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你出现够我喜欢一辈子》巷九

8、chapter 8

　　杨梅竹斜街是一条著名的文艺街，文艺青年，特别是大学生最爱打卡的地方，周稚京曾经来这里转过几次，为了淘几本旧书。
　　在建国前，这里曾是一整条街的书局。
　　只是后来改建，书局没有了，留下几家书店，和新建的咖啡馆之类的。
　　“怎么来这儿？”看书约会吗？
　　周稚京不解，见林尽染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行李箱推给她，回身又从里面拿出来一摞的盒子，包装精美，看起来像是点心。
　　“回家。”
　　林尽染没有多解释，一手拎着点心盒子，一手拉着她，朝着胡同里走进去。
　　周稚京睁大眼睛，心里震惊，走路都有些同手同脚。
　　回家，见家长吗？
　　这也太快了吧。
　　迅速的检查自己的装束，今天为了见林尽染，特意打扮了一番，虽不刻意，却也透露着自己的小心思。
　　比如穿了紧身的黑色线衣，露出锁骨，又搭了一条休闲的阔腿裤，方便陪小孩子玩儿，目测来看，还算得体。
　　唯一失策的是，没化妆。
　　“在想什么？”林尽染注意到她手心的汗，手指在她的手背摩挲，柔声问道。
　　周稚京微微挑眉，掩下眸底的紧张，冲他笑了笑，开口很小声，林尽染微微弯腰凑近才听到。
　　她说，没什么。
　　对于她这种神情，林尽染蹙眉，心底有些不爽，眼底的微光黯淡了些，他不是很喜欢周稚京对他隐瞒自己的情绪。
　　“周稚京。”
　　周稚京被他喊得懵逼兮兮的，一抬头，身侧的人眼眶泛红地看着她。
　　“怎么了？”周稚京慌张地问，踮脚让自己离他近一点。
　　措不及防地，林尽染猛然弯腰，周稚京来不及收回眼里的心疼，便清晰地看到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隔了大概两秒，点心盒子啪的一声散落在地上，四处分散开来，运气不好的，沾上灰尘，然而无人顾及它们。
　　林尽染倏地凶狠起来，腾出来的手搂过腰将人往怀里一带，周稚京被他一只手按住后脑勺靠在他的胸膛上。
　　这时候她还有点可惜地上散落的点心，上面的标志是她从前很想吃的那家。
　　半响，头顶传来林尽染压抑又沙哑的声音，“我很想你。”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朵上，揽在她身上的手臂越收越紧，周稚京听到他说，“所以，不要瞒着我，好不好。”
　　周稚京屏住呼吸，思绪凌乱，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用力的回抱住他，一只手在他的后背握住另一只手。
　　“好。”
　　周稚京不知道的是，再听到她那句喃喃的好后，某人立马换了表情，浅浅勾唇，轻佻眉峰，露出心满意足的笑意。
　　松开怀抱，周稚京看到他的眼眶还是红的，心底的怜惜更甚几分。
　　他这些年，一定也不好受。
　　钱，买不来他想要的感情，他的半梦半醒，或许是半挣半扎。
　　“那你刚刚，为什么紧张？”林尽染轻轻吐出一句，打断周稚京的思绪。
　　她的脸一瞬红了起来，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难道要说，我期待又害怕见到你爸爸妈妈嘛？
　　这也太……不矜持了。
　　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够想起来评价她现如今心理行为的词汇。
　　林尽染大概率猜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戏谑，没有再问她，蹲下里将脏了的点心放进盒子里，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周稚京这才松了一口气，站在原地等他。
　　没走几步，拐了完，他们到一扇低调古朴的暗灰色大门前，上面劣迹斑斑，被太阳直晒掉色到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有些年头的木头，这是周稚京的第一感受。
　　而见家长的这种紧张感在看到这扇大门时，意外的消失了。
　　或许是沉朴的气息总能抚慰人的躁动心灵。
　　林尽染拿了钥匙开门上的古铜锁，结果里面还有一扇现代红色铁门，耀眼夺目，在她惊讶的目光下，按下了指纹，顺带着拉着她的手录上了指纹。
　　“怎么感觉你有点失望。”
　　他明知顾问，想要看周稚京窘迫的样子，在周稚京看不到的地方强压上扬的嘴角。
　　“哪有。”
　　“以为有我爸妈？”
　　周稚京顿住，说出的话中气十足，“没有！”仿佛这样就可以让自己看起来没有被猜中心思。
　　“他们在那儿。”林尽染指着一面墙，周稚京顺着他的方向看去，上面挂着两张黑白相框。
　　瞳孔骤然一缩，周稚京满脸诧异。
