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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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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说有笑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远处已传来了铜矿的炮声,这是中午十二点我们吃饭的信号,不等当会计的周珠子发话,大家就争先恐后地涌下山去。我拿着饭盒来到小溪边,用长砍刀割下两根细细的竹子,再慢慢削平,在溪水里一洗就成了筷子。打开饭盒之后,里面的饭菜早凉了,装饭时的热气在盒盖上凝结成一个个小水珠,使盒中的饭显得很润滑,如果不是其中渗进了太多的碎玉米,即使没有菜,这种饭也容易下喉。
哥哥回一趟老家做了三件好事:一是带回了妈妈急需的药;二是带回了竹蔸可以卖钱的消息;三是为家里带回了正缺的猪油。猪油是用肥肉片炼成的,炼油后剩下的油渣子,用豆豉、辣椒炒一炒,又成了难得的佳肴,闻到香气的猴子马上捧着饭盒跑过来,用他的鸡蛋与我换菜。猴子家里最有钱,自家的鸡蛋吃完后,还可以叫他老子买,而我们家的蛋还不够两个侄儿吃。我夹下一小片鸡蛋放进嘴里,无微不至地感受着那久违的美味,直到蛋片不由自主地滑下喉咙后,我才赶紧将一大团饭塞进嘴里。
跟我换菜的猴子吃了大亏,老丝瓜几个闻香而至,把他的饭盒翻了个底朝天,猴子只好跑到他老娘那里去讨菜。鼻子不灵、行动迟缓的小桶也跑了过来,想到我这里来找漏网之鱼,结果连豆豉也没找到一个。不忍看小桶那副垂头丧气的神情,我象夹心头肉一样夹给他一片蛋,小桶客气一声后,就将一大片鸡蛋一把扒进口里。也许是太过性急,鸡蛋下喉之后才想到没有细细品尝,小桶半天半天地瞪着眼,张着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发呆……
回过神来的小桶也夹给我一些菜,小桶的菜是晒干并腌渍过的罗卜叶,望着饭盒中这些干草般的罗卜叶,我的心也皱得象干菜叶似的。罗卜从叶到根煮起来都很费油,而野猪冲人煮菜极少放油,只有当“饿”极了的铁锅一烧就红,一红就把菜沾上时,他们才会想到放油。野猪冲人煮菜放油也很奇特,无论是猪腹中的板油、花油,还是猪皮下的肥肉,他们都不会炼成融油,而是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在大盐缸里保存。煮菜时取一小块放在锅里飞快地转几转,等锅底沾上星星油光后,就赶紧将肉片铲起来,放在小盐罐里留着下次再用,小拇指大小的一块肉通常要反复使用三五次。到了这种肉块都用光的时侯,炒菜就完全变成了熬菜,左手把竹箕中的菜往锅里一倒,右手迅疾将一瓢水泼下去,如果不是里面放了一些盐和辣椒,这种菜跟猪食根本没有区别
我的蛋终于吃完了,只好将小桶给我的罗卜叶夹起来,菜叶没有半点油味却又咸得麻嘴,它在我嘴里来回转了几圈之后,就象胶皮一样沾住了我的舌根。我赶紧将一口饭扒进嘴里,试图用饭将菜送下去,可饭里的玉米突然硬着出奇,直到我把眼泪憋出来,才将饭菜一起哽下喉去。我一口气回不过来,顿时嗝声不断,哥哥见了便朝我招招手:
“寤生,我这里还有霉豆腐!”
