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旱逢甘雨》不啃西瓜皮耶_

22、第二十二章：再入梦魇

　　第二十二章
　　听见春莲的声音，郑澈愣了一下，缓缓回过头看着春莲，平淡道：“是…”
　　“那是朝廷命官…杀了他你也会死”春莲咬牙道，心里满是愤恨不平，但是这个家不能再死人了！就在春莲这般想的时候，她耳边传来一句轻描淡写的话
　　“那又如何？”
　　春莲瞪大了眼睛看着郑澈，仿佛有些不可置信，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你是家里独子！若是连你都出事了…你让我..”
　　“那又怎么样！”郑澈出声打断了春莲的话，浑身发抖，就连声音都在颤抖：“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被那个畜生…羞辱至此，而爹在牢里被那个狗官活生生的折磨死！你让我怎么甘心！你让我如何能放下这一切？！此仇若不报，我这辈子寝食难安！”
　　郑澈说完便夺门而出，春莲拉住郑澈的手腕，忙道：“我随你一道！我是你姐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去送死！”
　　“不行！”郑澈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家里有春杏照顾着！我不能放任你一个人去！要去便一起去！”春莲正色道，春杏站在春莲身侧她本想也说自己要去，但郑母如今还昏迷不醒，祖母年迈不能自理，家里必须留人！
　　郑澈实在是怄不过春莲，只得带上春莲一道
　　….
　　今日的太阳特别大，逼得两人浑身直冒汗，郑澈拉春莲站在不起眼的摊子后面
　　郑澈小声道：“这是狗官回府邸的必经之路，一会儿你待在这别动，我先上，若是情况不妙，你就赶紧跑，带着娘他们离开这里”
　　春莲想反驳自己不会丢下他不管，但是此时做争辩也没有意义，她点点头表示赞同
　　两人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等来张县令的轿子不慌不忙的从街上经过，也不知道是地头蛇做久了，还是觉得自己本事好，张学亦身边除了轿夫竟然没有一个官兵侍卫随同！？
　　郑澈拦住春莲，自己快步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从怀里拿出小刀，一刀下去快准狠，刺中了轿夫的后背，轿夫痛的立马松开了手，倒了下来，轿子也随着一个人松手倒了下来，坐在轿子里的张学亦慌忙怒道：“怎么回事！！连个轿子都抬不好么！”
　　“有刺客！”轿夫慌忙道，赶紧躲了起来，一句有刺客吓得周遭的人躲的躲跑的跑，张学亦坐在轿子里一语不发，郑澈猛的掀开帘子刺了进去，就在快要得逞的时候，下一秒一把利剑挡住了他的小刀，他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拍出去数米远
　　他连忙抬头去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好几个侍卫挡在了轿子前头，只见张学亦懒散的从轿子里走了下来，满脸不在乎的说道：“本官饶你一命，你偏要来送死”
　　郑澈怒视着张学亦，骂道：“狗官！你必定不得好死！”
　　“大言不惭，给我拿下”张学亦吼道，说完便回了轿子里坐着：“别打死了，要是死了，和轩又要来闹了”
　　张和轩！张和轩！听着张学亦又提起张和轩的名字，郑澈顿时气上心头，拿着小刀便冲了上去，但一个没习过武的怎么会是好几个侍卫的对手呢？三两下他便被抓住，双手反扣跪在张学亦轿前，春莲几次想要冲上去，但是此时冲上去毫无用处，反倒是一块被抓。
　　“带走”张学亦看也没看郑澈，接着便吩咐轿子打道回府，郑澈就这么被牢牢抓住押着回了张府
　　….
　　进了张府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他势必不可能安然无恙的出去，他被关进了张和轩的屋子里，麻绳捆住，口塞白布，就这么扔在床上，听见郑澈被抓来的消息，张和轩也乐得回了府，推开门看见美人躺在床上，他心里欣喜万分，心里对于郑澈的喜爱还没散去
　　“本少爷还没去找你呢，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看见张和轩的那一刻，郑澈就好像看见恶鬼一般，害怕不已，仿佛落入深渊，永远都爬不起来了一般，他盯着张和轩的那双桃花眼里，满是惧怕，就像是兔子落入狼窟那般无助
　　张和轩咧嘴一笑，看着浑身颤抖不已的郑澈，激发着自己的□□，他觉得自己现在激动的很，下身热的发胀，送上门来的‘食物’哪有放过的道理
　　….
