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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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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不让尘,川不辞盈。
想要表达爱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而沈山盈偏偏选了最极端的一种。
一个月前,正在美国读博的沈山盈受陆家爷爷的委托回国,照顾一个患有严重精神分裂症的人,他叫陆玄。沈山盈本来有些犹豫,但是,当他听陆家爷爷的叙述后,他决定尝试一下,或许在他的帮助下,陆玄的病情能够有所改善。
陆玄,江海市首富陆家的小儿子,是陆父一夜情过后的私生子,自小在陆家爷爷身边长大,从来不被家人和亲戚待见。直到六岁才有自己的名字,名字是陆家爷爷给取的,取自“菩提只向心觅,何劳向外求玄?”这句诗。据说,这是陆家奶奶最喜欢的诗句,出自《菩提偈》。
小时候的陆玄,性格活泼,调皮捣蛋,天真无邪。陆家爷爷看在他年纪还小,又“没爹没娘”的份上格外娇宠他,加上每次陆玄犯错挨打的时候,陆家奶奶总会求情的缘故,陆玄小时候几乎没有挨过打。
如果说,在陆家奶奶死前,陆玄至少还是一个正常人;那么,在陆家奶奶死后,陆玄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没有人知道原因,或许是跟陆家奶奶的死有关系。
陆家奶奶死的那天晚上,本该和陆家奶奶一起在祖宅祈福的他,在早晨六点的时候,背着浑身是血,且已经断气的陆奶奶出现在陆公馆的门口。那时,陆奶奶已经死亡,手上戴着的祖母绿手镯上满是已经凝固的血。而陆玄双眼通红,浑身是伤,衣服破了几个大洞,鞋子也不知道在哪里丢了一只。除了陆玄,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陆家奶奶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事后,陆家的人查了一个月,结果是因为一个货车司机酒驾,不小心撞到了外出的陆家奶奶和陆玄,最终那个货车司机因酒驾被判坐牢20年,后来,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随着时间的推移,陆家也开始淡忘这件事。而陆玄病了大半年,一年之后才逐渐康复,继续回学校上学。只是,那个陆玄早已不是最初的那个陆玄。
陆玄回到学校后,同学们听说了他的事情,加上他性格方面的变化,导致他在学校没有朋友,学习成绩差,许多老师要求学校开除他。然而,迫于陆家的势力,陆玄始终没有被开除学校。但是,所有的老师和同学都心照不宣的把他当空气,允许他的存在,却不和他说话。
因为帅气的颜值,他的这一变化并不影响女生对着他犯花痴,给他递情书。那些女生一边害怕他,想要远离他的同时,却又渴望陆玄能够爱上自己,和自己交往。用陆玄的话来讲就是犯贱。
有一次,班上的两个女生对着他犯花痴,不小心说了某三个字,刚好被陆玄给听见了,结果,第二天那俩个女生就都没有来上课,最后竟然直接从学校转学了。
那次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提那三个字,于是,那些学生便总结出来十个字——陆玄不能惹,除非你命大。
到也不是因为陆玄把他们怎么样,而是那俩个女生表里不一,表面上和同学一起嫌弃他,排挤他,害怕他,私下却又悄悄地给他写情书,尾随他回家,被陆玄拆穿后,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害怕其他同学像排挤陆玄一样排挤他们,索性就转学了。再之后,同学更害怕他了,却再也不敢明着排挤他。
那以后,他好像就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直到沈山盈的出现。