我一听就赶紧跑了过去,从哥哥不多的菜里颤颤地夹出一小块霉豆腐,奶奶做的霉豆腐咸辣适中、香气浓郁,我的饭似乎马上就变软了。哥哥的菜早分了些给叮铛哥,再经过我的清剿之后,所剩的菜就更加可怜了,哥哥吃饭的神态艰苦无比,跟我对视一眼后,他转瞬便笑了起来:
“没关系,就当吃忆苦饭嘛!来来来,我也给你们讲个故事。”
我哥的故事只有大人才爱听,所以老丝瓜几个都没动身,倒是几个大人走拢过来,哥哥也不在意,一笑就说开了:
先前有个皇帝老子,整天山珍海味却唤不起他半点食欲,于是他就在烧香时求菩萨:“让我体会一下真正的美食吧!”不料那菩萨一求就显灵,事隔不久,一伙造反的人占领了京城,皇帝只身逃到城外,因为几天几夜没吃没喝,一头便栽倒在路上。一个叫花子发现了饿昏的皇帝,马上把他架到一间破庙里,然后生起来一堆火,用破罐煮“万家亲”,清醒过来的皇帝终于吃上了他梦寐以求的美食。
第二天一早,官军就把皇帝接走了,没用多长时间便打败了叛军,皇帝又回到了京城,又过上了顿顿山珍海味的日子,皇帝不久就怀念起那种叫“万家亲”的美食来。手下人没费什么劲就把那个叫花子找来了,正巧叫花子身上还有舍不得扔掉的原料,于是他马上在御膳房里做起“万家亲”来。尽管叫花子做得很仔细、很讲究,放了不少御膳房里特有的好配料,但那猪食一样的看样,那扑鼻而来的馊味,却让皇帝根本没法下咽。
皇帝百思不得其解时,叫花子一拍脑壳就清醒过来:“这‘万家亲’是用各家讨来的饭菜掺合做成的,原本就是最下等的食物,只因你当时几天几夜没吃东西,所以才觉得它香美无比。如今你山珍海味还吃不下,又怎么可能吃得下这种东西呢?”
皇帝一点头,就给那叫花子封了个“残羹侯”。
由我带头,老丝瓜几个都纷纷站出来说哥哥的故事不好听,马上催叮铛哥再讲一个。叮铛哥一点头,也讲了个与吃有关的故事。
有个很聪明的山里人,早就知道城里最好吃的东西都集中在工农兵饭店,所以这天一进城,他就直奔饭店而去。当时饭店里有三样好吃的东西:一是卤肉;二是汤面;三是糖包子。山里人准备买其中一种,带回家去给家里人吃。
他最初想买卤肉,一问价才知道,卤肉要一块多钱一斤,恐怕只有城里的大干部才吃得起。他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不动声色,大大方方地拿过肉夹子,把一块金黄金黄的卤肉夹了起来。他一边拿眼睛装模作样地看,一边用鼻子切骨透心地闻,一边悄悄地吞口水,一边暗暗地骂服务员:白眼看人的蠢女人,老子买不起肉却哄得住人,看我不把你卤肉上的香气全都闻了去!
时间稍长,女服务员就忍不住大叫起来:“喂!你到底买不买?”
一分钱没花就闻了好一阵肉香,让山里人觉得占足了便宜,面对满脸不耐烦的服务员,他得意地一笑:
“买是想买,可我看你这肉一点不新鲜。”
女服务员一把就将肉和夹子抢了回去,恶声恶气道:
“哪有卤好的肉还新鲜的?山里人真是没见识!”
闻够了肉香的山里人一身舒坦,也就不想跟这桶女人争辩,心里开始盘算是买汤面还是买包子。他抬头看了一下价格单,一碗汤面要□□票两毛钱,一个包子要一两粮票五分钱,而自己手里有一斤粮票一块钱,现在可以想买哪样就买哪样了!
山里人刚转过身,便看见一个城里人买了碗汤面走过来,面汤里闪着一连窜的油星星,还有几小块让人直流口水的肥肉片压在面条上,山里人心头一热,就将钱和饭盒递向了服务员。正在这紧急关头,端着汤面的城里人用筷子将面挑了起来,山里人心里顿时大吃一惊:我的仔,这面条起码也有两三丈长,把面条做这么长叫人怎么吃嘛?莫非又是城里人有意作弄山里人的?
聪明的山里人可不会轻易上当,他要看看这个城里人到底如何吃面,拿着钱和饭盒的双手一缩,迈开双腿就随那人走出了饭店。那人是住在饭店附近的城里人,他出门穿过马路之后,就钻进了街对面一栋四层高的楼房,山里人一拍脑壳就“明白”了:难怪可以把面做得这么长,原来他们可以爬到楼上去吃,面条再做长点也不会拖地啊!想清之后,山里人心里火冒三丈:鸟你城里人的老娘!你晓得上楼去吃,我不晓得上树去吃?回家以后,我带着仔仔女女爬到树上去吃!回头再一想:噫,我老娘已经老得不能爬树了,总不能让她老人家不吃吧?不,还是买包子好!