　　张府厨房
　　“都麻溜点，夫人的饭菜准备好了没有？”掌厨的踹了一脚蹲在一旁偷懒打下手的丫鬟：“你还在这偷懒，赶紧去把后面的菜洗了！”
　　“知道了知道了”丫鬟揉了揉被踹疼了的屁股，慢悠悠的走到了后面，嘴里还在不停的嘟囔着：“下手那么重…真是的，也不知道轻一点”
　　“容妈妈，饭菜好了么？夫人要用膳了”一身蓝衣的丫鬟站在后厨看着那掌厨的问道
　　“好了好了，岁青妹妹，这就给你端来”容妈妈面上笑道：虽说是个后娶的继母，但如今那院子里的夫人得宠，可不能得罪咯！
　　说着身后便有人将食盒递到了岁青手里，岁青告别了容妈妈，走出了厨房，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后偷偷摸摸的跟着一个厨娘装扮的丫鬟
　　“夫人，您怎么出来了？”岁青看到站在自己前头的柳玉，不解问道，柳玉没有回答她，只瞥了她一眼，待到岁青走近了，才听见若有若无的惨叫声，岁青了然叹息道：“听说老爷今日带回来一男子，直接送到少爷房里了….想必如今….咳嗯…夫人要不在院子里用饭吧”
　　柳玉点点头，正要随着岁青往院子里的亭子里走，就瞥见不远处廊下躲着一个丫鬟，那丫鬟死死的盯着发出声音的方向，就好像发出那惨叫的人是她认识的人一样。
　　柳玉想了想没去喊她，摇摇头，自顾自的走向亭子：若真是相识的人….那那孩子真是太可怜了…与我一般….一般可怜…困在这府里，一辈子不得自由….
　　“夫人刚才在看什么？”岁青好奇的问道，柳玉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就是感概那房里的孩子怪可怜的”
　　岁青听后，也是一阵叹气，饭菜从食盒里拿了出来，劝道：“夫人别想了…只要少爷不来找你麻烦就够了…外人的事情咱最好不要去管了….免得惹祸上身”
　　….
　　穿着厨娘衣服的春莲在府里四处搜寻郑澈的下落，所幸她提着食盒，没人注意她，府里弯弯绕绕的，她不知道该怎么找到那处发出惨叫的院子，明明近在咫尺，但就是找不到进去的门，就在春莲焦急的时刻，有人喊住了她
　　“哎！是不是送饭的！老爷都等半天了，怎么才送来！”
　　春莲顿时觉得脊背发凉，缓慢的回过头看着喊住她的侍卫，强扯出笑容来，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是厨房里新来的，带路的姐姐突然肚子疼上茅厕去了，我这一时找不到地方了”
　　侍卫打量了她一番，就在春莲以为自己要暴露的时候，侍卫一脸嫌弃道：“新来的？赶紧的赶紧的！可别让老爷等久了！”
　　春莲急忙走了过去，心里慌乱的很，跟着侍卫慢慢走进了张学亦的院子里
　　“饭菜放里面就行，赶紧的”
　　说完侍卫便站到了门口，春莲急忙提着食盒走了进去，本以为张学亦在房间里，但是房间里空无一人….
