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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草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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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力气扭不过木驰,可这脑中画面,自然是叶尘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如果木驰可以帮自己,那该多好。
越接触木驰,这个想法在脑海里就越鲜明。
从若兰观,行云观,再到木府,有关的,他要杀。无关的,他还是想杀。
这黑衣人哪里来的,他没那么想知道,但这邪咒所带来的战力,正是他现在所需。
他只要克服反噬,就能毫无节制,到了那个时候,还有什么是他讨不到的?
该怎么克服反噬,他不知上哪能有人回答他,还留他活口,他着急,没有时间给他慢慢悟。
要这样的答案,他想不到比木府藏书阁更好的地方。
要是木驰可以帮他就好了。
若是可以死心塌地,就更好了。不需要多久,哪怕几个星期的时间,也足够他做很多事情。
他盯着木驰的嘴唇,眼神有些狠戾。
他没吻过男人。
但若是木驰想,那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况且,他觉得木驰是想的,至少是不抗拒的。
世人皆知木府少主是长公主所出,谢璃是他从小玩到大的表哥。既在一处长大,这所思所想,真能差到哪里去嘛。
他该是气盛冲动的年纪。该分他一个什么样的画面,才能让他.......
“想什么呢?”木驰问。
叶尘本以为木驰闭着眼,一时没藏着表情,突然被他这一问,心跳快了几拍。
木驰撑起自己上身,一言不发,面上不再有玩笑神情。
半晌,木驰一翻身躺下,叼了根草杆子在嘴里,开口时候声音有点冷:“觉得我好骗,是吗?”
叶尘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心跳,坐起,狡辩着:“没有。”
“那你方才,在想什么?”
叶尘没再说话,也由着他往自己身上堆东西,没有反抗。
木驰朝另一边吐掉了草杆子,握上叶尘手臂,本想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又想到他肩上的伤,手上便没有真用力,自己凑过来说话:“你这眼睛里,真当自己藏得住东西嘛?”
野草地边上是片林子,里面不知名的留鸟扯着嗓子呜咽,衬得那一刻的沉默越来越噪,噪得叶尘有一些受不了。
木驰语气严肃,听得叶尘只敢低头,看见身边人红衣下摆随风飞扬,只觉得这晚风确实太凉,他强撑着才不至于打颤。
木驰没松手,沿着他手臂滑下来,顺势牵了叶尘的手,没说话。
他端详着叶尘的侧脸,看不清他神情,只觉得透着些天真的邪气。木驰扶住他的肩膀,逼着他回看自己。
这双眼睛是真漂亮,里面搁着些脏东西,木驰觉得舍不得。
叶尘挣扎着手腕,却再次被木驰按下,只听木驰道:“偷窥你灵笼,是我的错,该我道歉。我说了会管你,就一定会管到底。”
他离得叶尘近,温湿的气息绕在叶尘鼻尖。
“这次围剿的过程,我本来就想查。我看见你一个好端端的人被戴上邪咒,也不能当成是看不见。骤然逢难,谁都会受不了,这些日子,你做什么,想什么,都不怪你。只是日后,别再想那么多。别看不起我,也别看不起你自己。”
说到这儿,木驰眼睛暗淡了一下,又道:“更别总想着逼自己做些不乐意的事情。”说着,他轻轻地放开了叶尘的手。
木驰语气是那样的坦然,叫叶尘觉得,原来自己竟被人看得这样透。
叶尘觉得四周摆满了镜子,都瞄准了自己这假情假意,确实是有些心虚。
是谁说的少不更事?也太错了。
不过,木驰这一番真心话,是什么意思呢。
他是不是觉得,只要把叶尘表面沾着的这些污垢洗退了,里面就该是个甜津津的果仁吗。
那万一叶尘这颗果仁本就烂到根上,掀开皮来,只能黏一手的蛆,他又该如何呢。
泡在血里的仇恨,他真以为他三言两语就能洗掉的吗?
“为什么?”好一会儿,叶尘才找到开口的方式,先前刚冒出头来的难为情顷刻便不见了。
木驰似是松了一口气,轻笑了一下,道:“你管我出于什么目的?对你好还要问为什么?从小吃大家供奉长大,自然要为大家解忧,你就当是我吃人家的嘴软吧,也不只是为着你一个人。”
叶尘道:“哦。原来是人人有份。”
木驰闻言轻啧了一下,要开口。
叶尘知道他这话是在给自己台阶下,没等他解释,玩笑之余,又顺着他往下说:“那我回川中,就去栽棵梨树,等明年秋天,就把木府的供奉补上。”
木驰说:“不用。” 又嬉皮笑脸地歪过身子,蹭到人面前,道:“你都把我供在灵笼里了,我还差那两只梨吗?”
