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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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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尴尬的气氛中,二人去食堂吃了午饭就分开了。
很久后杜汶再想起来,还是想要发笑。少年少女紧张羞涩的神情与举动好像还历历在目。
“我...那我走了......”
“好.....好......”
玉子诺,早知道就不和你打招呼了。
然而二人再见面已经是毕业典礼上。
在未曾再见面的这段时间里,模拟考成绩下来,杜汶年级第三十一名。
杜汶被章鱼哥训完后老老实实复习,她去年级榜前看,果真如自己所料,三十名是玉子诺,想到自己连“老三十”都不是了,心里感到一阵烦闷。
待在心里将玉子诺骂的狗血淋头后,心情平复后又着手准备迎接中考。
深夜回家,凌晨看着桌前还亮着的台灯,杜汶突然就有些泄气,她有些茫然,然而顾不了太多继续挠头钻研复习。
半个月过去,中考结束,有人欢喜有人愁。当杜汶与整个年级站在操场的毕业典礼,在巨大的幕布下签名时,还是会生出一种不真实感。
初入校园好奇地左顾右盼,第一次月考时的抓耳挠腮,运动会在烈日骄阳下怒声呐喊一切种种,一瞬间全部涌上心头,刺得杜汶心头发痒。
蔚蓝的天空是缤纷的气球海洋下尽是狂欢告别的人群。
三年青春时光,如今各奔东西,恍若大梦一场。只愿你我相逢之时,还有当初的赤子之心。
当轮到自己上台签名留下纪念时,杜汶的目光早杂乱签名的幕布上流连,目光突然聚中,是玉子诺的签名。
字体飞扬不羁,自如其人。
虽然他不在场,心还是如鼓点一般砰砰直跳,破有些“做贼心虚”的意味。
鬼使神差的,杜汶在一旁落下了自己的名字。写完后左顾右盼,生怕有人发现,有些面红耳赤。
此时就像偶像剧情节一般,风拂过少女的
裙摆与齐腰长发,如花朵绽放一般,如此夺目绚烂,使得玉子诺挪不开眼。
回过头,茫茫人海中有一处是悸动的少年,他也正目不斜视的看着自己,二人又不知为何,又相视一笑。
真是美好,杜汶想,今天,她大概一辈子也难忘。
……
狂欢热闹的比亚典礼过后便是暑假,太阳依旧光芒万丈,绚烂夺目。老人们聚集在树荫或凉亭中乘凉下棋,冰棒店老板的生意火热,连杜汶有时路过也会关顾。
杜汶发现,曾经深夜崩溃怎么都嫌不够用的时间,如今倒是觉得漫长。曾经埋头苦学的时间,如今也可以拿来盯着□□聊天界面发呆。
杜汶失神地盯着与玉子诺的聊天界面,消息寥寥无几,只有两条。
杜:我是杜汶。
玉玉子子诺诺:嗯嗯。
毕业典礼那天加了他的□□后二人便再没有聊天。
杜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闲下来便会想起一起去食堂那天陈江微妙揶揄的眼神和自己尴尬的发言,以及毕业典礼玉子诺在人潮中站立看着自己,嘴边挂着炽热的笑的样子,总是面红耳赤。
她觉得自己就像平常思春期的少女一般,懵懵懂懂的自己偶然间尝得了“蜜”,知道了“情”的滋味,便贪恋沉浸那种味道,流连忘返。
正愣神,□□消息的提示音打断了杜汶乱七八糟,一地鸡毛的想法。她烦躁地用力揉了揉头发,抬眼去看手机消息,却突然,呆住。
玉玉子子诺诺:明天初三年级他们说办个谢师宴和同学聚会,整个年级都去,你来吗?
杜汶忽然屏气,她没由来的感到紧张和雀跃,呼吸变得称重有些喘不过气。胸腔上下起伏,越来越感到窒息。
杜汶只能张嘴来缓解窒息感,但好像无济于事。胸腔传来的钝痛感一点一点刺激着大脑。
杜汶忽然开始咳嗽,她有一个想法,自己真的会死。
痛,好痛。
忽然,杜汶止住了咳嗽,终于能够顺畅呼吸。她大口喘息着,心里泛着劫后余生的后怕感。
待恢复如常,杜汶苍白着脸,低头看着地板上的一滩血迹愣神,心如坠冰窟,彻底冷了下去。
窗外烈日炎炎,骄阳似火,窗内却又是何等凄凉之景。
……
第二日,杜汶匆匆赴约。
这是一场盛大的狂欢,杜汶有些无措地东张西望,想在全是陌生人的人群中寻找熟人作伴。
突然,杜汶肩膀被温热的手拍了拍,猛然回头看,是玉子诺,松了口气。
“走吧,我带你去你们班。”
杜汶看着逆着光的玉子诺,哑然失笑。歪头道:“好啊。”
玉子诺有些奇怪的看着杜汶,感觉她有些不寻常。但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杜汶,此刻她就是自己眼中最闪耀的少女。
一路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二人到了饭店包间门口分离。
“那我走啦。”
“好。”
转身进包间,扫眼过去,突然发现了沈嘉一的位置,笑着招招手做去了她旁边。
沈嘉一嬉笑着报了抱杜汶,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但还是照常打趣杜汶。
“哟,女神来啦。我可等你好久咯。”
杜汶摆出一副高傲神情道:“本女神什么时候来你管的着嘛。”
沈嘉一摆摆手一脸不屑:“是是是,是我多嘴了,小的这就掌嘴。”
杜汶撇撇嘴回嘴:“哼,这还差不多。”
随便吃了几个菜,便没了什么胃口,与老师沈嘉一打了声招呼便出去透气,准备漫无目的地在附近瞎走。
出了饭店,一股带着燥热的风迎面吹拂而来,杜汶深吸一口气,绷紧了许久的身体开始放松。
“杜汶?”