全家共有六口人,山里人便买了六个糖包子,他原本打算回家后与家人共享的,可包子一到手就忍不住改变了主意。刚出笼的糖包子又白又软,袅袅腾升的蒸气带着浓浓的甜香,一下就把肚子里的蛔虫全都勾了出来。急不可耐的山里人一口猛咬下去,包子里热融的糖液顿时四下飞溅,一大团糖液溅在手腕上,并沿着手臂往下流。糖是多么精贵的东西,哪能有一丝一毫的浪费?聪明的山里人急中生智,衣袖一捋,脑袋一低,舌头顺着糖液流过的手臂迅疾地扫了下去。当他舔到手肘的时侯,手腕不知不觉地一歪,手里捏着的包子又一次把糖液倒了出来,这一次,滚烫的糖液竟掉在他娇嫩的后颈上……
于是,就有了“山里人吃包子,烫着后颈窝”的笑话。
边听边笑,边笑边吃,我终于把饭盒里的最后一口饭扒进了嘴里,刚准备去洗饭盒,就听见老丝瓜邀我打牌。
老丝瓜和猴子合守一个野猪厂,两人晚上睡得象死猪一样,明明是最容易看守的地段,却被野猪啃了一大片玉米。野猪吃玉米总是先用坚硬的嘴将玉米杆打断,然后再埋头吃食,所以很容易把它与人吃的区分开来。守厂的人吃再多不扣工分,让野猪吃一蔸却要扣0.5分,让它们进一次地,少说也要扣掉几十分。为了多赚点钱明年再去读书,我才选了最难看守也工分最高的野猪厂,因此晚上一定要惊醒,睡不够觉就在第二天中午补,我哪能跟老丝瓜他们比呀?
“你们打,我还要补补磕睡呢!”
我这里话音刚落,一旁的死鱼眼就笑着道:“寤生,听说你一晚上能醒几次,你这种正当好睡的年纪,怎么会那么惊醒?”
其实,我早就把“绝招”告诉了老丝瓜他们,不过猴子听了之后,反而把屋顶上的破洞全堵了起来。我笑而不答时,一旁的哥哥长叹了一声: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们家寤生,怎么能跟老丝瓜和猴子比?”
“嗨,都是一样的年纪,我家的老丝瓜怎么就那么好睡?”
一旁的白虎妹马上笑着道:“老丝瓜有时还晓得醒一两次,猴子睡觉就象他老子,一到晚上就睡得象死猪一样。”
“白虎妹,你莫讲鬼话!猴子老子要是真的睡得象死猪一样,他那东西还不早被你割掉了?”平日很爱说笑的周珠子,一说起来就收不住嘴,笑过后又接着道:“要讲猴子老子睡得死,我看八层也是被你害的,二三十天才回来一次,你不把他弄得手酸脚软会放手?他一连来两三次,还不一倒下就睡死了?”
白虎妹咯咯一笑,便转头对死鱼眼道:
“周珠子这么懂女人的心思,一定总能把你喂得舒舒服服吧?”
死鱼眼拍了白虎婶一掌,笑着道:
“猴子老子还不是很体贴你,我看他哪次回家都要带些好吃的。”
远处的水老倌大声插嘴道:
“死鱼眼,这你就不晓得了,越吃得好身体就越好,身体越好就越想做那种事,越想做那种事就越是晚上难熬。白虎婶,你晓不得跟我满满(即叔叔,指白虎妹丈夫)讲:你花那么多钱买吃的,还不如多走两趟路,一个月多回……”
不等水老倌把话说完,白虎妹就大声恶气道:
“他倒是想多回来两趟,只是回来未必管用,如果不管用,回来不是更让人烦。我看他呀,脚梗子比手梗子有力,手梗子比嘴皮子有力,嘴皮子也比他那条狗卵子有力!”
总不爱说这类笑话的哥哥,这次也忍不住将满口的饭喷了出来……
我笑完就走向溪边洗碗,脚底猛地一滑,身子便不由自主地仰倒下去,本以为有一大跤摔的,不料身子倒了一半就被一大根葛麻藤拦住了。我扯着葛麻藤站起身后,突然发现手正抓在葛藤的虫节上,再一看,周围还有好些这样的虫节──啊哈!这不是老天送上的晚饭菜吗?
