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换》白玉辣豆

22、色眯眯

　　「我可不可以叫你小句」

　　睡觉前，盛厌秋在微信上看到包平乐发来的消息，感到莫名其妙。

　　他平时叫自己盛小妹还不够，现在还要叫小句了？

　　盛厌秋问他为什么要叫自己小句，他说因为觉得小句这个名字可爱。

　　盛厌秋第一反应就是包平乐在捉弄自己，她上网搜小句这个词，看是否含有歧义、攻击性、侮辱性，但一无所获。

　　小句和歧义沾不上边，和可爱也沾不上边，她果断回绝了包平乐：不可以叫小句。

　　句是狗去掉偏旁部首反犬旁，得出的字。

　　因为盛厌秋是人，所以包平乐将反犬旁去掉，就得出了一个字：句。

　　与狗沾边，也与狗不沾。

　　她黑鼻头的稚嫩可爱模样，真的好像刚满月的黑鼻头小狗，看上去岁月静好，一脸温顺的样子。

　　在不熟悉盛厌秋这个人的眼里，她看上去就好像是一个温顺的、可以任由揉捏的人。

　　*

　　冬季教练车里开了暖气空调，盛厌秋穿着大棉袄坐在车中练车，热到雪地靴里的脚心都在冒汗，她都不肯脱掉外套。

　　新教练说道：“你穿的像头熊一样，打方向盘会不方便的，打早了入不了库，打迟了要压线，你还是把外套脱了。”

　　但盛厌秋就是不肯脱外套，宁愿热，都不要在这个新教练面前脱掉外套，她总觉得这个新教练色眯眯的。

　　虽然新教练外形健康，教车负责认真，但她的直觉告诉她，新教练不是一个好人。

　　有好几次，他的手都假装无意掠过盛厌秋的胸前。

　　穿着厚厚的冬装，那几次触碰，没真正碰到盛厌秋的胸部，但着实让盛厌秋反感。

　　练完一轮车，盛厌秋不愿意呆在车里，宁愿下车坐在外面吹冷风。

　　车內别的女学员练车时，就穿着一件毛衣坐在新教练身旁。

　　盛厌秋注意到新教练的眼神总往人家胸前瞟，有时他还会上手放在方向盘上，借着帮忙拉半圈方向盘，修方向入库的话头，那只狼手，离得人家女学员的胸部很近很近。

　　这让盛厌秋又拿包平乐对比起了新教练。

　　从两人外表上看，包平乐看起来花花肠子巨多，实际上，也经常看见他身边出现那些太妹、不三不四等女人，但他从来没有让盛厌秋有觉得不尊重的感觉，女学员无论长得有多漂亮，他也都是锁着眉头，一脸‘老子好烦，老子要下车抽烟捉虫逗猫’的表情。

　　不是所有男人都是正人君子，包平乐算不上正人君子，但他的正，就在于不猥琐，不色。

　　盛厌秋就讨厌猥琐男，恰好就是新教练这一类的，她都不敢同大姨大姨夫堂哥堂姐们讲，生怕他们担心自己会被这个新教练占便宜。

　　从第一天在这个新教练手里练车，盛厌秋就察觉他有点不对劲，一直对他有很大的防备心。

　　但别的女学员就不一定了。

　　*

　　盛厌秋第三次考科目二，阴霾了许久的冬日天空放晴了。

　　包平乐开着他三舅那辆黑色奥迪车来接盛厌秋，让蹲在一楼门外漱口的堂哥看见了，打趣道：“下血本喔。”

　　包平乐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散了一支烟给他。

　　“哎，我不抽烟。”

　　堂哥笑着拒绝了烟，回头看见盛厌秋因为起床起迟了，急急忙忙连脸都没洗，拎着大姨做的包子，身穿堂姐发旧的冬衣，神色慌张上了车，堂哥就直摇头。

　　她能不能，稍微用心打扮点，人家都开奥迪车来接她了。

　　起码打扮一下，喷上名贵的香水，捣鼓个好看的发型，化个妆什么的，

　　堂哥把盛厌秋不收拾打扮，就上了包平乐车这一事告诉给堂姐，堂姐慢条斯理喝着粥，嚼着萝卜干说道：“去考个科目二，要打扮的多隆重？穿礼服戴王冠？

　　堂姐白了堂哥一眼：“神经。”

　　堂哥气鼓鼓：“姐，我和你说不明白，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妮妮是要打扮好看一些才行。”

　　“嗯。”堂姐点头，“男人确实都是动物，是一群不长脑子的傻缺。”

　　不是，怎么还骂上了？堂哥疑惑。

　　前两次考科目二，包平乐都是开教练车载了满学员去考场，大家在车內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热闹极了。

　　这次就载了盛厌秋一个人，盛厌秋觉得怪空荡，她拿出手机，点开记单词的app，对开着车沉默不语的包平乐说道：“来，记单词，抓紧时间学习。”

　　“我来考你，草莓的英语怎么读？”

