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换》白玉辣豆

15、多喝水

　　包平乐：“你都病成这样了，还去考试，小心浪费一次考科目二的机会和一次考试费。”

　　科目二可以考五次，一次考试包含正考和补考，相当于一共有十次机会，去考场正式考科目二，第一次没考过，还有第二次补考，补考如果还没过关，只能下次重新约考。

　　考试在后天，又不是明天，盛厌秋有信心，能在考试前恢复身体健康，一举拿下科目二，下次放寒假回来，考过科目三，紧接着考科目四，今年过年，拿到驾照不在话下。

　　想象美好，现实却被病痛伤到浑身上下酸疼不已，还咳了起来。

　　“咳咳……”

　　“你去看医生了吗？”包平乐问道，“吃药了吗？”

　　盛厌秋点了下头，手指向床边柜子摆放的药，意为自己吃了。

　　在这里呆着怪尴尬，对方一个人在家，包平乐看她应该没有大碍，打算离开。

　　“那你歇着，多休息多喝水，我就不打扰你了，你不愿意取消考试，那你就去考，还是上一次考试的时间，我到时早上来接你。”

　　包平乐将扔下楼开门的备用钥匙当着盛厌秋的面，放到了她眼睛能看见的地方。

　　“钥匙，我放这里，你收好。”

　　钥匙正好放在了绯红色录取通知书邮件上。

　　邮件外壳上，写着‘临兰大学欢迎新同学’几个大字。

　　在看到盛厌秋的录取通知书邮件后，包平乐忽然生出一丝羡慕。

　　他还没去过大城市，连省会城市都没去过，靠一场考试，走出这个小镇小村，的确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他明白自己是没机会因学业而走出这里了，至多过几年，因为外面世界的高工资诱惑，因工作而走出这里。

　　临走前，他不忘对躺床上，被病气笼罩的盛厌秋说道：“盛小妹，恭喜你，考上大学了。”

　　只怪嗓子是坏的，不能说话。

　　如果嗓子是好的，盛厌秋一定会对他说加油，告诉他，只要他回学校认真学习，他也会有那么一天。

　　*

　　这一次的科目二考试，不像上一次那样，狂风大作下着不停的暴雨，今天天气晴朗无云，能见度、清晰度很高，很适合考科目二。

　　早上教练车开去接盛厌秋，包平乐看见盛厌秋的精神头明显好很多，比上次在家里看着她躺床上好多了，能开口说话了，只不过声音还有点哑。

　　包平乐昨晚打了通宵的游戏，早上忙着接人送考，连冷面包都没来得及买，然而盛厌秋一上车，就把大姨做的一个肉包子递给了他。

　　“包教练，尝尝我大姨做的包子。”

　　对于饥肠辘辘空腹开车的包平乐，这及时出现的肉包子让他心生一暖。

　　“谢谢。”

　　包平乐饿到心里发慌，分两口就把包子吃完了，吃完还嘬了嘬沾上油的手指。

　　和上次考试一样，这次车满员，加上盛厌秋，包平乐一共载了四个学员去考场。

　　面对例行的自愿模拟考，盛厌秋因为上次考科目二，已经模拟了一次，想着没必要再浪费几百元去参加模拟考，所以没参加模拟考，而同车其余三名学员全都交钱参加了模拟考。

　　有了一次考科目二失败的经验，盛厌秋总结了上次自己失败的原因，一是天气，平时练的不咋地，遇上坏天气，考试全靠碰运气，二是心态，太紧张会犯糊涂，会发生忘系安全带这种低端错误。

　　从盛厌秋平时练车不错的情况来看，再加上天气好，视线佳，还有早上盛厌秋送自己吃包子，包平乐打从心底里，认为盛厌秋这次考科目二，那是易如反掌的，完全没问题，一定会过。

　　他倒担心同车另一个男学员。

　　那男学员五十多岁了，已经挂了四次科目二，这是他最后一次考科目二了，如果他这次还考不过关，那么他就会重新报名驾校，从头再来，又从科目一开始考。

　　遇上这样的学员，包平乐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教学能力不足了，可遇上那种从科一到科四，一把过，在最短时间內拿到驾照的学员，包平乐的怀疑就烟消云散了。

　　他确信不是自己能力不行，而是学员的能力不行。

　　他们进考场前，包平乐与他们约好，考完后，在停车场b区找他的车会面。

　　在车上补了一个觉，包平乐感觉没睡多久，考完的学员们就陆续出来了。

　　听见有人喊着包教练，包平乐揉着睁不开的眼，看见是那位男学员站在窗外。

　　隔着车窗，都听见他兴奋地说：“包教练，我考过了，考过了！”

　　五十几岁的人，因为科目二终于考过了，高兴到像个幼儿园小孩。

　　不错。

　　还好是惊险地考过了，包平乐都替他松一口气。

　　没过两分钟，其它两个学员结伴来到包平乐车前，向包平乐报喜，说他们也考过了，不过好险，第一次没考过，在第二次补考，才险过了。

　　“咿？盛小妹呢？”

　　不见盛厌秋露面，包平乐觉得这感觉似曾相识。

　　他下车，拨打起盛厌秋的电话。

　　自从前几天手机被偷，盛厌秋就一直没买新手机，她就想借着这次科目二考过后，下午回家路过镇上，在镇上的手机营业厅买新手机，办理新的手机号码。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听着手机那头传来的提示音，包平乐想，完犊子了，该不会盛厌秋科目二又没考过，又去女厕所哭了？