傍晚的时候,睡了一整天的陆玄揉了揉发昏的脑袋,踩着拖鞋“哒哒哒”地下楼。刚到厨房倒了杯水喝,就接到他爷爷打来的电话。
“你这个小兔崽子,你沈伯伯家的儿子都到半天了,你还不赶快去车站接人家去,这都什么时候了,信不信回来打断你的腿。”电话那边传来浑圆厚重的声音,一点也不像一个花甲老人该有的音色。
电话这头,陆玄懒洋洋地说;“你这个老头儿,你真要打断我的腿啊,我可是你亲孙子呀。”
“要是你今天接不到你沈伯伯的儿子,回来我就打断你的腿。还不快去,还搁着跟我废话呢?要是半个小时内还接不到人,这个月的零花钱你就别想了。老爷子我说话算话。”说完“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陆玄坐在玄关穿着鞋子抱怨,感情那丫的才是你亲孙子啊,得,算小爷我倒霉,谁家叫咱家家里现在就我一个游手好闲的呢。
半小时后,陆玄开着他那辆骚包粉的兰博基尼来到了汽车站。左转一圈,右转一圈,都没有看见沈伯伯的儿子,到底那个才是呢?正想着要不要打电话给他家老爷子的时候,一个穿着破旧的少年,背着蛇皮口袋站在他的面前。
陆玄有些皱眉,墨镜下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头发乱糟糟的,穿着被洗得掉色的灰色外套,裤腿一节长一节短的,这么冷的天连袜子也穿,就光穿着一双家里做的松紧鞋,背着个蛇皮口袋,还是农村装化肥的那种,关键是上面还写着“尿素”两个字。陆玄都怀疑他是不是只有这一套衣服。
那少年吸了吸鼻子,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那个,你好。你是陆玄吗?我叫沈山盈,取自‘山不让尘,川不辞盈’这句话。”
陆玄心想,该不会是遇到骗子了吧,这骗子还挺有文化的,至少比他有文化多了,这个沈伯伯从前好歹是个军区司令,一表人才,怎么他的儿子会是这副德行,这丫的肯定是个冒牌货。
他还是快点找人要紧,要不然他这个月喝西北风去。他打算继续找人的时候,包里的电话又心照不宣的响了起来。他暗叫不好,这老头是来催债的吧?他按下接听键,瞬时传来一声狮子吼:“你个小兔崽子,接着人没有,要是现在还没有接着,下个月的生活费可就没有了,老子让你喝西北风去。”陆玄有些无奈,这人是这么好找的嘛,十几年没见,样子都变了,别说是我,怕是连他亲爹都认不出来了吧。
“要不让我来接?”那少年试探性的开口说。
陆玄想,要不让他接接看,还能替他挨骂,顺便还能看场好戏,何乐不为呢?想着就把电话递了过去,等着看好戏。谁知,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直接惊掉了陆玄的下巴,这还是自家那个老爷子吗?他是不是捡来的?感觉这丫的才像他的亲孙子嘛。切!
“陆爷爷,您好!我是沈山盈。我已经到了,谢谢您的关心。”
“是山盈啊,到了就好,到了就好,我还以为出什么意外了,害我老爷子白担心了。那臭小子你看见了没,他呀,就是我那不争气的孙子陆玄,他要是欺负你啊,你就打电话告诉我,我一定替你教训他。”
“不好意思啊,爷爷,今天是我坐的那班车晚点了,害的您担心了,对不起。”
“乖孩子,你是什么样的人爷爷我还不清楚吗?要怪就怪陆玄那个臭小子,都是他的错。”一旁的陆玄不愿意了。
“这怎么能怪我呢?”
“不怪你怪谁,你个小兔崽子,还敢顶嘴,是吧,看我回来不打断你的腿”
“嘿,我,怪我?得,得,得,小爷我宽宏大量,不跟你争。时间太晚了,老头子,小兔崽子我就先挂电话了,我们还要回家去呢。太晚了可不好。”
“你个小兔崽子,快回去吧,别欺负人家山盈啊,要是他少了一根头发。我就。。。。。。”老爷子话还没说完,就被陆玄打断。“你就打断我的腿是吧,行,得,保证照顾好他,先挂了啊。”
陆玄一下挂断电话,把手机揣进包包里,然后把车钥匙拿出来。对着沈山盈说:“对了,你丫叫沈山盈,是吧?我叫陆玄,陆地的陆,玄幻的玄,把东西拿上车,跟我回家吧。”
沈山盈提着蛇皮口袋看了看陆玄,又看了看车,愣了半天也没有上车。良久,对着车上正在等他的陆玄说;“要不你把地址告诉我,我自己过去吧,不用麻烦你了。”
车上的陆玄一天,火气瞬间就上来了,把伸出窗外,扯着嗓子说:“你丫说什么?小爷开一个小时的车亲自来接丫,敢情是叫爷过来指路的,是吧?”