　　春莲扫视了一圈，将食盒放到了桌子上，这里应当是张学亦的书房，她走向书桌，那里除了放了几本书，还有笔墨以外什么都没有
　　“快一点！摆好了就出来！什么都别动！”侍卫在门口催促道，春莲赶忙应好，结果却不小心踩到了落在地上的毛笔，紧接着整个人往后倒了一下，撞到了后面架子的花瓶，春莲不禁吃痛，回过神来，回头看了眼架子，只觉得架子哪里有点不对劲，只见架子中央摆放的那副山水画动了两下，她伸手掀起画，只见后面有一个空格子，格子里放着黑皮包装的账册，春莲赶紧拿了出来，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紧接着她急忙走了出来，只听那侍卫埋怨的说道：“怎么耽搁了那么久？算了算了，估计你也呆不了多久了，笨手笨脚的张府可容不下”
　　春莲赶紧陪笑道：“侍卫大哥…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头一次送菜，平日里都是做些打杂的工作，刚不小心弄翻了菜，这才耽搁了，你可千万别跟老爷说啊…”
　　侍卫一脸嫌弃的摆了摆手，示意春莲赶紧走，春莲赶紧快步走了出去，越过门口看守的七八个侍卫，就在快要出了院子的时候，听见了张学亦怒气冲冲的声音
　　“这个逆子！我把人给他带回来是让他这么折腾的么！老子天天给他擦屁股！仗着自己有大哥撑腰什么都敢做！这要是又把人弄死了，又是麻烦事！”
　　春莲赶紧跪下，低着头将自己的脸遮的严严实实的，张学亦就这么直接略过了她直接回了书房，春莲趁此机会赶紧快步走了出去，往张学亦来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遇着人了便慢慢走，没人了便跑着去。
　　她已经听不到郑澈的声音了，就在她晃神之间，她看见了张和轩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一如半月前那副餍足的模样，面上挂着笑，大步流星朝着别处走去，春莲见人走后，便急匆匆的走进了院子里，门口的人拦住了她
　　“来做什么的？”侍卫板着脸问道
　　春莲连忙抬起自己手上的食盒，陪笑道：“大哥，我奉老爷的命令来给里头那个送点饭菜，你知道的，要是闹出人命来了，老爷那….”
　　侍卫一听是张学亦的吩咐顿时了然于心，摆了摆手放人进去了：“进去吧进去吧，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头一次了，少爷下手没轻重，闹出人命来确实麻烦”
　　“诶，麻烦大哥了”
　　说着春莲赶紧走了进去，推开了那扇房门，郑澈浑身是伤的躺在床上，但好在这回没有上次严重，虽面色惨白，流了不少血，但好歹他可以自己起来
　　春莲推开门的时候，郑澈以外是张和轩又回来了，顿时心里一惊，直到看见是春莲这才放下戒备来
　　“你怎么进来了？”郑澈惊讶道
　　春莲放下食盒，赶紧将郑澈的衣服披在他身上，慌忙道：“快走，我们快走，别管我怎么进来的，出去后我再跟你解释”
　　郑澈赶紧穿好衣服，忍着痛走了出去，刚到门口便听见门口的侍卫在与别人交谈什么
　　“赶紧的，老爷吩咐了所有人都出去找！见到可疑便扣下来！书房里丢了东西了”
　　“好的！”
　　说完侍卫便走掉了，春莲拉着郑澈就往外走，但是没走几步便遇见了搜查的人，两人赶紧躲进了拐角里，但是搜寻的人走了一波又来一波，根本走不出去
　　“哎！你们两个！跟我来”春莲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吓得春莲一个激灵，正要编些谎话呢，就听见那丫鬟说：“赶紧的，晚了他们就要搜过来了”
　　春莲与郑澈对视一眼，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春莲问道：“姐姐为何要救我们？”
　　岁青勾唇一笑，摇摇头：“前面有一处狗洞，你们从那走，出去后赶紧离开景城，这不是你们能待的地方”
　　春莲、郑澈：“….”