　　包平乐正要发动车上的学员帮忙去找找，就看见盛厌秋出现了，她一脸轻松地朝他们走来。

　　虚惊一场，还好这次见到的她，不是哭红眼睛的鼻涕鬼了。

　　看她这样子，肯定是考过了。

　　包平乐叉腰靠在车边，一只手撑在车顶上，轻松问道：“怎么样，盛小妹。”

　　盛厌秋声音嘶哑，带着病愈后的虚弱，答道：“不怎么样，第一次死在了左回库，第二次死在了右回库。”

　　三个学员和包平乐四张期待的脸，瞬间表情凝固。

　　同车没盛厌秋练得久的新学员考过了，比盛厌秋练得差的老学员也考过了，而盛厌秋这次居然没考过。

　　这，应该不是盛厌秋能力不行，大概，是某种玄学力量，包平乐只能这样想了。

　　包平乐仔细去看盛厌秋那张脸，刻意掩饰的微笑下，眼睛都要落小珍珠了。

　　原来还是那个哭红眼的鼻涕鬼，没有改变。

　　盛厌秋觉得自己智商可能真的很低，连这么简单的科目二都没考过。

　　考个科目二，考的她快抑郁了，第一次去考科目二，没考过，她连着许多天晚上都做噩梦，梦里都是考试车冰冷的机械播报女声，说扣一百分，考试项目不合格。

　　要不就是梦见车压实线了，车熄火了，车追尾前一辆考试车了……

　　见鬼了，这小小的科目二，比高考还要来得有心理负担。

　　那三个考过的学员在回程的路上，说要请包平乐吃饭，包平乐婉拒家里有事，实则把他们三人送回去后，包平乐就带着盛厌秋去了十八中后门。

　　老地方，一样的美食街，上次盛厌秋科目二没考过，包平乐在这里请她吃了小火锅，这次盛厌秋科目二依旧没考过，包平乐还是带她去这个地方，吃自助烤肉。

　　简陋的棚内烤肉，相似的场景，唯一变的就是眼前的小火锅，变成了两人共用的烤锅。

　　“怎么还反着来了，我没考过科目二，你还掏钱请我吃饭，你多亏。”

　　盛厌秋一路忍住眼泪都没掉下来，可在看见锅內滋滋冒油的五花肉片后，她眼睛一眨，泪花就在脸上滚落下来了。

　　想哭的时候，别说是五花肉片，就是看见天上飞的鸟，街边闹别扭的情侣，一个丢在地上的易拉罐，眼泪都会夺眶而出。

　　包平乐从纸巾盒里连抽出三张卫生纸，折叠在一起，递给她说道：“亏什么，你不交了五千的学费么，请你吃四十元一顿的烤肉，我还富着的。”

　　盛厌秋当着包平乐的面，拿卫生纸捂住鼻子，无所顾忌擤出了响声刺耳的鼻涕。

　　那还是比上次好，起码这次是四十元每人的烤肉，上次他请吃十二元一顿的小火锅，盛厌秋吃了后，回家连拉三次肚子。

　　“再说了，这次考不过，不是还有下次吗？下次考过了，你不连着把我前两次请你的，一起请回来？”

　　包平乐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烟都含嘴里了，准备点烟，盛厌秋喉咙咕噜了声，说道：“你要抽，去外面抽，我闻不得烟味。”

　　换成平时，包平乐想自己绝对抽，还要故意抽两根，左手拿一根，右手点一根，不过这次看在盛厌秋科目二又没考过的份上，红着眼睛怪可怜的，那就让着她一些。

　　烟从嘴里取下，重新塞回了烟盒。

　　*

　　吃完饭，包平乐照常送了盛厌秋回家，然后再返回镇上的包子网吧打游戏。

　　网吧平时轮流值班的人是小丁和玉凤，小丁值夜班，玉凤值白班，包平乐今天走进网吧，看见的是一个脸生妹子坐在收银台內玩手机。

　　根据排班表，这个时间段是玉凤在值班，再过一会儿就轮到小丁了。

　　他敲敲桌面，提醒那玩手机的脸生妹子。

　　妹子不认识包平乐，也不知道他就是这家网吧的老板之一，只觉得他长得好帅，连手机都不玩了，问道：“帅哥，开多久？”

　　“包夜。”

　　“包夜10元。”妹子又说道，“帅哥还玩过其他的包夜项目吗？”

　　包平乐给了十元后，没有理会她后面那句话，问道：“玉凤呢？”

　　“凤姐有事，让我帮她代班。”

　　“她有事，可以叫小丁提前来代班。”

　　见包平乐熟悉网吧工作人员的名字，熟悉他们的排班流程，以为包平乐是熟客，妹子说道：“你还不知道吧，小丁不做了。”

　　“啰。”妹子示意包平乐看门外新贴的招聘启示，“小丁昨晚值了班，今早凤姐来和他换班时，他就提出不做了。”

　　这事，包平乐是一点儿都不知道，没人和他说，他奇怪，小丁是缺钱才来网吧打工，突然说不做了，难不成，是买彩票中奖发财了？

　　包平乐疑惑：“他为什么不做了？”

　　那妹子指指她自己的脑袋，意为小丁脑子有毛病：“他说，他要回学校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