沈山盈以为陆玄生气了,赶紧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我只是怕把你喜欢的车弄脏了。”
这话可把陆玄大吃一惊,他虽然很喜欢这车,但是吧,他最近又看上了一辆新的,刚准备下个月去提。这个车对他来说,就跟装垃圾车的车差不多,他今天之所以开这辆车,完全是因为他出门太着急了,随便拿的车钥匙罢了。他说:“嗯,没事,你上来吧,不用担心,我还有好多呢,快点快点。”沈山盈只是“啊!”的说了一句。
陆玄见沈山盈还是磨磨蹭蹭的,解开安全带,一把扯过沈山盈的蛇皮口袋,连人带东西一起扔进车里,然后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一路上,陆玄把车开得飞快,把副驾驶上坐着的沈山盈看的心惊胆颤的,胆汁都快吐出来了。他生怕陆玄一个不小心就把车飙到绿化带里去,有好几次都追尾了,他发现,陆玄开车居然都不看红绿灯,还随意变道超车。不过陆玄本人好像没发现,他还开得还特起劲儿。好几次沈山盈都想提醒他,叫他注意交通规则,但是风声太大,他说了好几次陆玄都没有听见。他就只好默默祈祷能够快点到家,千万不要被交警抓住,然而,这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他们很荣幸的被交警抓住了。
“你说,这个月第几回了,光是我这个路段你都被抓住八回了,加上这一次,一共九回,你说,什么情况?你咋不凑个九九八十一回呢?”俩人灰溜溜的站在交警边上,像犯了错的小学生。
陆玄撇撇嘴说:“警察叔叔,你又来了不是,我一个月才从这过几回呀,怎么就这么多呢,是吧?警察叔叔?”
警察看了一眼沈山盈,说:“你是他同伙?他又是惯犯,行,你俩明天8点一起到局里报道,给警局免费打工一星期,,再交2000元罚款也就差不多了。至于这车,我们就先带回局里,把我上面说的那些都做完了,才能把车开回去,你俩个听清楚了没有?还有,绝对没有下一次。”
一旁的沈山盈连忙说:“好的,谢谢警察叔叔,明天我们一定按时到,警察叔叔幸苦了。”
交警看到沈山盈这个认错态度,似乎对自己的处罚非常满意,以至于忽略了旁边的陆玄。
陆玄嚷嚷道:“什么?把我车收了,那我怎么回去,你罚款也就算了,居然还要给警局打工,你开什么玩笑呢?小爷我从出生,啊不,我从出生就没干过力气活,你这让我怎么干,我不会,也不去,想都别想,哼!”
“不想干是吧?既然你说不会做,那我就只好找个人教你了,嗯,我该找谁呢?你觉的这个人怎么样?”
