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舟辞》倦梳头

5、小河村俞家

　　夕阳余晖散发着落下前的最后一丝热量，胡婶子听完心满意足回了家。
　　苏氏发表会议总结：“所以萍婶你是跟着这几个拐子进了山，他们见凌萱体弱带不走就将人扔在山上破庙里，你躲人的时候磕到了脑袋，忘了事，然后你俩醒来就顺着山路走到了咱们村口…”
　　是这样没错，盛萍向苏氏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这位是总结提炼重点的人才啊。
　　“行了，萍子，你先安心住着，捎信的事估计这两天就能有结果，再有一周大头和严秀才也要回来了，到时候我跟严秀才说一声，让他查查这些拐子。”蒋母摆摆手。
　　“那我就谢谢蒋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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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屋。
　　两位管事收拾好东西，在院中接到一只信鸽，看罢去向坐在屋里的锦衣男子报告。
　　“袁头儿，丙管事他们带着人先行一步在湖城码头等我们会合，咱下一步怎么做？”
　　“停留一阵，傍晚就走。”男子说罢不再理会两人，顾自走进里间。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盒，小心翼翼地打开，盒中安静地躺着一支独特的梅花簪子，花瓣并非常见的红色，而是皆由淡蓝色的宝石嵌成，眼力好的话还能看到上面随光线变换的雪花图案。
　　“我兑现诺言了，带你来这里看看…”
　　两个管事一下午不见有一人来报名，也不着急，这个村子只是头儿临时起意绕回来一趟，并不在他们原先的计划之中。
　　夕阳西下，三人辞别了村长，进了山。
　　拐子的事也在村中传开。这日，家家都传来对拐子的唾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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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家的生活一如往常，盛萍帮三丫分担了大部分琐事。第二天天蒙蒙亮，村长儿子胡大过来带话，说俞老三今日就来接人。
　　小河村离上湾村有很长的距离，胡大昨日快中午驾着驴车出发，回来已是傍晚，一来一回需要大半天的时间。
　　也就是说昨日刚接到消息，今日一早那边就出发了。
　　还是很上心的，毕竟家里有两个孩子要照看，不然昨晚就已经跟胡大一起过来了。
　　盛萍回忆着凌萱告知的信息，和胡大打听来的消息。
　　盛芝萍长得好，遭杨氏嫉妒，总给俞老太灌耳旁风。
　　俞老三俞书均是个老实人，早几年耳根子软，听着俞老太的没少闹夫妻矛盾，但从不对盛芝萍动手。即便盛芝萍被杨氏扣上与人私通的帽子，俞老三怒极之下也只是摔东西，更何况后来查清了都是杨氏作乱，俞老三指着杨氏的鼻子将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俞家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很是难得。老三家的采舟最得老爷子喜爱，俞老头生前是放在手心里疼的。
　　但俞老太就不一样了，她倒也不是重男轻女，就是单纯被教唆的不喜欢盛芝萍，连带着不喜欢盛芝萍的孩子。
　　过了两年俞老太也没了，三兄弟也就彻底分了家，老二老三还常来往着，同老大家就渐渐疏远了。
　　俞灵萱十岁那年俞老大被平地一声惊雷劈死了，村里人都认为是俞老大不孝不悌的报应。
　　俞老太卧病在床的两年虽说是三兄弟共同在照顾，但实际上以俞书均出力最多。俞老大假模假样地照顾几天，就要找借口让老实的俞书均来替他的班。
　　杨氏这大儿媳来的时候不多，每次来老人房里都要少些东西，不是米面，就是鸡蛋，甚至连一壶醋也不放过。
　　为此老三家的闺女俞采舟还在同村人面前阴阳过她大伯和大伯娘不是个东西。
　　现在，人死了，亲兄弟之间再怎么都有份情谊在，过往的一切也就散了。两家每年还会去老大坟上祭拜一番。
　　盛萍一边梳理，一边给俞舟讲，俞舟是一点没惊奇，这不就跟现代的大伯母一个样？很难不怀疑是同一个人转世了，只不过杨氏这个狗东西还没死而已。
　　嗯？这些名字…
　　俞舟忍不住将现代的人和这里一一对应，都是只差一个字…不会真是转世吧，俞舟心中泛起猜想。
　　蓦地眼前一黑，一阵眩晕，耳边传来一个难听的嗓音骂骂咧咧的，她听到搬东西的声音，听到一个男童微弱地叫着姐姐，啪地睁开双眼…
　　她这是也过来了？
　　没空多想，她清醒时怀里正抱着个七八岁的男童，额上有血迹，厨房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动静和低声的咒骂，俞舟心下已经有了计较。里面传出盛氏和老三的名字，俞舟确定了！
　　新仇加上旧恨，现代连着现在，俞舟只觉得一股怒气冲上了天灵盖，心跳加速气血翻涌，俞舟扯着嗓子就开始尖叫，小女孩声音本就高，这一叫，隔壁邻居都听见了动静。
　　左近的张婶提着扫帚赶过来，就看见俞舟抱着弟弟在地上叫，怀里的小人儿紧闭着双眼，额上血红一片。
　　张婶吓了一跳，赶紧从采舟怀里捞出人抱着往俞秀才家赶，转头看到右近的孙大娘牵着孙子也出来了，急忙叫小孙子去村尾喊郎中到俞秀才家去。小皮猴这会儿也不皮了，跑的飞起。
　　孙大娘过来时，刚好瞧见俞舟进厨房的背影，没看见她手里还提着门边柴堆旁的砍刀。
　　俞舟尽量让自己保持理智，但多年的怨和冤在看到弟弟头上血迹的那一刻就开了闸，杨氏看她提着刀进来，吓了一跳，伸进米缸的手却是不停。
　　“呦，采舟，这怎么还提着刀啊，大伯娘来帮你家看看这米别发霉了，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采舟也不说话，她脑子里已经将杨氏砍成了八瓣，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死在自家，现在先出了这口气。
　　俞舟调转刀刃，用刀背朝杨氏劈头就砍下去，虽然是个小女孩，但成天帮大人干活，力气也不小。
　　杨氏只瞅着那大刀朝自己的狗头上落去，吓得失了声，头上传来剧痛，还以为自己要死了，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手里的米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