多年生的葛麻藤总是越老越粗,一种虫子便将卵产在藤内,幼虫边吃藤汁边长大,那身边的“窝”也跟着长大,因此一看到藤上的虫节,就等于看到了油香味美的葛麻虫。我洗净饭盒就跑去取刀割虫节,刚割了两个,上面的老丝瓜又大叫起来:
“寤生,睡什么狗屎觉?你再不来猴子就要抢你的座位了!”
大概是你怕跟猴子在一边会吃亏吧!我心里一笑,又高声道:
“让他打!我要找葛麻虫!”
我边割边剥,将剥出的油光水亮的葛麻虫放进饭盒里,刚剥出十几条葛麻虫,嘴里还在嚼饭的哥哥就赶来了。跟着到来的周珠子对我笑道:
“蠢子,不要这么大声喊,所有的人跑过来,这里会鸡飞狗跳的!嗬!这里的虫真多啊!发财了!发财了!”
哥哥也异常兴奋,连砍几刀后,才蹭下身去,将东一个西一个的虫节扔在一堆。哥哥手忙脚乱地砍了一阵后,才轻声对我道:
“呆子,先割,割完再慢慢剥。”
哥哥话音刚落,我就体会出他的英明来:跟在周珠子身后,十几个人都跑着争抢虫节了。
按野猪冲的习俗,每到过年家家户户都得杀猪,因为公社规定每家每年只许养一头猪,所以各家的猪都集中在春节前杀。除了留下过年时吃的新鲜肉,其它的都做成腊肉挂在柴灶上,一直留着吃到第二年夏秋季,腊肉已经有些变质变味时才吃完。吃完自家的猪肉以后,大家便把眼睛转向生产队的猪场,紧盯着猪场里喂养的十几头猪。猪场不是承包的,饲养员干好干坏都拿同样的工分,于是她只给猪喂些野菜,那些猪便长得象小野猪一样精瘦。猪场的猪,从上一年养到下一年,也很难长到一百斤重,大家“饿”极了的时侯,几十斤的猪也杀,分到各家各户后,还不够解一顿馋呢!
没肉吃,也没油吃,山里不种油菜、花生等油料作物,过年时炸食品的油要到很远的集市上买,而平时最多是吃一点猪油。野猪冲人大多用野菜来喂猪,所以喂的猪一年难长到一百斤肉,何况一年到头家里才杀一头猪,哪里会有多少油?没油煮菜,即使是野猪之类的野味也不好吃,在我们野猪冲,野猪肉比瘦肉便宜,而瘦肉又比肥肉便宜,尽管野猪肉还不到肥肉的半价,但多数人还是愿买肥肉。村里人说:肥肉吃起来最香甜、最过瘾!
这些葛麻虫一个个肥得流油,放在锅里翻炒时,非但不需你放油,还能自己爆出许多油来,把往日一烧就红的铁锅爆得黑亮黑亮的。对已经两个多月没吃猪肉的我们而言,葛麻虫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东西,赶来的十几个人就象一群热锅上的蚂蚁,在一片不大的山坡上东奔西忙、上窜下跳……
这一处的葛麻很有些年头,好多葛麻藤粗得象刀把一样,长出的虫节大得近乎我的拳头,里面的虫又多又肥,我剥的第一个虫节里就有五条肥大的葛麻虫。我和哥哥爬上爬下,在忙出一身大汗后,终于割了一大堆的虫节,直到四周再也没有虫节的影子时,哥哥才对我挥挥手道:
“有我一个人剥就行了,你去补补磕睡吧!”