　　包平乐：……

　　盛厌秋：“是strawberry。”

　　包平乐：……

　　盛厌秋：“跟着我读，strawberry。”

　　包平乐磕磕巴巴跟着读了一遍，又被盛厌秋要求记strawberry的拼写，被他以一心不能二用拒绝了。

　　“我开车呐，要集中注意力开车，不能分神。”

　　盛厌秋看他就是懒，不想动脑子。

　　脑子总不动，就会形成惰性，久而久之，不动的脑子就会变笨，学习能力下降。

　　包平乐保持惰性太久，需要积极一点，把脑子活跃起来。

　　到考场后，盛厌秋报名参加模拟考之前，发给了包平乐十个单词，要他背下，等模拟考出来后，自己说中文，他说英文翻译，还要把拼写背出来。

　　这难度太大，包平乐和盛厌秋商量，能不能只背五个单词。

　　离高考就几个月的时间了，不抓紧时间学习，按他那成绩，连上专科都难。

　　“当菜市场买菜，还可以讲价？就十个。”盛厌秋非常坚决。

　　就这样，盛厌秋进考场模拟，包平乐坐在车里背那十个单词。

　　才背下三个单词，他的烟瘾就犯了。

　　下车走去吸烟区，站在一群吹牛抽烟的老少爷儿们之间，包平乐一边抽烟，一边拿着手机默背单词，嘴里蠕动着。

　　一个同样是送考学员来考试的教练看见包平乐这样好学，误以为他是学员，问道：“小伙子，考科目几啊？”

　　包平乐以为对方是问自己带来的学员考科几，他回答道：“科二。”

　　转头那教练就掐过自己学员的耳朵说道：“你看看人家，同样是来考科目二，人家一边背英文单词，一边考科目二，多勤奋，让你小崽子提前看看科目四，一副要了你老命的样子，你科目一作弊，去年一年都没能参加考试，今年科目一一过，趁着这个空档，还不快抓紧时间看科目四的题。”

　　一席话听下来，包平乐叹为观止。

　　这年头，真是无奇不有，科二科三作弊还能理解，但连最简单的科目一，居然都有人作弊。

　　模拟考与正式考的考场一样，只是在a区模拟，考试时就会被分配到b区考试，在b区模拟，考试就会分到a区考试。

　　模拟时，身边会坐一个教练，教练会全程说考场里的点位，该怎么开，方向盘从哪儿开始回等等，一一讲明了。

　　学员只需遵守陪考教练说的话，考过科目二，基本没问题，但如果心态太差，从考试一上车腿就开始抖，必定是再好的车技，过不了心理那一关，都会挂掉的。

　　这是盛厌秋第三次考科目二了，也许是去了大城市转一圈，读了一学期的大一，她心态有所转变，胆子都跟着变大了。

　　两次模拟都是一百分过，每个项目停的点位都刚刚好，连车上的陪练教练都说盛厌秋绝对没问题。

　　没问题是盛厌秋最怕听到的三个字了。

　　最担心模拟时发挥好，到了考试就垮了。

　　模拟结束后，盛厌秋回到车上，开门坐在副驾驶，从车內找出带来的保温杯，倒了一小壶盖水，轻吹着冒烟下不了口的热水。

　　坐一旁的包平乐已经在想，考完试吃什么了。

　　“十八中附近有一家寿司店不错，我们一会儿回去吃寿司。”

　　真有他的，夏天吃火锅，冬天吃寿司。

　　“你英语单词背的怎么样了？我来抽查一下。”

　　盛厌秋轻抿一小口吹好的热水，拿出手机，翻出那十个单词。

　　十个单词，包平乐错了两个，一个拼写错误，一个拼写不出来。

　　即使如此，在盛厌秋看来，这也是一种进步。

　　人只要在进步，不是在退步，那还有救。

　　把剩余的一壶盖水喝完，盛厌秋挑了十五个英文单词给包平乐，让他在等着自己时，坐在车里背单词。

　　盛厌秋下车后，包平乐站在车旁，手敲敲车顶盖，说道：“盛小妹，无论考没考过，都赶紧出来，不要让我等久了。”

　　“当然，我考完后，是一秒钟都不会多耽误，以最快时间出来，检查你背下的英文单词。”

　　包平乐但愿她说的是真，考过后能迅速出来，不要因为又考不过科目二，而躲起来哭鼻子。

　　在盛厌秋去考试后，包平乐坐回到车里背台词，车内的后视镜上，挂着三舅去寺庙求来的一张佛牌，金光闪闪，晃荡在包平乐眼前。

　　包平乐嘴里上一秒还在拼写英文单词，下一秒双手合十，双眼紧闭朝那佛牌拜了拜。

　　“神仙在上，拜托这次保佑盛小妹考过科目二，如果她考过了，我一个星期都不吃肉。”

　　话说出口，又觉得一个星期不吃肉，太残忍了，他马上改口：“……我三天不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