这人刚说了不该窥视自己灵笼,却还是拿这事玩笑。叶尘啧声,又嫌他烦。
自己虽盘算着这些阿谀奉承,但这讨好模样,也没到了要将这小直球锁在灵笼里的地步。
可既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不如就让木驰当真好了,许是还能让他多惦记着自己一些。
叶尘凝望着这明媚的笑颜,见木驰生得眉眼浓郁,鼻梁直挺,如冬日暖阳般耀眼温暖,叶尘不由得在心里想,自己以前是不是也活在阳光底下?怎么不记得是个什么滋味了?
许是天太燥,秋风里不知哪里裹来的潮,找不到出路,只能往人心里吹。
木驰刚才说什么?这些日子想什么做什么,都不能算是他的错?
这直来直去的,又是个什么活法?
他边这样想着,边凑到木驰面前,鼻息相交之际,他问:“所以,少主是想,还是不想?”
木驰身子有些僵,显然是没有料到叶尘也会突然如此痛快地说话,说话难得吞吞吐吐起来:“...想什么,你,你干嘛…”
没等他说完,叶尘就抬起了这小少主的下巴,嘴唇|轻触了一下。
这不熟悉的暧昧气息催得两人都不自觉打了个微颤。
叶尘打量了木驰好一会儿,纤细的手指摩挲着木驰的唇角,无不轻佻地叹息:“原来这么软啊...好像也不会不乐意...”他又含上木驰的唇,亲得自己的眼尾都泛了红。
把旁人的魂撕下来一片,裹着自己,叶尘突然觉得这世界又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许是在低潮里,人最本真的模样才能显现出来。叶尘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本真模样,竟是个冥顽不灵的小人。
木驰头脑有些空白,头皮紧着。两片薄唇过分柔软,叫他被勾得不由自主地|回|吻着,却还是觉得哪里不够,体内冒出来一些他自己也没见过的本能,顺势将怀里人压在身下,一手支在草上,另一手把着叶尘的腰。
也太细了些。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吻他的?
…拔完钉的时候,就不该亲自给他换衣服的。
叶尘勾住木驰的后颈,若有似无地轻仰着自己的腰胯,想蹭到地方,惹木驰吻得再狠一点。
这样的蛊惑,木驰受不了,找不到力气拒绝。
这狐狸刚问自己什么?想,还是不想。
木驰从回吻,变成了轻咬。
在唇|间|湿|热的|舔|舐声之间,木驰终于尝到了这蛊惑的皮囊下,存着的是个残次的疯子,自己的怜悯拉扯不过他夜里的梦魇,而他说要他们死在一块儿,也并非是什么玩笑话。
叶尘这具身体,哪怕衣着正经地站在远处,什么都不做,也能让木驰看出一种半推半就的煽动,更何况是这样的主动。
这种感觉新鲜,让木驰兴奋里带着迟疑,越觉得不该,就越想探索。他托起叶尘,要细腰抵着自己,放开嘴唇,咬在叶尘耳朵边:“你再说一遍?软?哪里软?”
分明一点都不软。
木驰是想的。可他该想吗。
被木驰压得太狠,叶尘喘不过气,却还是由着木驰胡来。
一切是自己讨来的,怎么着都得受着。
恍惚难耐之间,叶尘指尖扣进木驰的背,根本不记得那里还有鞭伤。
“嘶......”木驰毫无防备,反射性地痛出了声,可动作里却只当没觉得,心思全不在背上,依旧顺着肩颈游离到耳垂,直到嘴唇触到冰冷的咒戒,他才停下了动作,睁开眼,睨着耳垂。
木驰撩开了上面缠绕着的几缕碎发,觉得此刻无需再管着自己的眼睛。
耳垂充血是粉红的,皮肤雪白,墨色的头发肆意散在枯草垛上,红眼眶里头是琥珀色的眸子,浸在月光里,好似蒙着层薄雾。
他正斜眼看着自己,薄唇微启,还喘不匀气来。
木驰以前不知道,一根铸铁的链子,竟能看出些活色生香来。
可他不敢碰这耳垂。
他知道自己此刻若是碰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这咒戒,究竟是谁的戒?