是啊!现在再不必担心有人跟我们抢食了!我洗完手就朝一个干爽一点的地方走去,一株较大的杉树下,草长得不高不矮,太阳也直射不到,我将自己装饭盒的布袋枕在脑下,一下就合上了疲惫的双眼……
人群的笑闹把我从沉睡中惊醒过来,半眯着眼一看,睡意一下便跑得无踪无影:周叮铛他们二三十个人,围着一圈又笑又叫,原来是秀梅和马卵正扭成了一团,在草丛中翻来滚去……
马卵、秀梅和秀梅的丈夫小贵三人是同学,马卵和小贵同时喜欢上秀梅,而秀梅只看中了小贵,前年就跟小贵结婚了。马卵早年的心思大家都知道,可马卵所做的事大家都不理解,秀梅和小贵结婚以后,他还时常来缠对自己毫无好感的秀梅。马卵的两只手很不勤劳,那张嘴巴却格外的多事,一定是他说下流话惹恼了秀梅,长得比他还粗壮的秀梅又跟他干上了。
我爬起身走近去看时,死鱼眼正为女儿大声叫好,周珠子却先看出了秀梅所处的险境,紧张得又是嘶牙,又是捏拳,又是跺脚:
“压死他的手,压死他的手,嗨──”
秀梅力气比马卵大,但女人到底不会打架,一会就被马卵翻起身来,转眼间,又变成了秀梅在下,马卵在上。马卵将秀梅的两个手腕按在地上,屁股则坐在秀梅那暴露出来的肚皮上,他看看众人,再看看秀梅,双眼中闪烁着火焰一般的兴奋:
“是我厉害,还是你厉害?是圆尻子厉害,还是扁尻子厉害?”
“尻子”在其它地方是屁股的意思,在野猪冲却是指男人的□□,因为□□是圆的,所以“圆尻子”就成了男人的代名词,为什么把女人叫做“扁尻子”,就不是我所能解释的了。反正听多不怪,没必要事事追根究底,我也开始跟着大家大笑大叫起来。
笑闹声中,秀梅对马屁的话不理不答,忽急忽缓、忽轻忽重、忽左忽右地在地上翻腾,好象一点也不甘心自己的失败。马卵也似乎对现状不太满意,便把身子从秀梅腹上挪下来,改坐为趴,将整个身子都罩在秀梅身上……
我开始觉得有些不雅时,周围的人却兴奋到了顶点,一片的鼓掌声和喝采声:
“好!这才象个圆尻子!”
“马卵,马卵,爬在秀梅身上感觉爽不爽?”
“秀梅,秀梅,他和小贵比,哪个让你舒服一些?”
……
周珠子满脸失望的同时,水老倌似乎比马卵本人还得意,一边摇头晃脑,一边手舞足蹈,一边高声大叫:
“哪个说我马卵没用?哪个说我马卵没用?马卵,加油一点,抱紧她多压两下,这才象男人的样子嘛!”
一听老子的话,马卵就象增添了无穷的勇气,竟放开秀梅的手,将秀梅的上身紧紧搂住,头脸也全埋在秀梅高耸的胸脯上,样子有十二分的陶醉……
白虎妹将头凑到马卵跟前道:“马卵,你现在知道小贵有多舒服了吧?”
马卵半仰着脸,半眯着眼,将头重重地点了两下──两下,只是两下,秀梅就趁着马卵分心的时刻将手一撑,一个翻滚便把马卵压在身下。人群的情绪瞬时达到了新的高峰,大家一齐涌到秀梅身边,七嘴八舌地教她怎么压死马卵,经过周叮铛和大贵几个的指点后,马卵的手终于被秀梅反扭起来。马卵的反抗看来已成了多余,身子扭了几下就软倒了,而坐在马卵身上的秀梅,此刻则显得更强壮、更兴奋、更豪迈,她粗声大气地呵问道:
“马卵,死马卵,是圆尻子厉害,还是扁尻子厉害?”
周珠子终于开心大笑起来,他将手很豪迈地一挥:
“他哪是圆尻子,我看他根本没长尻子!”
周珠子话音刚落,白虎妹又怪笑着凑了上前去:
“秀梅,秀梅,摸摸他到底长了尻子没有?”
众人的喝采声中,秀梅真的将手弯成有力的手爪状,却不敢真的去摸,而是声色俱厉地呵问马卵:
“服不服输?服不服输?”
一片的倒彩声中,马卵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看样子真有点这个这个伤心欲绝……
“小时侯你打不赢我秀梅,到现在还打不赢,你怎么叫男人?”奚落完刚爬起来的马卵,周珠子又把灿烂的笑脸转向了一脸沮丧的水老倌:“喂,你家马卵是不是真的没长尻子?”
面如灰土的水老倌不去答理周珠子,而用手指着正在拍打草屑的马卵道:
“有个乖(漂亮)女仔都压不住,你真是没卵毛用!”
汪洋恣肆的欢笑声,一波一波地冲击着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