　　岁青带着人轻轻松松的避开了搜查，将人引到了一处不起眼的院子里，掀开墙边的杂草，一个偌大的狗洞显现在眼前
　　“快走吧，一会搜查的人就要来了”
　　春莲谢过岁青，便钻进了狗洞里，郑澈看着年岁不大的岁青，还是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救我们？”
　　岁青无奈摇头：“本不想的，但我家夫人心善，觉得公子年岁小，不忍心公子你同她一样遭罪…夫人说公子出去之后，带着家里人赶紧走吧，别回来了，张家父子不会放过你们的”
　　郑澈沉默了几秒，对着岁青说了声谢谢，便钻进了狗洞里，岁青见人平安出去了，这才将狗洞堵了回去，遮的严严实实的，让人瞧不出什么问题来，这才安心离去。
　　春莲扶着一瘸一拐的郑澈快步离去，家里离城里有些距离，待到他们快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两个人走在林间小道上
　　“姐…今晚我们就离开景城”郑澈思虑再三后说道
　　春莲点点头应道：“我知道的，我们今晚就离开这里，景城容不下我们，自然会有替我们伸冤的地方！我们去帝都”
　　郑澈没有应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味，郑澈抬头望去，就在不远处浓烟滚滚，火势凶猛，他瞪大了眼睛，愣在了原地：“姐….阿姐….”
　　察觉到郑澈的怪异，春莲随即抬头去看郑澈，顺着他眼睛注视的方向看去，下一秒她瞪大了双眼，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喃喃道：“那….那是我们家么….？”
　　紧接着传来一阵马蹄声，郑澈赶紧反应过来，拉着春莲躲进了树丛里，只见两人刚刚躲好，就看见从熊熊烈火肆虐的方向好几个人骑着马一路狂奔往城里的方向去
　　郑澈盯着那几个人的身影，只觉得中间领头那人十分眼熟，待他看清后，只觉得脊背发凉：“张和轩….”
　　听见郑澈的话，春莲赶紧拉起郑澈往家里赶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熊熊烈火吞噬了一切
　　“阿娘！”郑澈喊道，妄图冲进火海里，春莲赶紧拉住了郑澈，喊道：“你不要命了么！就这么往里面冲！”
　　就在春莲拦下郑澈的那一刻，房子瞬间倒塌，浓烟四起，这样的情况下人绝对活不下来！
　　“祖母！阿娘！”春莲一瞬间跌倒在地，她哭喊着，仿佛脑海中某根弦彻底断掉了。
　　“不….不可能的….他们一定还活着的….”郑澈呆愣着看着那一片废墟，脚底发软
　　也不知是上天怜悯还是时机恰巧，景城突然刮起了大风，顿时下起了暴雨，大雨倾盆没多久就将两人淋的湿透，郑澈颤颤巍巍的走向那火势渐渐小下来的废墟，然后猛的跑了过去，跪在废墟里，不顾还带着热度的瓦砾，拼命的用手挖着
　　“阿娘….春杏….祖母….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害了你们和爹…”郑澈带着哭腔的声音被雷声淹没，脸上一时之间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废墟里刨了半晌，郑澈看着眼前已经烧焦只剩下半截的木簪，他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双手颤抖的捧起那半截木簪，那是他阿娘头上所戴的唯一的饰物！是他父亲亲手所制，除了晚上睡觉她从来不会拿下….
　　“阿…娘….娘！！！！”郑澈哭喊着
　　在木簪的下面那是一双已经烧焦的手….
　　他痛恨命运不公，他们不过是群普通人，本该普普通通的过这一辈子！为什么要遭受这些？为什么非要逼得他们家破人亡！
　　郑澈趴在废墟里痛哭失声，春莲跪坐在地上，她连去找的勇气都没有….
　　…..
　　“阿姐….哥…..”树丛里一阵悉悉索索，春杏从里头爬出来，她脸上满是污渍，衣服上被烧破了好几处
　　春莲急忙回头看着春杏，难以置信的从地上连爬带滚的冲向春杏，一把抓住春杏的肩膀喊道：“你没事！阿娘呢？祖母呢？他们还好么？”
　　一听到春莲提起阿娘与祖母，春杏瞬间绷不住情绪哭了出来，她哭喊道：“他们…他们….我救不出他们…大火…火势太猛了，阿娘拿凳子把窗户砸出了一个洞，她让我钻出去，我好不容易出来了，想去救阿娘，但是…柱子…柱子断了…..姐…阿姐….我没救出他们…”
　　眼泪模糊了视线，抓着春杏肩膀的手越来越紧，春莲再也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雷声滚滚，似是也在抱怨着世道不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