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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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菀柳倒没想到陛下会忽然召见。
“本宫更衣梳妆，片刻便来。”
叫人好生招待周安，带去偏殿上茶稍候后，俞菀柳便起身梳妆。
“怎么又是你？”见伺候的还是折月，俞菀柳问，“云初呢？”
昨儿折月已经替对方当值一日了，夜里更是在床边守了一晚上，今儿怎么也不该是折月来。
“她精神不济，冬日天冷，一时起不来也是有的。”折月道，“奴婢伺候了一夜，眼下整好替娘娘梳妆，让云初多睡会儿也好。”
“你别太纵她了。”俞菀柳提醒她，“云初虽是本宫府上带来的丫头，可并非自幼跟着本宫。她性子风风火火，又总爱惫懒，年岁也不如你。你太过纵着她，日后如何使唤得动？”
尚在闺中时，俞菀柳身边便没个贴身的丫头，父亲不管后宅之事，大太太不喜她母女，也不怎么上心，她院中的丫头隔断时日便会被各处借走再不回来，接着又补上新的。因而没个她熟悉的。
去岁要入宫，身边少不了伺候丫头，太太便选了云初给她。
俞菀柳不在意跟她入宫的是谁，便收下了云初。入宫后方知这丫头性子急躁，不是个沉得下来的，故而她提拔了折月近身伺候。眼下明义殿一等大宫女便是她二人，但真论下来，折月伺候的时日多，说话比云初多些分量。
“云初还小，是贪睡的年纪。”替她绾发更衣后，折月示意小宫娥拿了斗篷和手炉来，“天冷，娘娘可别冻着了。”替昭仪又穿好斗篷后她才说，“奴婢将她当妹妹，自然不自觉多照顾些。”
接过手炉后，俞菀柳抬手拢了拢斗篷。
“也罢。陛下急召，再去叫云初是来不及了，你陪本宫去紫宸殿。云初那边，待她醒了，叫她去小厨房吩咐午膳。”
说话间两人已到殿外。
“娘娘，您还回来用膳？”折月不解。
这都去紫宸殿了，照理该同陛下一块用膳的。
“你瞧瞧目下什么时辰？这个点，陛下早用过早膳了。”
至于午膳……
俞菀柳抬头，看向紫宸殿方向。
想来在紫宸殿是吃不到了。
“去趟紫宸殿费力气得很呢，记得让云初告诉小厨房，多做些本宫爱吃的。”
她的话让折月更不明白了，为何去紫宸殿会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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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她腰不好，该坐了辇轿去的，但俞菀柳今日罕见地有兴致，想着自己走走，看看宫中雪景，便也没传轿。
好在明义殿离紫宸殿很近，便是走着去也要不了多少时辰。
周安因要先去回话，便走得快些，俞菀柳带着折月和宫人落在了后面。
明义殿去紫宸殿路上，有段宫道与还周殿相连。
走到那儿的时候，好巧不巧见主位林贵嫔和李小仪都在那儿站着，像在争执什么。
“娘娘，贞媛娘子那衣裳……”折月眼尖，一下便瞧见对方的衣衫眼熟，只是她并不知对方已被降位，仍唤对方贞媛，“瞧着像是仿着您那件大袖衫做的。”
哪里是像？摆明了就是照着做的，连颜色和花样都像了七八成。
俞菀柳笑了一声，“走，去看戏。”
这边林贵嫔还在和李小仪争吵着。
“你今日真是疯了，陛下跟前说那些话。如今自己降位禁足不说，还害得本宫也一并受累！”
原先陛下说赐她银丝卷叫她带回来，后来因着李小仪言行无状，不仅银丝卷没了，她还被连着罚了一月月奉。
一月的银子是不打紧，可传出去才是丢人。
一日之间，还周殿主位和随居宫嫔都被罚了，日后谁还瞧得上还周殿？
“还有你这衣裳！”看着她这身红林贵嫔就来气，先在紫宸殿被脱了下来，回了还周殿因着天冷，李小仪便又披回了身，“音昭仪什么模样，你什么模样？真以为穿和她一样的衣裳就能得陛下青眼了？早知道你打得这主意，本宫今日怎么也不会同你一并去紫宸殿！”
带累的她也挨了训斥。
李小仪原本还由她一直说自己，及至听得她最后一句，心有不忿，便又回嘴。
“妾自己去紫宸殿，原也没请贵嫔娘娘……”
林贵嫔气结，“你——”
“哟，真热闹。”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峙，转头看去，才发现站在不远处的音昭仪。
也不知对方站了多久，又听了多少去。
短暂的怔愕后，林贵嫔率先见礼。
“见过昭仪娘娘。”见身边的人没反应，她便推了推对方。
李小仪这才不情不愿地也行了礼。
