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旱逢甘雨》不啃西瓜皮耶_

25、第二十五章：那天也是这样的

　　第二十五章
　　兰雅的马车停在了张府的侧门，兰雅坐在轿子里，平复着自己的心，想着过去两个人嬉笑打闹的日子，她扯出一抹微笑，就在这时车帘子被掀开，小竹说道：“姑娘，下车吧，府里下人已经禀告过柳玉姐了，柳玉姐在院子里等你呢”
　　兰雅牵住小竹的手，在她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下了马车的第一件事，她便是抬头看了眼那张府的侧门，接着便低下头在下人的引路下，进了张府内院
　　这一路上府里的花花草草皆是贵重的很，就连廊上的灯笼都是刻着金的，兰雅垂眸心道：一个县令，就连廊上的灯笼都是镶金的……而外头却还不知道有多少吃不饱穿不暖的人……不过最近门口乞讨的似乎少了许多
　　就在兰雅脑子里想着为什么现在外头乞丐越来越少的时候，头顶传来一人讲话的声音，那声音放荡不羁，似乎天不怕地不怕
　　“去哪儿？哎哟，哪来的小美人”
　　兰雅抬眸看去，站在小厮面前的正是张和轩！兰雅不免心里一惊，瞪大了双眼，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低下头调整好神态
　　那小厮连忙笑道：“公子，这位是万芳阁的兰雅姑娘，是来拜访夫人的”
　　张和轩凑上前，打量着低着头不敢看他的兰雅，他嘴角一扬：“真是个美人啊！我竟不知道万芳阁还有你这样的，等等，你好像有点眼熟，本公子应当……嗯……”
　　就在张和轩思索的时候，小厮上前挡在了兰雅前头，打着圆场说道：“公子，万芳阁自从夫人走后，近几年落寞了许多，不似从前了，公子改日不如去看看，听说万芳阁新来了许多姑娘，这……夫人还在院里等着呢，我就先带人过去了”
　　张和轩打量着面前的小厮，又看了眼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兰雅，挥挥手说道：“走吧走吧”
　　小厮得了话，赶紧带着兰雅与小竹，快步流星的走了，只留下张和轩还在远远打量着兰雅那纤细的腰身……
　　离得远了后，小厮才大口的喘着气：“方才真是太危险了……兰姑娘”
　　小厮回头见看着同样有点胆战心惊的兰雅，说道：“姑娘，夫人的院子就在这，您进去吧”
　　兰雅调整好呼吸，对着小厮微微一笑：“刚才谢谢了”
　　看着美艳的兰雅，小厮不禁脸微微一红，急忙说道：“没事，不碍事的，夫人平日里待我们很好，她自己明明都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但是她还是很照顾我们”
　　兰雅回头看向院子，微微一笑：“她……向来如此”
　　小厮扶了扶身便走了，兰雅带着小竹进了院子里，院子里什么人都没有，只有一个丫鬟正从屋子里出来，那丫鬟看见兰雅，便立刻回头对着屋子里喊道：“夫人！兰姑娘来了”
　　柳玉正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听见岁青的声音，她急忙理了理头发，整理了衣服褶皱的地方，对着镜子转了一圈又一圈，看了一遍又一遍
　　“夫人，你已经很好看了”岁青笑道
　　柳玉不免脸发红，她笑着瞪了眼岁青，然后赶紧走了出去，两人许久不见，见到对方的那一刻，又好似分别没隔多久一般
　　柳玉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的兰雅，兰雅也同样看着她，两人相视一笑，好似回到了那年他们一起生活的日子，一个弹奏琵琶一个晃动着婀娜身姿……
　　“我还以为……我们这辈子再也遇不见了……”柳玉走上前，眼睛红了一圈，她打量着这个跟过去几步没差别的女子，兰雅芳华依旧，而她已不复曾经
　　“怎么会……”兰雅伸手轻轻拭去柳玉脸颊上的眼泪，柳玉的眼角比过去多了几条细纹，满头黑丝不细看都看不见那几根白发，但在兰雅心里知道，柳玉依然是那个柳玉，依然是过去那个对她无微不至，对她关怀备至，满眼都是她的那个柳玉
　　从兰雅那双眸子里看见自己的时候，柳玉顿了一下，颇显尴尬的笑了一下，垂眸看向脚尖，左手抚摸着脸颊，说道：“我看上去…是不是老了很多啊”
　　兰雅摇摇头，认真的看着柳玉：“不，在我眼里你还是跟当年一样好看”
　　….