“哼,你找谁都没用,对我没用,我谁都不怕,谁都不屈服,您就别费这个心思了。”
“这个人呢,你也认识,他叫陆守城,不知道这个人能不能教你陆大少爷?突然想起来,我也好久没有见到这位世叔了。作为晚辈,也该问候一下才对。”陆玄和沈山盈一听这可不得了了,随即,陆玄嬉皮笑脸地说:“不就是给警局打工一星期嘛,这个嘛我最在行了,您可千万别告诉我家老爷子啊。”
沈山盈想,原来他也有害怕的人啊。
“看你表现喽。”
“行,明天一早,我准时报到还不行吗?这事你可千万别说啊,这是我俩的君子协定,谁违反谁就是狗。但是,您把我车都收走了,我们要怎么回去?我不管,要么把车还我,要么送我们回去,你自己决定吧。”陆玄说。
“把车还你,那是不可能的,我叫人送你们回去还差不多。”
顿时,陆玄和沈山盈都感觉不妙,居然是开警车送他们回去,这得是犯了多大的罪,才能享受这样的待遇。行,我真是谢谢他了。
幸好陆玄家周围没有住户,是独栋洋房,不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陆玄又触犯天条了。当然,坐警车这件事对于陆玄来说真的不算什么,毕竟他是惯犯。可这对于沈山盈来说可就不一样了,他可是好好学生,长这么大,连张检讨都有写过,是个十足的别人家的孩子,长这么大,这还是头一遭。
他有些头疼,干脆闭上眼睡一觉,旁边的陆玄却是一刻也不消停,这不,又拿起手机开始打王者荣耀了,看这情况,这小子段位还不低。
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后,他们终于到家了。
这里静得有些可怕,房子也显得比较复古,昏昏暗暗的灯光照着,刚好能让人看清路,不至于磕了碰了。
陆玄掏出钥匙,咔嚓一声,门开了。他径直走了进去,沈山盈也幽幽地跟着进去。
陆玄把外套脱下,甩在沙发上,就去洗澡了。
等陆玄洗完澡下来的时候,沈山盈已经局促不安的站了大半天。他没敢坐下,怕把沙发弄脏了,他本来想找个板凳的,可是他在客厅里左看右看也没有看见哪里有板凳。未经主人同意,又不能随意走动,就只好那么站着。
如果陆玄洗完澡直接就进卧室了,那么,沈山盈今晚很有可能在这里站一晚上,或者在地板上睡上一晚。
幸好陆玄洗完澡之后,又到客厅来了,见到沈山盈就那么站着,他尴尬的咳咳说:“你怎么不坐?”
沈山盈说:“你家一个板凳也没有,我怕把沙发弄脏了,所以就没有坐。”
“爷真是。。。。。。你丫真是沈伯伯的儿子呀?爷怎么看着一点都不像呢。”
沈山盈说:“如假包换。”
“得,你赶紧坐呀,这又没事,菜花蛇经常在上面乱窜,不也没事嘛。你还磨蹭什么,要爷亲自请你呀。”听到陆玄这么说,沈山盈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怎么,你家还有蛇呀?”
陆玄说 : “不是,菜花蛇是只狗,不过今天没在家,”陆玄像是想到了什么是的,叫沈山盈跟着他走。
来到一扇门前,陆玄推门进去,说:“你住先这间吧,其他的还没打扫,等明天你去挑一间自己喜欢的,让人给你打扫一下就行,至于衣服,你先将就着穿爷的,明天再带你去买,你等着,爷去给你找点衣服。”
沈山盈说:“不用麻烦了,这间挺好的,谢谢你,陆玄。”
陆玄长这么大,除了陆家爷爷奶奶和管家,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真诚的跟他说谢谢,他有些不知所措,趁着沈山盈还没有发现他细微的变化,赶紧离开了沈山盈的房间。
这边,沈山盈把蛇皮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整齐的摆放好,然后把床拉整齐,然会坐在书桌前等着陆玄。不一会儿,陆玄就抱着大堆的衣服进来了。
陆玄对沈山盈说,这些都是他没穿过的,先将就一下,明天再带他去买新的,然后一股脑儿的全部把衣服扔在床上,这一扔,把沈山盈刚铺整齐的床又整乱了,也不给沈山盈说话的机会,就扭着脖子,嘴里哼着歌回房睡觉去了。而沈山盈又得再重新收拾一遍了。
这一晚,陆玄一夜好眠。而沈山盈折腾到半夜两点才睡着。
第二天,沈山盈漆了个大早,花五分钟洗漱完毕,就到厨房开始做早餐。味道好得都传到某人的房间里去了。
