就来吃饭吧！哎！先去洗手！”
　　“哈哈！一次不洗都不行呀？”我撒娇地说着，却乖乖朝洗手间走去。
　　我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这就是到家的那种舒适安全的感觉。可口的饭菜，亲人的关怀，唠叨的话语。真好！
　　哥哥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吃完饭，他去厨房忙乎。而我则窝在沙发里，懒洋洋地拿着电视遥控器，浏览着各个频道。
　　我并没有心思看电视，脑海里的思绪如同不停更换的频道，更迭跳跃。一会是莉迪亚绝望的冷静，一会是卢迪得意的嘲讽，一会是狮子尖牙之间的残肢，一会是酥莎娜迷乱的笑容。
　　“啊！怎么办？”
　　我干脆关掉电视，一仰头倒在沙发上，发出一声烦恼的叹息。
　　“来，跟我读经吧！相信你会从上帝那里找到力量。”
　　我睁开眼，看到哥哥笑眯眯地望着我，手里碰着一本《圣经》。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一直想问，却没有找到机会。我坐起身，问他：“哥哥，你是基督教徒。按道理说你们教徒应该主张取消死刑才对。我想你们的神应当是宽厚容忍，反对杀戮的。但是，为什么你却支持死刑呢？”
　　哥哥说：“我建议你有时间读一读《圣经》。你就会发现，我的神，希望以后他也能成为你的神，是一位公义的，博大全能的，无所不能，今有永在的神。对于承认自己的罪，真心悔过的人，他会原谅并保护他们在他丰厚的羽翼之下。但是对于那些不承认罪过，坚持行不义之事的人，他会毫不留情地予以毁灭。我想你一定听说过摩西的故事。”
　　我点点头。这个故事就是人们所熟知的《出埃及记》。讲述了神的先知摩西带领被埃及人奴役压迫的犹太人离开埃及，前往疏割。埃及法老为了阻止以色列人离开，数次变卦。耶和华借用摩西，向埃及人降下十灾，最终让追赶犹太人的埃及千军万马葬身红海。我理解了哥哥的意思。此外，上帝灭绝人类。义人诺亚制造方舟躲避洪水的故事也说明了上帝在杀伐决断上的严厉和残酷。他可以是最慈爱宽容的神，也可以是凶暴无情的神。
　　哥哥见我心里已经领会，就坐在我的旁边说：“来，我们来读一段‘诗篇’。”
　　“......
　　恶人一出母胎，就与神疏远；一离母腹，便走错路，说谎话。
　　他们的毒气好像蛇的毒气，他们好像塞耳的聋虺，
　　不听行法术的声音，虽用极灵的咒语，也是不听。
　　神啊，求你敲碎他们口中的牙！耶和华啊，求你敲掉少壮狮子的大牙！
　　愿他们消灭如急流的水一般，他们瞅准射箭的时候，愿箭头仿佛砍断。
　　......
　　义人见仇敌遭报就欢喜，要在恶人的血中洗脚。
　　因此，人必说：“义人诚然有善报，在地上果有施行判断的神。”
　　啊！这么巧！哥哥选择的这段经文如此恰如其分地迎合了今天在卢迪家看到的那副画的内容。清晰地告诉了我应该如何对待卢迪这个吃人的恶兽。
　　随后的几天，我一直在思考如何实施这个除恶计划。最初我考虑通过我在监狱里工作的朋友，用一杯药水结果了他。但是那样做，事发后必然会连累我的朋友。我想过我亲自过去，送给他一些食物，但是我马上就会成为警察的调查对象。我不会为了活命而编一套谎言。那样，我不是跟自己经手的罪犯沦为一类吗？但是如果承认罪性，我立刻就要面临牢狱之灾。投鼠忌器。我拼搏了十几年才实现了梦想，成为一个从知识到影响力都勉强能跟自己身处的这个男权世界抗衡。我的用武之地还没有充分打开，怎么能够为了一个人渣就亲手葬送呢？我必须要找到一个既不阴暗猥琐，又能有效保护自己的方式来实施我的除恶计划。
　　那个灵感是在我给侄儿讲蝙蝠侠的故事的时候突然出现的。小家伙听着故事就睡着了。可见我当时讲得多么敷衍。当把宝贝放进小床里，自己拿着书漫不经心地翻着，心里对自己实施计划的途径和具体方式却越来越清晰。我想起了在储物间里那几箱一直舍不得丢掉的金菖时期的戏服。那些我在职业生涯辉煌之时订制的戏服代表了我内心无法割舍的情结。当我在现在的工作生活中遇到重大挫折和难题的时候，我会很没有出息地想过重操旧业。但是我的理性和倔强不允许我打开那些箱子。我怕那些美丽的戏服会磨损我的斗志，让我十几年的奋斗成果瞬间轰塌。
