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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虚惊一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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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月十五,花灯会。
裴嘉珖差小厮送来拜帖,邀沈子茴一同上街逛逛。
沈子茴应约,她今日身着白色轻纱羽衣,长发散落,更衬的面目娇俏。
一路上,俊男靓女本就格外养眼,引得许多人直盯着瞧过来。
他们一起去看了城西的马戏,吃了定香楼的马蹄糕,在花楼街看艺人胸口碎大石口吞剑舞,热闹欢快。
突然人潮涌动,差点冲散裴嘉珖和沈子茴。
裴嘉珖伸手将沈子茴半揽在怀中,快速的穿过人群,只是他的力气很大,臂弯像被钢铁浇铸,沈子茴动弹不得。
来不及反应,只觉得眼花缭乱。
直到远离人群,他停了下来。
沈子茴微微站稳,喘匀了一口气。
只听见噼里啪啦,一个个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像一朵朵秋日的金丝菊,美丽妖娆。四处的人们纷纷朝天空望去,尽情欣赏这转瞬即逝的美丽!
“真好看”沈子茴惊叹道。
裴嘉珖垂手而立,遥望烟花,好像透过天空,看向远方。
“我看着从天降落的礼花,犹如星雨,美则美矣,只是熄落的太快了”沈子茴又叹息道。
裴嘉珖侧过身来,正对着我。
他轻轻握住沈子茴的手,又缓缓举到头顶,突然张开五指,就好像在头顶放了个烟花。
沈子茴先是微微一愣,有些吃惊,然后侧过脸,轻笑出声。
“一次最多放两个,但是如果你缓缓把手伸过来,牵住我,那么我心里,是烟花千千万万朵”裴嘉珖眼神柔情似水,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眼底浓重的爱意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炙热坦诚,如湖水般清澈,如海水般汹涌。
他的手有些冷,微微颤抖着。
沈子茴反手将他握住,用手心的温度帮他取暖。
逆着月光,裴嘉珖看不清沈子茴的表情。
好像离成功又近了几分,沈子茴心想,眼神却依旧停留在裴嘉珖身上。
回去的路上,裴嘉珖再约沈子茴去郊外骑马。
沈子茴以身子不爽为由婉拒。
裴嘉珖也没有强求,只当她身体有恙,每日糕点吃食,尽数送入沈府,讨她开心。
许久之后,裴嘉珖才知道,不过是欲擒故纵的小手段罢了。
之后沈子茴把自己闷在房间好几日。
裴嘉珖日日差人过来,沈子茴却避而不见。
裴嘉珖带着聘礼上门时,沈子茴正在房间绣香囊。
裴嘉珖挨着沈子茴坐下,一手拿起了沈子茴身后被匆匆藏到身后的香囊。
月白色的,上边只绣了一只小鸟,看起来有些孤独。
忽然闻到一股清新的花香,裴嘉珖正准备打开看看。沈子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不要”沈子茴双眸微微一沉,手上的动作显得有些惊慌。
“为何?”裴嘉珖目光投向她,眼神中充满了探究之意。
沈子茴一把抢过,将香囊藏在身后,紧紧的握在手里。
裴嘉珖眼神有些暗淡下来“难不成是送给心上人的?”
他静静的盯着沈子茴,不放过她神情上的一丝痕迹。
沈子茴眼下闪过一抹喜色,抬头却道“是啊”
裴嘉珖脸色冷的可怕,眸光中透着失望。
一瞬间,房间里静的可怕,安静的仿佛能听到心跳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的气氛。
“让我猜猜。”
裴嘉珖嗓音暗哑,又带着低沉。
“是太子?”