这边陆玄在床上呼呼大睡,闻见香味跟小狗似的,一脚踢掉被子,眼睛半睁半闭的跟着香味走。来到厨房,看见桌子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瞬间清醒过来,赶紧跑到桌子边上,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边吃边叫好。
沈山盈见状,又端着一碗刚煮好的牛肉面放在桌子上,说:“陆玄,你吃慢点,不够还有,今天的面我管够。”陆玄听着这蹩脚的普通话,说:“沈山盈,你这普通话不包准呐。”说完龇牙咧嘴,摇头晃脑的笑个不停。
沈山盈也不生气,端着一杯牛奶浅浅的喝着。突然,陆玄抬起头来,看着沈山盈发起来呆,连牛肉面都忘记吃了。
他想,沈山盈怎么长得这么好看,穿着他的衣服,把头发打理打理,精致得像一个瓷娃娃。昨天晚上他怎么没有发现呢?嗯,还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切!但是,要想超过他,再长个一百年吧,想到这里,陆玄挑着一口面,傻笑起来。
彼时的沈山盈站在厨房的窗边,单手撑着桌子,阳光照在他的身上,闪闪发光。看见陆玄看着他傻笑的样子,说:“陆玄,你再不吃,面就凉了。”陆玄回过神来,尴尬的低下了头,继续吃面。
没一会儿,陆玄就吃饱喝足的上楼去换衣服,而沈山盈收好一切,在门口等他。
七点钟的时候,陆玄穿了身他自以为帅气的衣服出门。走到门口一看,沈山盈居然没有去开车,手插裤兜的站在大门口。说:“你没去开车么?”
沈山盈说:“不是,我今早无开车的时候发现,你家车库里的所有车都没有油,你是不是每次开完车都忘记加油了,你昨天开的那辆应该是你平常都不怎么开。所以,我们打车去吧。陆玄。”
如果换作是平时,陆玄此时早就炸了,但现在他的旁边有沈山盈,所以他不想发脾气。他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他怎么会这么听沈山盈的话?
八点正的时候,俩人准时到达警局门口,而昨天的那个交警早就等了他们很长时间了。见陆玄第一次能准时到,他觉得有些欣慰,毕竟从前的陆玄要么不来,要么迟到。今天能这么准时还是头一遭。
这一天,绝对是陆玄19岁以来最累的一天,两人几乎把整个警局的卫生打扫了一遍。听说他俩被抓住的那天晚上,警局连夜就让保洁阿姨放假了。下午六点下班的时候,陆玄已经累得走不动道儿了,说什么也不肯回去,在警局大门口的石阶上坐着一动不动,他坐了多久,沈山盈就陪了多久。
沈山盈不说话,陆玄也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冷清。
突然,陆玄说:“沈山盈,你为什么来这里?”
沈山盈迟疑了一下,说:“赚钱。”彼时,陆玄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什么,你竟然还会缺钱用?”陆玄一下就想到了那天在车站,第一眼见到沈山盈的样子,与眼前的人一比,简直就是一个是天鹅,一个是癞蛤蟆,他又问:“你打算在我家住到什么时候,短时间还行,时间长了可是要交房租的,爷儿可不是白住的。”
“当然。”沈山盈说。其实不然,沈山盈来什么而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同时,他更清楚,陆玄的病一点痊愈的可能性都没有,甚至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会自己杀了自己。
心理学并不能彻底治愈一个人,它不是药,它只能给予人暗示,从而使病人的情绪稳定下来,给人一个痊愈的假象,当它遇到一个诱因,它又会再次爆发。所以,陆玄根本没有痊愈的可能,对于陆玄,沈山盈无能为力,他只需要尽力而为就好。
可是,此刻的他并不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会成为陆玄的药。
短暂的失神过后,陆玄已经靠着旁边的石阶睡着了,此刻的他,低低地嬉笑着,泪水却不断从眼角滑下,像一颗颗晶莹的露珠,落在沈山盈内心深处。沈山盈不想叫醒陆玄,因为此刻的陆玄才是真正地陆玄,会笑,会哭,他心疼他。于是,他轻轻把他扶起来,放在自己的背上,背着他渐渐没入黑暗。昏暗的路灯下,三个影子缓慢的移动着,一个是沈山盈背上的陆玄,另外一个是背着陆玄的沈山盈,最后一个是陆玄和沈山盈重叠在一起的影子,正走向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