素来爱磋磨嫔妃的俞菀柳罕见地没为难她们，叫人起来后便看向李小仪，“贞媛娘子……不对，才刚听见贵嫔说你被降位禁足了，眼下是怎么个位分？不然本宫不知怎么称呼了。”
李小仪脸一下红了，那是气的。
显然对方是故意这么问，为的就是羞辱她。
可身份位分在那儿，昭仪乃九嫔之首，问话她不回，便是不敬。
“妾……”她深吸口气，将心中的愤恨吞下，“妾失礼于御前，陛下降了妾为……”她顿了顿，死死掐住自己掌心，及至那痛楚传来，才咬着牙继续道，“降妾为小仪，禁足，三月。”
“噢！”俞菀柳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那本宫这会子该叫你小仪娘子了。”
她一句“小仪娘子”满含讥笑，李小仪掌心快掐烂了，才忍住心中的恨意，没当场发作。
俞菀柳素来跋扈，全不在意眼前两人什么神情。
“小仪娘子这衣裳，瞧着倒是眼熟。”她带着笑开口，说的话却很是气人，“大红绣白芍的花样，宫中少见，李小仪的衣衫倒叫本宫想起自己那件大袖衫了。”她说着指尖轻抚自己袖口，唇边笑意更甚，“让本宫猜猜，想是小仪娘子照着本宫的衣裳仿作了件，去陛下跟前邀宠，不想画虎类犬，反惹了陛下不快，才被降罪？……本宫说的，是也不是？”
“……”李小仪咬着牙，一言不发。
林贵嫔在一旁也不敢随便开口。
后宫谁不知，这音昭仪嚣张跋扈、性子古怪，在她跟前说话，总要打着十二分精神，否则一不当心便会落罪。
得不到回应，俞菀柳也不甚在意。
她自顾自轻叹一句，“本宫先时听得这东施效颦还不甚理解，想着东施既丑陋蠢顿，未必自己不知？怎会以为学了捧心之状便能成那西施？眼下看来，原来真有不自知的东施，确实好笑。”
她这话说的直白，算是一点面子不留。
就连素习沉稳的折月都忍不住笑了声，很快又收住。
“你——”李小仪气极，指着她便要骂。
“李小仪不得无礼！”林贵嫔是真怕了她，生怕她再说出什么不敬之言，忙开口呵斥，而后向音昭仪请罪，“小仪娘子吹了冷风糊涂了，是臣妾管教不严，还望昭仪娘娘恕罪。”
说着示意宫人将李小仪往后拉。
俞菀柳没接话，反而似笑非笑地看着二人。
倒是身后的折月提醒了句。
“娘娘，陛下还在紫宸殿等着您。”
她声音不大，却也够叫林、李二人听见，两人闻言心中都不由一震，亦涌上不甘。
凭什么她们前脚被赶出来，日后无诏不得入紫宸殿，后脚音昭仪便被召去。
这不是打脸么？
俞菀柳原还想着再戏弄她二人一番，经折月提醒便觉耽搁了时辰。
“李小仪既被禁足，还是回自己房中的好。本宫今日心情不错，便不计较小仪禁足期间还乱走的事了。”
她说着越过二人，经过林贵嫔身边时，笑着说了句。
“贵嫔的位分得来不易，还是好生珍惜，管教好自己殿中宫嫔才是。”
望着她的背影，两人见礼的同时心中怨恨更深一层。
音昭仪今日虽未磋磨，可言语轻慢讥讽，仿佛她二人只是供人取乐的玩意。
叫人焉能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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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林贵嫔和李小仪毕竟是宫嫔，您何必当着下人在还周殿外不给她们脸面？”快到紫宸殿时，折月还低声说，“方才那样多人瞧见，若是传至陛下耳中……”
知道她担忧什么，俞菀柳摆手。
“便是背着人落她俩颜面，你觉得陛下就不知道了？”
这宫中，向来没什么秘密可言。
她若是怕天子知晓，就不会这样嚣张了。
到紫宸殿时，周安已经等了一会儿。
“昭仪娘娘可来了。”他也是没想到，自己提前到了，音昭仪竟能落后这么许久。
好在陛下并未催促，周安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便赶着来殿外等着，见了她便赶忙往殿内迎。
“陛下等着娘娘您呢。”
折月跟着入内时，却被周安伸手一拦。
“劳折月姑娘一同在殿外候着了。”
俞菀柳见状，心中更明白几分，和自己先前想的倒不差什么，因道：
“折月，你在这儿等着，本宫自己进去。”
折月看了看她，眼含担忧。
俞菀柳知道她担心什么，却只是叫她安心在外等着。
接着自己提着裙裳跨槛入内。
腰间传来的隐痛让她下意识皱眉，可入殿绕过外殿见着正闭目养神的天子后，她又压下所有不适，面上扬起温婉的笑，语调轻柔地开口。
“臣妾来迟，见过陛下。”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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