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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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元正，天子元日朝会后，于麟德殿设宴，朝臣宗亲皆参宴。
内宴照规矩应设在清辉阁，只是今日太后一早便着人说了身子不爽，不会露面，叫嫔妃们自便。另则，陛下御极不到两年，后宫嫔妃不多，清辉阁乃大殿，未免空旷。负责内宴事宜的淑妃请示陛下和太后后，将宴会定于麟德殿北面障日阁，如此，两边御厨一并开火，倒也不用再动用清辉阁人力。
往日这种宴席，俞菀柳总是不爱参加，得了由头能推便推。
只是今日不同，元正与冬至一样都是重要节庆，历来为皇室所重。
因而午膳后，她便叫折月替自己绾发更衣，折腾一个多时辰，随意吃了些东西便出门往障日阁去。
“娘娘小心冷。”折月拿了件狐皮披风替她披上，小心拢紧后方道，“眼下正是最冷的时日，虽未落雪，却比上月更冷，咱们殿里没多少炭火了，这手笼烧了点炭也不知能撑到何时，娘娘穿得严实些，免得冻着了。”
此时已到了明义殿外，辇轿正等着，俞菀柳拿过手笼后便上了辇轿。
“云初又不舒服？”这两日总不怎么见云初，虽折月替她告了假，可今日元正，也不见她来跟前拜个年。
“是，前几日吹了冷风，头疼得厉害，今儿一早还挣扎着要起来，说来伺候娘娘。奴婢见她脸色差，身子也不见好，便叫她歇着了。”
主仆一行边走边说着。
“你与她同住，她受了寒，你却没事？”
“云初不比奴婢，到底是娘娘从家中带来的，身子弱些也正常。奴婢入宫十年，早已习惯这宫中的冬日了，自然身子骨强健些。”
“委屈你们了。”
俞菀柳知道，眼下明义殿仅剩的那些炭火都紧着她来，旁的宫人都生忍着这天寒地冻。
折月见她这样说，忙说不委屈，“奴婢是娘娘的宫人，做什么都是应当的，况眼下不过是冷点儿，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会这么想，可旁人不一定。
这在宫中当差，谁的主子受宠，谁面上就有光。
明义殿的宫人，自俞菀柳入宫后，便从未被人看轻过。
眼下落差如此大，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也只有折月，总是平常心了。
“再等等吧。”俞菀柳说了句，似乎是说给折月和跟着的宫人，又像是说与自己，“再等等。”
等过些时候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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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菀柳到障日阁时，时辰恰好，倒也没迟到。
满殿嫔妃，见了她来都起身见礼。她倒是和以往一般，带着折月径直越过众人，走到淑妃跟前前。
“见过淑妃夫人。”见了礼后，她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叫她起身，自己直接站起来，接着在位置上落座。
“音昭仪来了，可巧，本宫正要宣布宫宴开始。”淑妃倒大方，并不计较她礼数不周，见她落座后便吩咐开宴会。
很快便有宫人端了各色肴馔来，宴席齐备后，淑妃方举杯，略提了声音。
“今日元正，本宫祝诸位妹妹万事如意，容颜不老。”
在坐的几位嫔妃都起身回敬，俞菀柳也不例外，站起来端了杯酒略饮了口。
再次落座后，她忽然听见道声音。
“唷，今日昭仪娘娘倒规矩，敬酒都愿意站起来了，真个少见。”
循声望去，却是先前被陛下下旨禁足的李小仪。
她坐在赵令仪身旁，恰好在俞菀柳斜对面，此时正不甘示弱地回望俞菀柳，显然方才的话是故意说的。
“娘娘，听宫人说，李小仪是淑妃求了太后放出来的，说今日元正，还关着不好。”一旁折月在她耳边低声解释。
“本宫当是谁，怎么瞧着眼生得很，原来是李小仪。”弄清楚对方为何提前解禁后，俞菀柳也没客气，“本宫记着，先前小仪娘子便是触怒陛下才被禁足，眼下提前出来了，还不长记性？怎么，还想再禁足一回？”
似乎因着知道陛下已一月不曾见她，李小仪竟不似先前那般害怕，反倒满心底气地回呛了句。
“淑妃夫人心善，太后仁德，陛下宽恕妾提前解禁，妾自然心中铭记感恩。妾会时刻告诉自己，懂分寸知进退，也多谢昭仪娘娘给妾替了个榜样。”她说着掩唇轻笑，“这生辰之日惹怒陛下，叫陛下拂袖而去再不登门的本事，妾自然是没有的。”
她话一出，殿内霎时响起细碎的笑声，尤其是谢昭容，唇边笑意加深。