沈子茴移开目光,眼角遮住了眼底泛起的笑意。
轻声道“我的心上人不是太子”
裴嘉珖抬头望去,眼神中有些惊喜。
随即拿过香囊,扯开一看,里面有些桂花与七里香,尽数倒出,有一张纸条在里面夹杂着,只有一字。
“珖”。
裴嘉珖将纸条攥在手里,轻笑出声。
“阿茴,我已求了陛下为我们赐婚,你可愿意做我的新娘”
又是这句话,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沈子茴静静的看着裴嘉光,不禁感叹,真的很像。
尤其是刚刚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扬起的笑容,也与沈子茴印象中的人一般无二。
“我愿意”沈子茴嘴角微扬,笑道。
二人相拥而立,沈子茴收起笑容,长长的睫毛遮盖住了眼底无尽的失落。
初见时,沈子茴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
细细看来,才知道。
故人已离去,往事亦不再。
今日是沈子茴与裴嘉光的大喜之日。
大家都说沈子茴好福气,能得裴小王爷如此情意。
只有沈子茴知道,这福气她是真不想要。
如今计划已经完成一半,沈子茴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婚后数日。
裴嘉光仿佛突然闲了下来,也是周边诸国都已节节败退,俯首称臣,有裴嘉光在,的却无人敢造次。
他日日陪着沈子茴。
教她骑马带她射箭,沈子茴害怕那些高大的骏马,裴嘉珖便寻来一匹雪白的小马,性子温顺,供沈子茴驱使。
偶尔也会亲自示范,教她本领防身。
“刀刺在这里最痛,我教你”裴嘉珖拿起沈子茴的手覆上了他的心口。
沈子茴笑他哪有拿刀对着自己心口的,笨死了。
沈子茴对这些男儿的刀剑打斗不感兴趣。
裴嘉珖便与她一起下棋,一起看书,一起吟诗作画,吹笛弹琴。
风花雪月。
感情越来越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沈子茴好像对裴嘉珖产生了别样的情绪。
不可以这样的,沈子茴心想。
所以沈子茴开始借着书院繁忙为由,有意无意的避着他。
她有些怕见到他,尤其是裴嘉珖看着她的时候。
裴嘉珖的眼神,干净赤诚,又欢喜炙热。
沈子茴又开始做噩梦了,梦里卫珖始终背对着她,他好像在怪他。
“阿茴,这样的日子本该是我与你一起的”
“阿茴,我好想你”
“阿茴,放下仇恨也放下我吧”
“阿茴,我希望你幸福,不与我一起也好”
泪水充满了沈子茴的眼睛,弄湿了枕头。
好像又回到了那一日,赶往定州的前一日。
卫珖的声音在沈子茴耳畔响起“阿茴,等战事之后,我们一起去白马寺赏樱花”
沈子茴看着卫珖,可看着看着,脑海中又浮现裴嘉珖的脸庞。
她好像模糊了,卫珖的身影慢慢淡去,沈子茴努力回想着,她不想承认,卫珖好像在她心中越来越远了。
铃声响起,沈子茴从睡梦中惊醒,原来是梦啊!
对啊,是梦啊,她爱的是卫珖,从始至终,只有卫珖。
沈子茴这样小声喃喃告诉自己,又好像是在警告自己。
房间的大门被推开,章炎炎走了进来。
“姑娘,你还好吗?”章炎炎看着沈子茴凌乱的发丝,好像哭过,眼眶有些泛红。
“没事,怎么了”沈子茴低声道。
章炎炎走近过来,将她散落的发丝重新梳理起来。
“明天是半年一度的辩论大会,这次定在西郊的豫亭书院,是我陪您去还是我代您去?”