一道带着疑惑与不确定的声音传来,向后看去,是玉子诺。
杜汶有些愣神,暗道好巧,心里这么想着便也脱口而出。看着对方挑起了眉头,后知后觉这话有些奇怪,脸上一热。
“是啊,好巧。你怎么出来了?”玉子诺笑着回答。
“我出来....透透气。”
“那......一起?”
“啊......啊?“杜汶有些新奇地抬头看了看玉子诺,有些疑惑。
“走吧。”似乎是为了掩饰青涩的情意,玉子诺快步离开。
二人在饭店附近走走停停,来了滇池附近。杜汶来了兴趣,睁眼目不转睛的看着滇池。水面被风轻拂,波光粼粼,好似平面被吹皱了。
少女在看湖,而少年侧头在看少女。
杜汶睁眼想要将这景象牢牢记住,却不知究竟想要记住的是湖,还是身旁的少年。但好在,这天的一切都会刻骨铭心的。
杜汶还在眺望远方愣神,身旁许久没说话的人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一句话。
“杜汶,你看那艘小艇,开得那么快,如果坐在上面,耳边全是风呼呼的声音,是不是很肆意?”玉子诺被风吹得眯眼,手向远处指去,神情有些高深莫测。
杜汶看着旁边故作深沉的少年,突然有些想笑,但认为目前的气氛不太适合,还是压制了笑意。
玉子诺见杜汶久久未出声,便侧头看了眼,他见少女不算白的鹅蛋脸上眸子全是笑意,便有些恼了。
“笑什么,你不这么觉得吗?”
“杜汶笑着说完又回头看向滇池,骤然沉默。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时不时的病发与家中常常发生的破事,以及自己的自我否定几乎要将她冲垮,溺死在那负面的情绪海洋中。
杜汶有些失神,她看着流动的湖面,眼神不禁去追寻湖的对面,思考那又是哪里?
”玉子诺,你的眼睛真好看.......”杜汶看着玉子诺的黄眸,情不自禁江心中想法说出,说完似乎觉得突兀,呆住不再说话。
“好看吗.......”玉子诺愣住了,他又想起了母亲歇斯底里的样子,发疯一般撕打着他,期盼又哀怨地发泄。
玉子诺忽然觉得往日带着燥意的晚风突然有些冷。
他自嘲般笑了笑,回答:“可是我觉得它很恶心怎么办。”他的声线有些抖,似乎又回到了儿时不知所措面对母亲发疯的时候。
玉子诺突然有些后悔,不应该对杜汶说那么多,但他又渴望杜汶听完这荒诞的自己后能够紧紧拥抱安慰自己。
他渴望有一位仙女能够接受帮助这样的自己,也渴望哪位仙女是杜汶。
“啊?........”气氛再次沉默,玉子诺带着心酸的泪意笑了,笑得很勉强,很丑,有些狰狞。
他就知道,没有人会可怜可怜自己。“可以和我说说原因吗?........要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杜汶深吸一口气,试探着问。平时大大咧咧的她,遇见这种情况总是很无措。
玉子诺惊讶心酸地看着杜汶,他觉得心口暖暖的,眼眶还是有些发酸。
十五年来他所有的不堪与酸楚终于有了倾诉之地,无论往后她再是怎样的态度去对待自己,玉子诺都不再后悔。
但玉子诺依旧无措,这么多年无法发泄的不满与愤怒都让他无言,无从下口。他只能试探着开口。
杜汶静静的听着,但她的心里却涌起惊天海浪。她同情怜惜他,却又有些卑鄙的暗暗雀跃,喜欢的少年,竟然愿意与自己敞开心扉。玉子诺的一切遭遇,她都心疼。
玉子诺絮絮叨叨的说完,杜汶又看着滇池一点一点地坦白内心。
这夜这黄昏,他们互相说了好多好多话,对放弃的钢琴的遗憾,对原生家庭的背痛,自己的自卑.......好似都不会累似的。
他们庆幸,幸好还有人能够接受这样的彼此,还好有人能够了解自己的难言。
幸好。
待火红的太阳恋恋不舍地离开,已看不清远处连绵起伏的大山和碧波的滇池,正是离别之时。
二人各怀揣着微妙的情感与倾诉的快感,在路灯告别。
玉子诺目光灼灼地盯着杜汶离去的背影,忽然开口:“杜汶,以后我们能再来吗?下次我带你去骑快艇。”
杜汶愣住了,她突然变得悲哀不已。她又病发了。呼吸急促,头晕目眩,手脚乏力。
才能与钟情的少年相知了解,病发却让杜汶突然清醒。一秒天堂,一秒地狱。
没机会了,不能了,玉子诺我没机会再来了,我好像连鼓起勇气与你互通心意的机会都没有了。
鼻尖酸涩,眼眶湿润。没机会了。
杜汶假装没听到,胸口发闷,在路灯浊白的灯光下越走越快,像是逃离一般。
终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再支撑不住蹲下泣不成声。大口喘息着,眼泪从手背滑落,滴落在街道地板上。引得路人好奇地目光,杜汶此时是如此狼狈。
没机会了。
于是玉子诺那天没等到回复,看着少女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像是才回过神,垂眸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