　　我来不及跟表弟打招呼，就驱车赶回家里，迫不及待地拖出那几箱衣服。然而，当我拿出几件闪闪发亮的戏服的时候，不禁哑然失笑。如果我穿着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去伸张正义，不但没有威慑力，而且能把罪犯都逗乐了。
　　我挑出一些衣服，在穿衣镜前试穿着。腰围显然不合适了。这些年缺乏运动锻炼，腰腹间增加了不少赘肉。就连袖子都觉得紧巴巴的。好在不是在公众面前穿着，将就穿吧。
　　我现在已经留起了披肩发。穿上男装显得飒爽英气。为了掩藏身份，我决定扮演男性。多年的训练和舞台实践，让我对体态动作，眼神和声音的调整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如同脑子里有个开关，一个指令，瞬间开启。
　　我把长发从后面拧了几把，用几个卡子别好。从箱子里拿出一顶不张扬的帽子往头上一戴，拉低帽檐，遮住我细长的眉毛。看来我需要贴假眉毛。嗯，露出的半张脸还是太白嫩。我随即一笑，打开箱子里化妆盒，找了一套短须和络腮胡子，贴在唇上和颌下。
　　“哈哈哈哈！”我不仅对着镜子笑起来。
　　眼前赫然是一个高挑时髦的胡子帅哥。好！就是他了！
　　那么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要指定一个严密的实施方案。对于卢迪那个自诩为顶级猎食者的杀人恶魔，如果不让他体会到面对死亡的恐惧，那么那种制裁的手段就太便宜他了。
　　我再一次陷入思索。
　　很快一周过去了。哥哥见我天天思绪重重，以为我在工作中遇到了难题。由于工作性质的原因，多年来，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默契。如果我不提，他一定不问。善解人意的哥哥总是用一顿可口的饭菜，一个咖啡馆的下午茶，一场戏剧或者音乐会，巧妙地缓解了我的焦虑，化解了我的压力。
　　“周日我们去野生动物园吧！猛兽区最近开放了。”
　　哥哥一边摆餐具一边说。
　　“好呀！我还真想去大自然里走走呢。”
　　于是，周日的早晨，哥哥驾车载着我朝着离市区50公里的沃尼野生动物园驶去。这是我第二次来野生动物园。第一次是在五年前，这里刚开园的时候。当时游客和车辆比动物多多了。我们坐在汽车里，无聊地朝着满眼的游人，缓缓地向前行驶。我当时下定主意，再也不来了。几年过去了。从陆续的报道来看，动物园为了吸引游客，增加了许多动物和与动物互动的项目。而猛兽区的开放，使这里再次成为节假日游玩的热门景点。
　　然而，这一次来野生动物园游玩，又一次让我失望了。排成长龙的汽车是猛兽区的主要景观。门票上夸张印刷的猛兽却一个也没有见到。也许那些狮子和豹子被人类制造的钢铁怪物吓坏了，都躲起来了。
　　大约等了半个小时，前面的车里有个孩子突然喊起来：“看！狮子！”
　　在这个孩子的指点下，我也看到了在不远处树荫下休息的几只狮子。估计刚才它们都躺卧在草丛中，没有人注意到它们。这时候，它们从草里露出头，顿时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
　　其他车里的孩子和大人也看到了这几只狮子。有人从车窗里伸出手，朝着狮子挥舞着。有人举起相机拍照。更有调皮的人拍打着车门，试图让狮子们站起来活动。
　　“回来！危险！”一个女人的声音惊叫着。
　　“爸爸！危险！”一个男孩子的声音叫起来。
　　“爸爸！快回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叫着。
　　“哇！”一个更小的孩子哭起来。
　　我不禁转头去看发生了什么。
　　当我看到那个私自离开车子，举着相机走到草地边蹲下身拍照的男人的时候，哥哥担心地说：“这个家伙疯了吗？他没看到游客禁止下车的告示吗？”
　　他的话音刚落，有人发出惊呼。
　　“啊！”
　　“狮子！”
　　一个黄影从车辆之间突然出现。我的天哪！一只雄狮从男子的身后猛然扑过去，将他扑倒在地。也许它一只潜伏在附近的草丛中，等待着车里的活物离开钢铁笼子的保护。
　　那头雄狮一口咬住了男人的头部。男人发出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