　　柳玉拉着兰雅坐到了院子的椅子上，将桌子上的果盘糕点推了过去，柳玉笑着说道：“我记得你以前可喜欢吃绿豆糕了，城南那家铺子不开了，不知道这家合不合你口味”
　　兰雅看了眼柳玉推过来的糕点盘子，盘子里摆放着碧绿的糕点，她顿了一下，没想到柳玉竟然还记得她爱吃的东西，想到这里，她又想起昨日朱良川的话，她抬头看向柳玉，看了许久，柳玉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
　　“你….”兰雅有些迟疑，但还是说出了口：“你过的好么….”
　　这话一出，柳玉整个人明显顿了一下，她扯出一抹微笑，但眼里的无奈、悲凉却挥之不去，她微笑道：“你…你怎么问起这个了？我，我如今过的挺好的…挺好….”
　　兰雅看着柳玉，认真的摇了摇头，说道：“你不要瞒着我了….你不像是快乐的样子”
　　话一出口，柳玉的神色显然变了，她紧闭双唇，有些事她并不想让兰雅知道，譬如当年她并非是自愿要嫁进张府的….她没得选….
　　“你…当初嫁进张府，是不是他们逼你的？”兰雅抬眸看向柳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迫切的希望柳玉点头或者开口告诉她，当初是被逼的，是没有办法才离开她。
　　但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最后换来的却是柳玉摇头：“阿雅，别再问了…都过去了”
　　兰雅一听，眼泪瞬间不争气的流出来了，她闭上眼，擦掉了脸颊上的眼泪，再看向柳玉，带着丝哭腔道：“是我的错，若是我当初…没有误会你，没有那么意气用事，大不了我们远走高飞，大虞总有容得下我们的地方…对不起…我让你受苦了….是我傻，误会了你…你原谅我好么？”
　　柳玉伸手抚摸着兰雅的脸颊，她的眼眶已经红了一圈，仍然温声道：“阿雅，不怪你，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但…但我们还有机会的…我带你走…”兰雅看着柳玉，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我们离开景城，去一个不会有人打扰的地方，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可好？”
　　兰雅说出‘可好’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柳玉摇了摇头，温柔的目光中带着无奈，她看向兰雅：“走不了的…”
　　“不，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带你走，离开这个魔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兰雅坚定道，她猛然想起朱良川昨日说的话，她赶忙道：“昨夜有两个人来万芳阁寻我，他们告诉我，他们可以救你，若是以我一人之力不足以带你走，只要你开口，我便去寻他们”
　　听着兰雅的话，柳玉眉头微皱，有些不能理解兰雅在说什么：“他们…他们是谁？”
　　“是两位公子，他们不像是景城人，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他们，一个像是有三十多，一个像是二十出头，那个岁数颇大的，脸上还有一道疤，年岁小的生的是文质彬彬，也是他们告诉我，你如今过的并不好….”一提到柳玉如今过的不好的事情，兰雅的心情便低落许多，但大多数是出去愧疚
　　柳玉沉默了一会，在大脑里思索着兰雅的描述，不是景城人，脸上有道疤，莫不是….
　　“我想…他们大概…就是最近刚来景城的护国公与刑部侍郎”
　　兰雅眉头微皱，看向柳玉，只听柳玉继续说道：“他们刚来景城那日，我曾与他们一同用过晚膳，但为人如何我并不了解，我倒是曾经听张…张和轩说过几句，他们好像是帝都派来查案的”
　　说到张和轩的名字的时候，柳玉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厌恶。
　　“查案？”兰雅脸上出现了不解
　　“嗯，大约是因为张和轩坏事做尽，有人跑到帝都告御状了…”柳玉冷哼一声，对于张和轩这个人她是百般厌恶的…
　　“他活该！”兰雅怒道：“欺压百姓，强抢民女，无恶不作”
　　“我想护国公他们没有找我，而是找你来与我说，大概是想让我帮他们在府里传递消息….”柳玉抬头看向那碧蓝的天空，麻雀从屋顶上飞过，落在了另一头，鸟是自由的….她能自由么？
　　兰雅一听，整个人愣住了，双手紧握，不甘道：“他们…他们竟是想要利用你！”
　　柳玉看着满脸怒气的兰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兰雅有些不理解的看向柳玉，问道：“你笑什么？”
　　“阿雅的性子还是跟个孩子一样”柳玉手指掩唇笑道，兰雅被说的羞红了脸：“哪里…哪里还像个孩子….”
　　“阿雅…能帮我给他们带个话么？他们住在城南的‘睿棋轩’，告诉他们我愿意给他们传递消息，方便的话，明日一早我在城外的三清道观等他们”柳玉认真的看向兰雅，继续说道：“单凭我们的力量，是不足够的…斗不过张学亦，也离不开景城，他们想要的是推倒张学亦的证据，而我们想要的是离开景城”
　　…..
