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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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愕然抬头，眼中满是惊讶和不解，循着声音看去，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站在墙边。天气还是很热的，她却穿着乳白色的高领长袖连长衣裙，领口繁复却不显廉价的蕾丝镂空花边暗显着衣服造价不菲。她盘着头发，看起来优雅极了，眼神温柔平静，这让钟亦清好受了点，他可是被怜悯包围了整整一天。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都知道什么？”钟亦清的问题一股脑地抛出来，毕竟眼前这个女人看起来对他了如指掌，而他确信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个女人，同时他也期待着她的答复如自己心中所想。
女人不急不慢地说出口：“初次见面，我叫李菲苔，你可以叫我李姨。至于我怎么知道你，我自然有我的渠道，你不必知道。”她的声音柔和，犹如耐心的长辈轻轻抚慰，然而接下来的话在钟亦清耳中更像是一声惊雷。
“我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一个怪物，它似人非人，没有皮肤，有四条手臂，对吗？”
“你怎么知道的！你也见过它吗！”钟亦清激动极了，今天地一天对他来说格外漫长，单纯的小孩很难理解为什么明明说的是实话却没有人相信自己。当终于有一个人站出来说我和你一样的时候，他甚至来不及想清楚这个人是不是骗子，强烈的认同感让他将人划到了己方阵营。
李菲苔听到这话却变了脸色，自见面以来的温柔冷静全部消失不见，浓烈的仇恨爬上她的脸，神色有些扭曲。
“我当然见过它。我的妹妹，十九年前因为它那样的存在被害死了。在她最美好的年华，她永远停在了那里。我恨它。”
“那你可不可以帮我作证啊？警察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他们觉得我在说胡话，要是你也告诉他们，那说不定就会被重视起来了！我爸妈和你妹妹都可以安息。”钟亦清急切地说着，他太想让怪物被抓住，太想让让父母的灵魂得到慰藉。
这有些天真的话让李菲苔险些笑出来，刚才眼里的仇恨一转而逝，转变为了对小孩的包容与悲悯：“这些话你告诉过警察的吧，他们相信了吗？既然注定不能被相信，我为什么要做无用功呢？我从来不做无用功，我要一击即中。”
“万一可以呢？我们试试好不好。”钟亦清失望极了，他用近乎绝望的语气祈求着李菲苔，颤抖的声音逐渐变小，几不可闻。
然而李菲苔的话再一次让他绝望心碎。
“我拒绝。这样虚无缥缈的希望在我看来等同于没有。”在她看来，未经过世事的小孩简直天真的可以，当然，这样对她来说很不错，会省掉很多麻烦。
话音一转，她又给钟亦清带来新的希望：“但我可以帮你，这些年的调查我掌握了它的不少资料，有什么能比手刃仇人更让人振奋呢？不过你现在还是太弱了，你需要成长，而我恰好有资源，这是一场绝妙的合作。”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浓浓的蛊惑性。
“加入我吧，我会让你变得更强。只有我才能达成你的愿望。”
“神为你关上了门，就会为你留下一扇窗，钟亦清，我就是你的窗。”
钟亦清的眼神有些迷茫，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他失去了自己所珍视的家人，见到了这个世界光怪陆离的另一面。这些事情对他的冲击太大了，他十八年以来的观点在此刻都发生了改变，他不想相信，可事实摆在他面前，容不得他不信。
他如一片孤舟，零落飘荡在这一望无际的汪洋中，这世间专属于他的庇护所已经轰然倒塌。稚嫩的幼苗如何迎接狂风骤雨，如何独自背负着血海深仇活下去，他不敢想，却不得不面对。
从法定年龄上讲，他已经成年了，然而父母和学校的保护让他仍处于一个天真无知的阶段。如今他必须长大，从此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他必须要强迫自己成长，成为一个受得起风浪打击、有能力独当一面的人。
在想明白这些以后，钟亦清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自己所迫切需要的资源，李菲苔可以提供。相应的，自己为她办事儿，当她手下用起来顺手又听话的人，互惠互利这档子事儿，他不亏。
他的腰直起来，身影清瘦挺拔，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一个历尽千帆的成熟大人，有了自己的责任。成长总是一瞬间的事情，没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也许就在下一刻，他的气质会再次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好，我答应您。李姨，求您为我引路。”
1989年10月20日
前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记不清楚了，可能是吸了瘴气，没关系，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这里的山太大了，幸好我遇到了阿瑶，她温柔又善良，她遇到晕倒的我，把我带回了家。不过她的普通话不太好，这里的山民也许都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阿瑶总是吸引着我的目光。我的眼睛每时每刻都想要追随于她，也许是被救赎情节导致，我想我爱上她了。
我想要和阿瑶永远在一起。
——钟敬文日记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