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米原晃子（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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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原老师。”
“是小岛同学和石川同学啊，下午好。”米原晃子在见到学生时顿时笑开了眉眼，长长的咖啡色头发随着说话声轻轻摇晃。
两个学生勾肩搭背，他们多年未见小学四年级的米园老师。没想到依旧如昔，甚至更有魅力了。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
只是没想到她也认出来了，还叫出了姓氏。这让他们不甚惊喜，向前走了两步，想再多说两句。
“周六休息，老师是打算去哪里玩吗？”
“晃子，在聊什么？”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两个人不禁微微一颤。这个冷冷的，能把问句变成陈述句的问话方式，惊起了他们回忆中曾经的阴影。
下意识站直，恭恭敬敬地唤道：“永山老师。”
“两位好。”
“你们也认识永山？”米原好奇地问道，她和学生的感情一直都不错，亲和力极佳。
“是。”小岛掀起眼皮偷偷看了一眼，“永山老师是我们小学转校前另一所小学的图书管理员。”
米原瞧着这两人的怂样，轻轻笑了一声，替他们解围。“好了好了，我们该走了。”
伸手揽住永山的胳膊，朝着她的方向歪了歪头，征求道：“小影？”
“好。”永山影点了点头。
待到两位老师走远，小岛和石川讨论了起来，“那么好的米原老师怎么会和那位恐怖的永山老师走在一起，明明是两个不同的小学？”
“当时我们大晚上溜进图书室差点被神出鬼没的永山老师吓死，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无声无息的。”
“可能是我们当时太害怕了，根本没有注意到。”
“说得也是。”
说话声渐渐远去。
“没想到。”米原趴在永山的肩头笑到直不起腰，“你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她听完了永山当时吓小朋友的情景。
“他们当时打扰到我了。”永山无奈地拍了拍她，示意她注意点作为老师的形象，免得明天回想还得懊恼一阵。
“我当时也不是有意的。”
只是下意识警惕，并采取了这种行动而已。
“今天还要去学校收拾书本呢，赶紧走吧。”
米原晃子今年二十七岁，早年在帝丹小学工作，如今转任杯户小学，是小学里颇受欢迎的人物。无论是小学生，还是同事。
性格开朗且乐于助人。
永山影时常觉得这可能是职业通病，她毕业后于在另一所小学做了两年图书管理员，于一个月前才调到杯户小学。
米原老师积极地带着她熟悉小学各处，一来二去，两人很快就熟悉起来了。
“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好。”米原晃子如是说道。
永山也半开玩笑地做出了威胁的姿势，“那请问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老实交代。”
“你把请问去掉还能将就将就。”米原用手肘撑着脑袋，“你平时在工作的时候就这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唬人，平时也挺容易相处的。”
永山蹲着整理书本，头垂着，认认真真地检查着里面夹带的纸张。“再聊下去就没时间了，晃子。”
“好啦，马上就来。”
背过去的那一瞬间，两人脸上的笑容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消失。
两人把永山在原来学校的书桌和零碎的生活用品搬上了车子，永山踩下油门，慢悠悠地往前开着。
“说起来，小影为什么转到杯户小学工作？”
永山嘴角携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手机的信息铃声叮叮铃铃地响着，却不急着拿出来看。答非所问地说道：“杯户町是个不错的地方。”
“说得也是。”米原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神飘忽，“对了，小影认识杉山老师吗？”
“杉山？没什么印象。”
“那没事了。”
米原用手轻轻抵住太阳穴，合上眼睛，看起来分外疲倦。就算在邻座上，说话的声音飘飘忽忽地，听得不真切。
“那个记者还在骚扰你吗？”永山关切地问道，“就我上次刚到学校的时候。”
那个因为望月美奈子的自杀锲而不舍地想要从她的级任老师米原晃子身上挖出缘由的报社记者。
提起这个狗皮膏药，脾性向来很好的米原的眉间黑了几度，捏了捏眉心，“这两天没见到他了，可能是放弃了吧。”
她的眼底有着思虑过多的青黑，度数较低的眼镜并不能很好地遮盖眼睛里的血丝。
大概是熬夜批作业和备课所耗费的心血，但不仅仅如此。
米原的家很快就到了。
“谢谢你陪我出门散散心。”
她长永山影五岁，在称呼上也采取了称呼学生的亲昵的方式。在转过身子的那一刻，听到幽幽的一句话。
“你找到想要的答案了吗？”
米原猛地回头，但永山没有等她说什么，就驱车离开了。余下浓浓的尾气，“答案？”她呢喃着，“好歹排除了一个。”
美奈子死亡的前一天，就曾经去过图书室借书。而且永山对于美奈子死亡的态度太过冷淡，嫌疑就更重了些。