“小仪娘子怎的不会说话。”谢昭容笑，“怎么尽戳人痛处？音昭仪想是正伤心着，陛下一月不曾踏足明义殿，本宫听了都心疼。”
她嘴说心疼，可面上却并非如此。
就连旁的嫔妃，也面色各异，但总归是觉得爽快的。
向日音昭仪得宠，骄纵得没边了，后宫中谁她都不放在眼里。眼下好容易得了个奚落的机会，怎么不叫人心中痛快。
只是碍于自己位分不高，又不似李小仪那般如此容不得音昭仪，因而都只是看戏罢了。
上首淑妃见情势不对，正要开口圆场，却见被奚落的音昭仪忽地笑了声，接着道：“李小仪和昭容倒是关心本宫，连本宫生辰之事都如此上心。本宫这人素习礼尚往来，为表谢意，敬二位一杯。”她说着拿起桌上酒杯，也不起身，也不饮下，反倒手腕微倾，将杯中酒液尽数倾倒在地上。
“呀，天冷，一下没拿稳。”
谢、李二人见状面色霎时变了。
“俞菀柳，你别太过分！”谢昭容还未开口，李小仪便抢先怒斥，“你倒酒是合意？咒我二人早死吗？！”
她性子急躁，又藏不住事，一上头就胡乱说话。
谢昭容倒比她冷静些，并未直呼她名姓，但面色也极差。
“昭仪莫要欺人太甚，这后宫还不是你做主的！”
俞菀柳将手中酒杯放回桌上，看了看谢昭容，又看了看李小仪。
“本宫只是好心感谢，不想手抖了。”
“你胡说，你分明就是故意……”
“什么故意？”俞菀柳看向李小仪，“小仪娘子可别浑说，本宫真心感谢，小仪和昭容不受便罢，还胡乱攀咬，辜负本宫好心。尤其是小仪你，当着嫔妃的面，方才直呼本宫名姓，本宫若想，此刻便可治你个不敬之罪。”
“你——”李小仪气得脸都白了，“你别神气，别忘了自己已被陛下厌弃，以为自己还是曾经的宠妃吗？！”
“是与不是又有什么要紧？”俞菀柳徐徐道，“小仪总强调本宫生辰之日触怒陛下，想是心中也不是滋味。本宫听说，两月前小仪生辰，特意派了人去请陛下，陛下都以政务繁忙为由，没去还周殿替你庆生。也是，这陛下亲自庆生的机会又怎是人人能有的？小仪说本宫触怒陛下，只怕小仪连这生辰之日触怒陛下的机会都没有。”
李小仪被她一顿抢白，气得不行，正打算回击，却听上首淑妃道。
“好了，元正这样团圆喜庆的日子，怎的还争执起来了。”显然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场面要收不住了，“一会儿说不定陛下还要来，回头闹得不好看，陛下又该不悦了。”
听得这话，再加上主位林贵嫔叫了人提醒，李小仪在逐渐冷静下来，但还是没忍住，狠狠瞪了俞菀柳两眼，才收回视线。
谢昭容平白被俞菀柳揶揄了一番，心中也是不快。
方才对方虽在说李小仪，但何尝不是针对在坐的诸位嫔妃？
谁不知道陛下登基后，唯有音昭仪得了陛下亲自庆生的殊荣。
她这么一提起，在场众人心中都不得劲。
便也熄了看笑话之心。
倒是俞菀柳，见没什么乐子，又觉得和这群恨不得撕了她的女人待在一块儿没意思，便径直起身。
“淑妃夫人，臣妾身子不适，先回明义殿了。”
淑妃见状张口留她，她却不给面子，略一福身后转身便走。
饶是淑妃这样总是打圆场的性子，也被气了个够呛。
“夫人，她对您如此无礼，您就这般纵容吗？”眼见俞菀柳出了障日阁，殿内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不然你们觉得该如何？”淑妃看了眼下首的人，语气变得严厉起来，“她无礼是她的事，若是陛下太后看不惯，自会处罚。她如今只是说了几句话，提前退席。她说自己身子不好，本宫难不成还能追责？”
说到底，这些人还不如李小仪，至少对方敢直接正面和音昭仪对着呛声。
其余这些，一个个昭仪在时不敢说话，人刚走就在这儿不满。
当她没脑子么，任由别人当枪杆使？
教育了一顿嫔妃后，众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再加上想着陛下说不定快来了，便都收敛起来，以期一会儿给陛下个好印象。
而经了这么一顿的淑妃不由地头疼，伸手揉了揉自己额头，颇有些烦躁。
“秋碧。”她唤自己的大宫女上前，“你带人去麟德殿瞧瞧，看看那儿如何了，再悄悄打听，陛下今夜还来不来。”
秋碧听了后领命，正要离开，便听对方又补了句。
“顺道回朱镜殿替本宫拿件大氅。”
后半夜的天愈发冷，一会儿若是陛下来了不知要到几时，还是叫人多拿件大氅避风才是。
另一边，往回走的俞菀柳听得折月问了句。
“今儿这日子，陛下说不得会来障日阁，娘娘一月不曾见陛下了，怎的提前走了？”
这样要何时才能说开呢？
“再等等吧。”俞菀柳还是那句，“还不是时候。”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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