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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22章 怎么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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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像田中建人放弃了理性之道,只靠野兽本能游荡在世间的混账也能意识到不对。
当他几乎是赤|条条地出现在这间陌生的、寒冷的房间中时,他很是惊慌了一会儿,不住地扭动着挣扎,想要将自己从这把椅子上解放出来。
当然了,他没能成功。
就像先前那数十上百个…进入过这间房的人一样,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确是被牢牢地捆到了椅子上,没法挣脱。
不过,田中与很多出现在这间房内的人不同,他的确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物,更重要的是:
他只是个惯于欺凌弱小的普通人,仅此而已。
………………
神雨看着惊慌失措、眼中带泪,显然是明白自己绝对是大难临头了的田中建人,心中翻涌着一股说不出的不痛快。
她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常识人”,对社会的运转方式具有相当高的理解程度。
正因如此,神雨的确没法不去思考这个问题:
田中建人,他该死吗?
若是依照当今社会制定的法律法规,田中虽然屡教不改、自甘堕落,但显然还不至于被判死刑。
他伤害的都是与他扯上了关系的亲近之人,他的妻子、儿子,或许还有老家的父母,虽说这很残酷,但在宏观角度看来,他的确社会危害性不大。
甚至于说,若是把时间推回到二战之前,像田中这样作风秉性的“一家之主”,那还真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尽管现在大多数人都会对他这样的人感到鄙夷,可实际上,这股文明之风其实也只吹了几十年而已,说到底,在人们的潜意识中,依旧还是觉得这种事是家庭内部的矛盾,不会给外人添麻烦。
巡警看到一个骂骂咧咧的醉汉,只会习以为常,反倒是见到了那些工作日还在街边游荡,穿着打扮都很“不正常”的孩子,会觉得十分棘手,怕他们一时兴起,骚扰、甚至殴打行人。
日本的未成年人保护法,在保护少年犯罪者这方面还是十分严谨的。
毕竟本就是个少子化的时代,即使是有前科的孩子,未来也会成为珍贵的劳动力。
而这对日本警察的日常工作带来了极大的影响。那些愤世嫉俗的孩子——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初生牛犊不怕虎”,是真的敢在街上掏出一把蝴蝶|刀,对着胆敢另眼看他的行人一顿乱捅的。
与之相比,醉汉除了容易骚扰恰好路过的女性之外,简直是无害。
……这种抽象的社会现实,令神雨非常不满,也非常无奈。
在她看来,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治理方式,的确很有本国的风格。
毕竟,不正是前者那样的父母,抚育出了后者那样的孩子吗?
如果不对这些野兽般的父母进行制裁,野兽般的孩子便会继续游荡在这世间。
而他们也会诞下下一批受害者。
………………
话说回来。
那么,再将问题重申一次好了。
田中建人,他该死吗?
他无疑是个人渣,也的确是对前妻与孩子造成了伤害。
可这种伤害更多是源于他那不够坚毅的品性,与被生活打倒了的现实一同导致的。他…他并不是那种以虐待为快乐的人,呃,他“只是”觉得这种发泄最没成本。
……想到这里,神雨确实有那么一个瞬间,觉得还不如让田中死了算了。
可一旦做出这种判断,就糟糕了。
神雨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做裁决者,她并不觉得自己伟大到可以去批判如今确实行之有效的社会制度到底有没有问题。
而且,如果她万事坚持以自己的标准,一意孤行的行事,那别说是儿童相谈所的工作了,
她只怕是连人类都当不成了。
——唯有这一点,她是必须要回避的。
与其说神雨是个常识人,不如说她尽可能的希望自己不要变得更加异常。
而之所以会进行这样一番头脑风暴,理由也相当简单。
壇浩辉显然是准备杀了田中建人的。
甚至连田中本人都看出了这一点——因为壇和神雨都没蒙面,而他们两人…可都是有着正经工作的公务员啊!
怎么可能一时兴起,就将人脱光了绑到别处,脸都不蒙的纯聊天呢?
如果是恶作剧,那这代价也太高了。田中只要重获自由,向上检举,怎么也能给二人添些麻烦。
田中因此恐惧极了。
神雨也因此纠结极了。
根据她对壇的了解,结合田中脚边这一圈高度数酒,她大体能够想到壇浩辉为田中谱写了怎样的结局。
……
那一定是条凄惨到不好言明的末路吧。
大概和火有关。
壇已经一边用他那低柔优雅的嗓音,愉快地哼着小调,一边摆弄起手边的瓶瓶罐罐,和那个一看便价值不菲的打火机了。
可神雨还在纠结。
——这也是她很不喜欢和壇交往的原因之一。
壇是个异常狡猾的家伙,对外永远都披着一层完美的人皮,所有举动全都经过精心设计,结合他那简直是被老天偏爱的运气,当真做到了没有哪怕半分破绽。
可他在神雨面前,是从不会做伪装的。
他以他那独特的正义感进行的宣判,并非是为了扭转什么、改变什么。他坚持“日行一善”的本质,还是为了满足自己作为一个快乐杀人犯,对他人死亡的饥|渴。
作为共犯,神雨是决不能和他一起放弃思考的。
——她总希望能够改变点儿什么。
如果只是一味机械的抹去那些已然存在的罪恶,连其究竟是因何造成的,又能否被改变都漠不关心……那她岂不等同于彻底放弃了未来?
因此,就在壇将一瓶高度数的烈酒硬怼进了田中的牙关,饶有兴致的准备看看有了燃料的人体能否自内燃烧之时,神雨开口了。
“先停一停。”
“……我还有话想要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