木驰怕身下人就此恼了他,稍支起了自己上身,一只手撑在草垛上,却就此生出些异样的触觉。
抬头一查,才发现手上沾满了黑色的黏物。
原先那草垛被他乱扔乱揉地一通折腾,矮了些,最薄的地方破了个小洞,正往外渗着黑血。
色 | 欲果然不是个好东西。潮热纠缠之间,连滚进尸堆里了都没觉得!
***
“这里每一堆草垛里居然都藏满了尸体!”青出在不远处,朝着木府弟子说。
他接到木驰所发的信号,带着弟子便飞奔而来,正命人揭开了所有草垛,发现里面全是新旧不一的尸体。
木驰没想师兄来得这么快,快得他想翻白眼。
青出叫弟子传话给木驰,自己却不来见他。那弟子道:“回禀少主,大师兄说已通知羽山前来支援,过会儿就到。”
木驰把衣袍下摆搭在膝盖上,坐在地上听人回报,点头,又令弟子退下。
叶尘立在他不远的地方,等旁人走开,戏谑的薄唇就开始笑话人:“少主啊,怎么老坐着?”
站起来藏不住东西,这点完火就跑的坏人明知故问。
木驰转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只觉得方才沉沦于欲| 望的只有自己一个人,鹿眼还是那副无辜模样,红潮吻过流过,眼里还是谁都没有,而他掏心掏肺的一番话,只是说给自己听了,这悬崖勒马的苦,也只有他自己受着。
鹿眼薄唇狐狸腰,纸糊的画皮碰不得,因为一旦破了,就只看得见里头搁着的,是狗肺里裹着颗狼心。
好一会儿,木驰才起身,虽憋屈着,还是舍不得一句话都不说就把人撂下,便向叶尘走来,冷声道:“师兄还生着气,得我过去见他。在这儿别动,等我回来,”
他捉起叶尘手臂,凑近过来,恶声恶气地接着道:“方才欠下的,得补给我。”
叶尘听他说话,只觉得怎么谁都要他哄,又觉得自己不该碍事,便摆出一副顺从讨好的模样,点头道了声好,眼里还带着些嬉笑,说,“我去林子那里等你。这儿太腥了。”
说着,叶尘掩住了鼻子,抬脚便走了。
尸体原有咒力封锁,叫人无法察觉。现都翻了出来,腥臭熏天。
木驰走了两步,又转身喊住叶尘,“难闻的话,我叫人送你回客栈?”
叶尘摆摆手,道了一句:“无妨,”又回过头来,扬起笑颜,道:“我等你一起走。”
这乖巧的甜笑模样,一下子浇灭了木驰心里的火,他甚至有些恼自己,方才怎么能瞪人家,太不应该了。
叶尘边走,边看着这些尸体,停下来拿两只手指捉起来一具的手看了看。
手腕处有道疤,呈黑色,这一具比较新,疤上还拢着几缕若有似无的咒力。
叶尘不想再看,又紧了紧袖子,怕人看见自己腕间的咒珠。
凶手既有咒力傍身,这些尸体又新旧不一,说明凶手如果真想隐瞒,大有时间可以将每一具都粉身碎骨,而不是埋在这野草堆里。
这样藏尸的方式摆明了是想叫人发现,那他的目的无非就是挑衅,或是嫁祸于人。
他想到这儿,觉得该去和木驰说,也许能帮到木驰。可他一回头,就看见些木府弟子都正有一眼没一眼地打量着自己,见他突然回头,又纷纷收回目光。
叶尘轻哼了一声。
行吧,那就不去说了。这些人既然都有闲工夫看自己,那定是该查的都查清楚了。何况这破案捉妖,又哪里轮得到他这一个还是疑犯身份的人来管。
草地挨着片野林子,叶尘退步至林子边缘,可这腥臭却还是不减,熏了太久,周围没什么人,叶尘不再强忍,扶着棵树就干呕起来。
想吐又吐不出,难受得紧,他呕得面部充血,脖子青筋凸起。
待他气息稍顺,眼角却突然看见林子里闪过一道黑影。
“谁!”他一手还扶着树干,一手捂着胸口,蹙眉回首,却再不见了影子。
可等他一转身,那黑影再次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