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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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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珣钊追了沈佳宜这个小女朋友整整两年都没敢告诉周玲。
虽然他知道,只要自己要求,她不会不答应自己,但出于某种自己也不甚清晰的原因,他还是隐瞒了。
但周玲能感觉到他的变化。
他“温柔”了起来。
虽然只是表面上。
他看起来更懂得倾听别人的意见了,不再因为自己不耐烦或者不认同而直接打断。
但听没听进去,会不会去做就不一定了。
也不会因为某事不合心意就发脾气,而是更能够想出更好的方法来让事情向好的一面发展。
当然是往对自己好的一面发展。
他提的要求变少了,多了一些对周玲的体贴和理解。
结果是周玲主动地把他想提的要求做好了。
周玲时常在想,龚珣钊这两年真是交了些好朋友呢。
可能真的是应了那句名言:“女人是男人的学校”,龚珣钊像是突然明悟了许多事情。
他主动从酷哥那一挂转变成了谦谦君子那一款。
他很聪明,从小学一直到现在初三,一直都是年级第一,学习和思考是他的特长。
在弄哭了一个女孩子的时候,他知道,她再不可能轻易和他做朋友了。
这和他的目的相悖。
因为他觉得她有趣、新奇,归根到底还是喜欢她的。
他开始尝试修补他们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的直来直往,到后来学会看碟下菜,他们的关系渐渐靠近,最后非常自然地成了一对小情侣。
他的男性朋友也多了起来,人缘好得不得了,经常和人约着打球、玩游戏,还加入了校篮球队,成了队内唯一的初中生。
他逐渐活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当然,他开始也有了一些其他的烦恼,比如说,沈佳宜越来越黏人。
她时常因为他和朋友出去玩却没陪她而恼怒,为他收到其他女生的情书或告白而生气,会莫名奇妙觉得他不够在乎她而哭泣。
他觉得她变得不那么可爱了。
就像苹果慢慢成熟,散发出了过于甜腻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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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珣钊,珣钊,莫睡了,赶快收拾你的东西!”
今天是珣钊初一报到的日子。
周玲本来想跟着去,结果龚珣钊怎么都不愿意。她只好早早起来把早饭做好,再送他上公交车。
他们如今住的地方是一个老旧的机关家属楼,本来是机关集资为职工建的住宅群,因为年代久远,机关搬迁,里面的人渐渐就都把房子卖了。
周玲他们搬来有6年了,当时房价还没有那么疯狂,周玲将她从12岁到16岁这4年里省下的钱,再加上把门面打了出去得到的钱,勉强租下了位于机关院里的一间屋子6年。
那是一栋5层小楼。
小楼确实有些老旧了,墙漆斑驳,早就看不出原有的颜色,整栋楼被风霜浸染成了如老照片里的暗黄。
周围有肆意生长的杂草,一丛丛爬山虎因为无人搭理,逐渐侵占了整栋楼右侧的外墙,叶片张牙舞爪的,倒给小楼增添了几分生气。
小楼后面有方土地,不大,似乎是以前的居民自己种菜养花用的,但也早已荒废,只剩下了一棵不知是谁无意间留下的小小的桃树。
“通知书带了撒,户口本呢,钱呢?”
周玲嘱咐着龚珣钊带齐报名用的东西,一边把他往公交车站送。
“晓得啦,都带好了,莫念了。”
龚珣钊一开口仍是让他非常不满的公鸭嗓,于是又紧闭着嘴巴不再说话了。
他从2周前开始变声,刚开始还以为自己感冒了,但没啥其他症状且一直持续,周玲也没经验,到医院检查,才知道是变声期。知道了至少要持续半年时间,他全程黑脸回了家。
周玲看他紧闭着嘴巴满脸不高兴,不放心地嘱咐:“到了学校莫随便生气哈,对老师同学礼貌点。”
周玲对龚珣钊的脾气是了解的,小时候没少因为打架而叫家长。
此时公交车刚好到站,龚珣钊随意向周玲点了一下头便径直上了车。
周玲看着公交车远去,虽然觉得这孩子聪明,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但自己仍有些担心。
等了一会儿,周玲才转过身往自己上班的地方走去。
周玲工作的地方名叫鑫鑫服装厂,她在厂里当缝纫工。
龚珣钊该上学那会儿,周玲16岁,初中毕业了。她想要正式开始工作,便没再继续读高中。听说市里面的学校要比县里的好太多,心里便想着去市里工作,然后送龚珣钊去那里上学。
她当时其实已经在瞿秀珍留下的裁缝铺里工作了,她在妇联组织的就业培训中学会了剪裁和缝纫,虽然还没到能工作的年龄,但大家可怜这孩子,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自己挣点钱。
所以即使来到了市里,她还是能有一技之长傍身。
刚开始还好,但是龚珣钊开始读初中了,他们两个都是县里的户口,在市里读中学得交择校费。这笔钱不是小数目,把这些年周玲所有的积蓄都用光了,现在房租还有十几天就到期了,听说还可能涨租,这让周玲顿时艰难了起来。
厂里午休的时候,周玲来到了主任办公室门前。
鑫鑫服装厂是家私企,好像是一家房地产公司名下的。但厂子效益好,全国都有分厂,市里批发市场里的服装有三分之一都是他们生产的,是市里重点扶持的对象之一。
而这里的主任,据说是老板的儿子,名叫赵峰,国外名牌大学毕业,因为老板想要锻炼他一下,所以就下放到了曲市的服装厂里当了一个小小的主任。
当然,周玲对赵主任的来历并不感兴趣,她来这里,只是想请求能否提前预支3个月的工资。
她想着3个月的工资在加上自己剩下的钱,再找朋友借一点交个一年的房租应该可以,之后再多加点班,或者去找找零工,应该能够把眼前这关过过去。
但是,她对赵主任能不能答应她的请求很没有底。
她站在门前,在心里把要说的话再重复了几遍,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把工作时不小心沾上的布料纤维都弄干净,这才轻轻地敲了三声房门。
“请进!”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周玲深吸了一口气便推门而入。
房间不大,但布置得很有情调。
开门看到的就是一株一人高的散尾葵,纷繁的枝叶使进门的人不能一眼窥视到屋子的全貌,只能从枝叶的缝隙中隐约看到棕色皮沙发的影子。
继续深入,可以看到一个小小的酒水柜摆放在沙发边,里面倒挂着透明的玻璃酒杯,透过玻璃柜门,还能看到里面摆放的红酒。
桌子倒是中规中矩地摆放在了房间的最里侧,但是,这个办公桌是白色大理石桌,桌腿是透明的,看起来又气派又新潮。
而一个约莫不到三十岁,长相虽不算英俊,但也算端正的男人看着周玲走近。
他穿着周正的深蓝色西装,系着蓝色带红色斜条纹的领带,用一个金色的领带夹,将它顺服地固定在西装夹克之中。西裤笔挺,右腿搭在左腿上,十分舒适地靠坐在办工桌后的皮椅上。
赵峰看着眼前这个长相明艳但穿着朴素,表现得有些局促的女孩,眼神亮了一下,双肘立在桌面上,双手交握,遮住了一抹一味不明的微笑,用不徐不缓的语调问她:“有什么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