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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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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耘儿起了个大早，知县大人却睡了个懒觉。
她把清辉堂上下打扫了一遍，又烧了壶洗脸水备着，甚至接受了来送饭的绿豆眼的一番盘问后，知县大人依旧不醒。
因没有做丫鬟的经验，知县又是个大男人，在门口踱来踱去，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把他叫醒。
犹豫了半晌，眼看饭菜温了，她硬着头皮推开房门。
房内是香的，没有呼噜声，不像她爹似的，睡一夜能把整间屋给睡臭了。
她蹑手蹑脚地走近，见湖色锦帐内肆无忌惮地横生出一只大脚来，似乎感觉到有人来，大脚的脚趾还微微动了动。
睡着的官也是官，田耘儿依旧有点怕他，忙止步掐着小嗓子轻轻喊：“大人，大人。”
大脚像受惊的触角一样迅速缩回锦帐，隔着帐子她感知到里头的人在伸懒腰。
等了半晌，里面才传出一句简短的问话：“干什么？”
“您该……该起了吧。”田耘儿有些局促。
“有人告状？”
田耘儿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是饭菜快凉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掷地有声地一句怒喝：“滚！”
田耘儿逃似得关了门，对着里面做了个口形骂回去，心想这个大人又贪睡又骂人，一定是个奸臣！
既骂回去了，她也只好女子不记奸臣过，端了饭菜上小厨房再热一热。
回来时，奸臣已经醒了，正在自行穿衣，田耘儿忙奉上温热的洗脸水和青盐，不一会儿奸臣就坐在了饭桌前。
看着桌上的几样小菜，他不动筷子：“真寒碜。”
一大早又有鸡蛋又有肉，哪里寒碜？田耘儿再次确认他是个大大的奸臣！
奸臣对饭菜闹了会儿脾气，最后还是乖乖把饭吃完，不情不愿地上二堂办公去了。
田耘儿闲了下来，便寻寻觅觅依着绿豆眼透露出来的小少爷的院子找去。
顺利的停在一座小小的院落前，她犹犹豫豫的在门口迟疑，不知道贸然来找江逸之算不算唐突，万一影响了他教书怎么办？
正想着她把头先探了进去，然而什么还没看清，就觉得脸上一疼，捂着脸刚想开口，又见一颗尖利的小石子朝她眼睛飞来，她惊呼一声忙护住脸退出门外。
躲在墙后，她把手放下，手上有微微的血迹。
“小少爷?”
田耘儿忽然听到院内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她一怔，不顾受伤折返进去，果然见到一袭青衫的江逸之。
他似乎又清减了，瘦得像一根竹子似的，只剩下高。
他正准备走向一个手持弹弓的小胖子，却在看到来人后，立刻调转了方向，几步来到她面前：“耘儿妹妹，你怎么会在这？”
不等她回答，他目光又停在她脸上的伤口处：“你的脸……是小少爷把你打伤的？”
田耘儿高兴的什么也顾不上了，见了他就忍不住想笑，可一笑牵动了伤口，又吃了疼，所以笑得过于生动：“听说你到了县衙，我不放心，正好听说这儿缺丫鬟，我就来了。”
田耘儿说得轻描淡写，江逸之却听明白了，做丫鬟的，都要签卖身契，签了卖身契，就是贱籍，除非主人开恩，否则一生不得自由。
他默了良久，方才开口：“是我不好，走得急，没跟你说一声，叫你担心了。”
田耘儿忙轻言细语劝道：“不是的江少爷，也不单单是为了这个，还有周四郎他……”
提到周四郎，她觉察到江逸之的眸子骤然一冷，正想往下说，一个小姑娘从厢房走了出来。
那小姑娘身量不高，还穿着冬日的绯红袄裙，通身的红衬的她的瓜子脸莹白如玉，浓淡相宜的一双眉毛下，长了一双灵动的圆眼睛，粉色的唇瓣轻启，她也快步走向田耘儿，声音细细的：“你的脸……”
从袖中抽出一方带着体温的雪白丝帕，她仰脸轻柔地覆上了她的伤口。
待她扶好了帕子，那姑娘转了身，望向小胖子，声音还是又轻又细：“容青磊，你做的好事。”
那个叫容青磊的小胖子立刻瑟缩了下，扁了扁嘴，狭长的凤眼看遍了在场的三人，似乎发觉他的哭嚎不会得到任何支持和同情，识趣地一跺脚跑回屋内躲了起来。
那小姑娘不再理他，用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仔细看了看田耘儿：“你是哪儿的丫头，好像没有见过你。”
“我才来没几日，先前在厨房做事，昨日又到了知县大人身边伺候。”
那小姑娘微微点头，眼睛一闪，对江逸之说道：“江先生，青鸢改日再来向您请教，我先带这个丫头去上点药，她这样好看，留了疤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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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小姑娘走到一处院子，一个秀丽丫鬟懒懒迎上来，她才确认原来这个小姑娘真就是知县大人家的小姐。
容小姐从闺房的小抽屉里找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净了手后伸出小指头沾了点药膏，轻轻地涂在她伤口上。
“这药是祖母给我的，听说是宫里的御医所制，用的都是上好的药材，你放心好了。”
容小姐凑得极近，说话时有若有似乎的气息扑在她面上，田耘儿低眼看她密密匝匝的一圈睫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
容小姐没有发觉，又带她照镜子：“你瞧，伤口并不大，过几日准能好。”
田耘儿看了自己的伤口，看不见时还以为多严重，其实不过是有些破皮罢了。
她不好意思地指了指手帕上淡淡的血迹：“我把手帕弄脏了，我回去洗洗再还给小姐。”
容小姐握住她的手：“好，”说着又携她坐下：“我怎么瞧着你和江先生是认识的。”
田耘儿本想捡着能说的和她说，毕竟这小姐还是个小姑娘，可再一想，奸臣是她爹，她爹都知道了，自然也不好瞒她。
容小姐善解人意地听她说，不插话也不多问，及至听完了，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江先生是很好”就转头问起她的身世来。
田耘儿老老实实地答完了，对着美貌的容小姐也起了好奇心：“小姐多大了？”
“十六。”
“呦！”田耘儿忍不住握了握住她的纤细的手腕子：“怎么这样瘦，我还以为小姐才十三四呢。”
容小姐眼珠子一沉，保持了笑容：“我未足月就生了，身子一向不大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