不过就她这段时间利用各种方法拉近两人的距离，多方试探和调查下，并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刚才也不过是想确认一下。
眼镜在阳光下反着光，报复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疯狂地涨着。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有着一双敏锐善于观察的眼睛。
可偏偏……
垂在身旁的右手握紧了拳头。
抬头看向前方，车子已经消失在路的尽头。永山影已经看出了她的目的，自己也不配期望成为朋友。
——
永山踩下了刹车，并不急着下车。坐了一会，总觉得手头少了些什么，降下一半的车窗。
单手挑开打火机的盖子，火苗舔上了嘴边咬着的烟。香烟的味道霎时窜满了她的周身，灰色眼眸隐在烟雾之中，灰蒙蒙的，看不清情绪。
深秋的风携带着凉意，时不时吹歪了袅袅而上的烟。忽而风大了起来，直直从左边的车窗灌进来，拥着烟味从另一头涌出。
招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永山。”
松田阵平双手插着兜，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人，遇见都要绕远路。
永山不用转头都能想象他墨镜下那副不满的表情。食指和中指夹着烟从嘴边离开，呼出了一口白色的雾气。
但她并不想搭理。
冷淡的面容一点都不像是萩原家的人，或者说他初中时候所认识的那位萩原家的表妹。失踪多年的她变得完全不像记忆中的那样。
松田把手从兜里拿出来，站直了身子，又不耐地挠了挠头，欲言又止。
怎么说，他从未遇到过能让他措手不及的家伙，偏生什么都做不了。幼时玩耍的感情依稀还在昨日，经过了那段失踪不知音讯的时间，变得更加清晰和深刻。
最重要的是，她的身子骨看起来太单薄了。而且，烟瘾极大。他每次看到她，都在吸烟。上次萩原在她心情好点时候趁机问询原因，得到的答案是——
“喝酒麻痹神智，还是抽烟方便。”
她的说话方式很省略。但认识已久的两个人琢磨出没说完的半句话，“厌恶意识模糊的时候。”
他们见过她抽烟抽到咳到撕心裂肺，却根本停不下来。这句话让他们的忧虑更深了一层。究竟是什么样的经历？让她如此煎熬。不得已以烟酒作为排解的工具。
“晚上一起吃饭？”
让萩那家伙自己烦恼去吧，松田烦躁地捻了捻衣角。记忆中的那个人大变了模样，他不知该作何姿态。
永山灰色的眼眸轻飘飘地扫过他所站的地方，迅速敛下了神色，“你这么闲吗？松田警官。”
她按灭了烟，烟灰在缸中狠狠地摩擦了一下。从车上走了下来，擦过他的肩膀，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去。
黑色的头发半长不短，松松垮垮地扎着个低马尾托在肩头。还依稀记得当初小女孩头上的麻花辫。
就像是从那个时候穿越到了现在，突然在他们眼前出现。
主人不欢迎，松田也不会做糟糕的客人。钉在原地看了两眼，才慢悠悠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样的变化也不奇怪。他拢了拢外衣，自从四年前萩原那件事后，自己不也变得和以前相差甚远。
他没有错过对方一闪而过的恨意，却无法分辨出这究竟是针对他们还是她曾经的不幸。
永山在九年前被一家姓荒木的家庭收养。养父母于三年前病故，她改姓永山。那失踪的一年和确切的遭遇已经不可考证。
他们也撬不开她的嘴。
——
“回来了。”瘦削的男子抬起眼皮，声音低沉却非磁性诱人，反而透着阴森和威胁。高颧骨显得刻薄，加之他的职业，更是让人避之不及。
“嗯。”永山顺手把外套甩在衣架子上。
“查到了？”他继续说道，似乎对她的行踪很感兴趣，或者说在期待着什么。
“没什么。”她的身子瘫在沙发上。
“又抽烟了？”
没有得到回应。森敦士起身走到她的面前，“遇见他们了？你在嫉妒。”
“呵。”她溢出一声冷笑，拎起沙发上的抱枕丢在了地上。“我是不是得感谢你对我的评价没那么地尖锐。”
正值黄昏，半拉着的窗帘遮住了本就寥寥无几的光线。
“被当事人避之不及，又被报社当作头牌的记者先生。实际上却是个胆小鬼，谁会想到恶语相向的你会如此害怕……”
带着不好意味的言辞并没有激怒森敦士。他们已经习惯了把积攒的恶意宣之于口，对象便是彼此。一开始的暴跳如雷，到了现在的不过心。
他施施然地坐在了单人沙发上，“你打算怎么办？我们躲不了多久了。”
“早就猜到的事情就不要假惺惺地问我了。”永山盯着外头的日落。
他骤然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像是在嘲讽。
“不暴躁了？”
“狼狈为奸”的两个人，看得清对方，又依赖对方看清自己。在相互的敌意针对中汲取活下去的力量，真是糟糕。
永山翻动身子时，扯动了被背部压住的头发。几丝刺痛激起了她心中的躁意，像是微小的昆虫爬在脊背上，无处可寻。在沙发上慢慢挪动蹭着，想把被困住的头发解脱出来。
多次尝试未果。
她猛地坐直了身子。
把调查出来的情报整理了一下，剩下多余的内容一口气塞进了另一个文件夹，命名为【杯户小学：非法入学】。
死亡的个体是没有意义的。
不，活着的个体同样是苍天下的刍狗。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米原晃子（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