　　林尽染的眼神开始变得越来越落寞，盯着那两张照片一动不动，“这是我的亲生父母，爸爸他是消防员，救人的时候在火海里没出来，妈妈她是海上救援队的，死于海难。”
　　话里听不出什么语气，却没由来的让人感觉到悲伤。
　　心中一颤，周稚京觉着胸口堵得慌，嗓子像是被什么哽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感叹到底是造化弄人，他原本的幸福家庭，后来的支离破碎，他好像那边都不属于，又那边都属于，摆脱不掉。
　　上前半步，伸出手拉住他下垂的指尖，轻轻的，直到被人紧紧回握攥住，她才更大胆的抱住他。
　　林尽染的眸间全是诧异，却还是下意识的搂住她的腰身，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那一丝丝的温暖，让原本冰冷的身体渐渐回温，弯腰将头抵在她的肩窝里，阖了阖眼，忍住酸涩感，略微沙哑的嗓音带着轻颤，“周稚京，我们和好吧。”
　　他把这四年的消失，归结于他单方面的闹别扭。
　　周稚京被他的话搞得一头雾水，但在此刻的氛围之下，没有过多想的便点了头。
　　两人抱了一会儿才松开，都有些后知后觉的害羞。
　　林尽染挠着头，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低着头似对地板感兴趣的周稚京。
　　这处四合院是旧时翻新过来的林尽染说。
　　这是林家祖宅，当初林老爷子分家后，他的爸爸妈妈分得祖宅，大伯家拿到了林氏集团的实际掌控权，而他们有相当股份。
　　墙院一角的荫处摆着几盆兰花，紫色的，周稚京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但很好看。
　　但她最爱的，是中庭那棵玉兰树，树干粗壮，看的出约有几十年的岁数，林尽染说它是民国时期的太爷爷给太奶奶种下的。
　　进了屋子，有一面墙都是书，映入眼帘，好不壮观，周稚京上前仔细看了看，好多都是旧古籍，珍贵异常。
　　林家民国时便是开书局的，就在这条杨梅竹斜街上，开的很大，后来不景气，才做起了生意，但书局一直没关。
　　直到现在上街，林氏玉兰书局开遍全国，就连国外都有连锁。
　　林尽染说，这书柜一开始是在后面的，他记得周稚京曾说过喜欢家里的电视墙换成书柜，他便改了。
　　这房子里，处处都有周稚京曾经幻想过的装修。
　　朝阳的落地窗，倚窗的靠榻……只不是现代化的家具，为了迎合老院子，家具大部分都是中古式的。
　　林尽染拉着她慢慢的逛，细细的为她介绍每一处，到了午时，又进了厨房亲手下了一碗面。
　　端出来时候还系着围裙，满怀期待的看着她。
　　是虾仁面，她很喜欢吃虾仁，对此百吃不厌。
　　挑起面条尝了一口，鲜味浸了满腔，胃里都暖了起来。
　　周稚京点点头，表示很好吃，调侃道：“从来不知道你还会做饭。”
　　林尽染撑着脑袋看着她，柔声说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不过这面是后来学的。”
　　周稚京往嘴里吃面的动作顿了顿，他的意思好像是在表达这面是为她学的。
　　从重逢到现在，林尽染从未遮掩过自己的爱意，大大方方的，反而让她措手不及，有些招架不住。
　　尽管，她是开心的。
　　吃完面，林尽染搬了两个折叠躺椅到院子里，又找了一个小太阳，盖着毛毯，倒也不冷。
　　时间好像都慢了下来，阳光晒着，让周稚京觉着提前过上了她理想的养老生活。
　　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共享阳光，慢享生活。
　　迷迷糊糊就快要睡着，林尽染忽然出声，让她的瞌睡虫瞬间散去。
　　他说，周稚京，我们慢慢来。
　　说完，便不再出声，呼吸绵延平缓。
　　周稚京睫毛轻颤，睁开双眼看向身侧的人，喃喃道，“那为什么一开始不来找我。”
　　高中毕业就失去了他的消息，从此以后，便只剩她一个人，毫无希望。
　　他明明有机会来找她说清楚的，可都没有。
　　她的心结很重，想要说服自己不在意，都不能解开。
　　她曾告诉自己该放弃了，哪怕她不曾刻意寻找。
　　可又告诉自己，林尽染曾在高考完后写着的纸条，他说请她等一等。
　　这一等，便是四年。
　　“林家错综复杂，对内安稳，对外却危险重重，我刚回来，一切不稳，大哥说，要想保护你，就得让自己站稳。”
　　本以为他睡着了不会回答，周稚京愣住，轻张嘴巴，刚想说什么，却见他睁开眼看向她，眼眸深邃，像是要把她吸进去，硬生生让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敢找你，周稚京，我怕你出事，而我无能为力。”
　　那天从他家里出来，周稚京只想到一句话，黄昏尽染，晚霞温柔。
　　心结解开，豁然开朗。
　　林尽染说的对，他们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