“你陪我一起去吧”沈子茴略一迟疑,和声道。
翌日一早,沈子茴与章炎炎二人便启程。
因得不愿与裴嘉珖碰面,便在街上雇了马车。
没想到半路碰到山贼,竟将二人强掠上山。
“大哥,这是从这两个小娘子身上搜出来的,看起来是个有钱的人家”一个满脸横肉的大个男人捧着沈子茴的荷包带着油光满面的笑容冲着座位中央的男人走去。
“好,给她们两个松绑,今天晚上给兄弟们开开荤”说的人脸上有道极长的刀疤,看着有些瘆人。细小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沈子茴,目光中闪着狠毒的光芒,令人感到战栗和恐惧。
大个男人得令,松开了沈子茴二人手上的绳子。
“你可知我是谁?竟敢如此无理”章炎炎呵斥道。
“说来听听”刀疤男指腹轻捻胡渣,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我是当朝裴小王爷新过门的妻子,你敢伤我二人分毫,你猜下场会怎样?”章炎炎在心里斟酌半天,故作镇定的说道。
男人听罢,仰天大笑“哈哈,那我今日便做你的王爷,来啊,把她洗干净,送到我的房间”。
沈子茴盯着男人发白的舌头,撇了撇嘴。
“慢着”沈子茴缓缓开口。
“怎么,你又是何身份呢”刀疤男讥笑道。
底下的小喽啰也跟着七嘴八舌的笑着。
“我是什么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你这舌苔有点厚啊,最近是否有些乏累,出虚汗,在房事上有些…..”沈子茴欲言又止,眼神扫描四周,故作委婉的说道。
刀疤男听罢,面上有些不悦,可沈子茴说的确实有些道理,便让人给沈子茴松绑,让其他人退下。
沈子茴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一旁的圈椅上。
“你就只通过我的舌苔就能看出来这么多事情?”刀疤男半信半疑的问道。
“废话少说,拿纸笔来”沈子茴也不废话,唰唰几下,药方便立于纸上。
“按照方子,吃上两天便可有所好转,不出月余,即可痊愈”
刀疤男伸手拿过药方,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索性,死马当活马医,便让手下下山抓药去了。
因着这层关系,沈子茴和刀疤男聊起天来。
原来男人是在与北梁大战中活下来的南唐士兵。
自小孤苦无依,所以参军上了战场,战争结束之后因为脸上的刀疤没有地方愿意雇用他,被逼无奈,才上山做了山贼。
只图钱财,从未害人性命。
沈子茴听的有些动容,好像透过男人的话看到了那天的战场,她的卫珖,会不会也…..
二人正聊着,手下小弟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
“不不不,不好了,裴小王爷带人杀过来了”来人上气不接下气,眼神有些惊恐。
“那个女子真的是王妃?”刀疤男看着沈子茴,喉咙里透着一丝丝颤音,紧张极了。
沈子茴打趣道“你不是不信吗?”
刀疤男撇了撇嘴“快快快,把那个女人给送下山去”焦急的吩咐道。
手下得令,将章炎炎送了下去。
不过片刻,小弟又冲了进来,战战兢兢的开口道。
“裴小王爷又说,不要跟他比杀人的速度”
刀疤男懵了,怎么还要赶尽杀绝不成,王妃不是送下去了吗!
沈子茴闻言轻笑出声,他来的还挺快!沈子茴这样想着。
“你去告诉王爷,让他不要杀人,就说我现在很安全,没有人为难我,我就在这等他来接我回家”沈子茴说着从长袖中拿出一只香囊,递给小弟。
小弟听的一头雾水,刀疤男大声呵斥了一句,小弟才慌忙退下,朝山下跑去。
裴嘉珖赶到的时候,沈子茴正在给刀疤男看手相!
裴嘉珖一把扯开刀疤男,细细检查着沈子茴,从上到下,全都看了一遍。
裴嘉珖脸色有些苍白,略微沙哑的嗓音有些轻颤“别再躲着我了,好不好。”
沈子茴被他半拢在怀里,有些动容。“好”她顿了半刻道。
刀疤男战战兢兢的站到一边,细细看来,竟觉得传闻中的裴小王爷有些眼熟。
有些像卫将军,啧,还有点像那个人!
那日与卫将军单挑的人,对,就是他!刀疤男没有出声,他得先活命才行!
裴嘉珖一路杀上山,对这伙山贼也有了大致了解。
沈子茴求他不要处置刀疤男一干人等,裴嘉珖应她。
还好他们没有伤到沈子茴分毫,否则,天王老子来了,他们都得死!
念在他们只图财维持生计,并未害人性命,裴嘉珖破例招收他们,设支队,吃国饷,护周遭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