　　兰雅走后，柳玉坐在院子里看着势头正好的牡丹，一看就是许久，岁青忍不住打断她，问道：“夫人，兰姑娘走后，你怎么就开始闷闷不乐了？”
　　“….我就是想起了过去的事情”柳玉淡然说道
　　岁青歪着脑袋，问道：“过去的事情？是夫人与兰姑娘在万芳阁的事情么？”
　　“那段日子，真的是太好了….正是因为太好了，所以如今我才在这里”柳玉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岁青听的是稀里糊涂的，她满脑子的问好，但是柳玉却不想再说了
　　…..
　　兰雅出了张府，马车便朝着城南去了
　　守在睿棋轩门口的侍卫，好似提前就知道了她要来，知道她是谁后，便将她带了进去，她刚进到屋里，便看见了昨日那个俊俏的公子倚靠在那个脸上有着刀疤的男人身上，仰着头凑在那个男人耳边说着什么
　　兰雅：“…..”
　　朱良川看到了来人，他收起了刚才的模样，慢悠悠的坐到了另一侧，说道：“兰姑娘请坐”
　　“你们早知道了我要来？”兰雅寻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嗯…”朱良川迟疑了一下，笑着说道：“从昨夜起便有人在万芳阁守着，若是兰姑娘去寻了柳夫人，那接下来必然是要来这里的”
　　兰雅眉头微皱，对于自己被监视了的这种感觉，颇为不喜
　　“阿玉说了，她会给他们传递你们想要的消息，她约你们明日一早在城外三清道观见面”
　　朱良川微微一笑，只听见兰雅继续说道：“但同样的，我们也有条件”
　　“请说”朱良川
　　兰雅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我要你们保证阿玉性命！她不能有任何损伤，另外张学亦入狱后，我与阿玉可以平安离开景城”
　　“嗯，不是什么难题”朱良川看向褚卫，只见后者闭上了眼睛，吹弄着热茶
　　…..
　　在兰雅离开后，朱良川瞥向褚卫，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写满了生人勿近，那道伤疤是怎么来的呢？朱良川很好奇，虽说褚卫不记得，但他不能不记得，是这个人给了他生的希望，也给了他活下去的动力，若非为了褚卫，他又怎会这般努力的向上爬呢？
　　想到这朱良川垂眸，右手提笔，在空白画卷上落了一笔
　　而褚卫早就察觉到朱良川的视线了，只是他的性子生来便是如此，他不屑去问，也不想去了解，从他十五岁那年起，他便只知道这是强者生弱者亡的世界，万事不能感情用事。
　　房门紧闭，屋里熏香缭绕，诺大的房间只有落笔以及喝茶的声音，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这还是从帝都出来，头一次。
　　景城是个多雨的地方，天空霎时乌云密布，‘滴答’一声，雨水落在了叶子上，一滴一滴落下的速度极快，不多时就成了倾盆大雨，路上行人纷纷跑着避雨，不知躲在谁家廊下，又借了谁家的伞，又不知哪家的公子、姑娘会与哪家的公子、姑娘会相识在这场雨里….
　　朱良川放下笔，原本空白的画卷多了几株竹子，他走向窗台，伸出手接着那雨，短短数秒手便全部被淋湿，微风袭来，他的手指顿时变得冰凉，但他就像是没有感觉一般，将另一只手也伸了出去，感受着这场雨带来的感觉。
　　褚卫也被他这奇怪的行为吸引，他放下茶杯，看着朱良川，朱良川的脸上有些迷茫，风有些大，将几滴雨吹到了朱良川的脸上，但朱良川依然无动于衷，雨水将朱良川两侧的头发弄的微微湿….
　　褚卫：“….你….”
　　朱良川动了动嘴巴，低声道：“那天也是这样的….”
　　褚卫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消散了，朱良川收回手，垂在身侧，水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就这样伫立良久，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面前有一只拿着帕子的手，不知道在那多久了，朱良川顺着那只手，看到了褚卫的那张脸，褚卫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见朱良川注意到他后，他才将帕子递到了朱良川的手上
　　“擦擦吧”说完褚卫又回到了榻上，重新给自己沏了一杯茶
　　朱良川手里握着帕子，看看褚卫，又看看帕子，沉默了一小会儿才擦起了快要干的手，擦完后他也没有要将帕子还给褚卫的意思，直接塞进了衣服里，走向桌案前，说道：“我们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明日见完柳玉，后日我们便去看看景城府衙吧，不过肯定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褚卫瞥了眼朱良川刚才的小动作，没说什么，点头应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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