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抄法条三百遍》我要发疯

3、第 3 章

　　律所在市中心的一座高档写字楼里，外面车水马龙，里面装潢简约高级，灰白色墙饰、四处可见的花卉绿植，除去开放的工位以外，还有执业律师以及其他员工的办公室，其他楼层还有休息室、娱乐室等。

　　一辆黑色大G停在律所旁的露天停车场上，温磬之长腿一伸，从里面走了下来。

　　进了写字楼，温磬之直奔二楼会客室，还没进门，他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张律的声音，平日里看谁都不顺眼指谁都要骂两句的张律，这会儿放软了语气，小心翼翼地说话。

　　“哎姑娘，你别哭了，有什么要委托的赶紧说吧，对了小吕，快给温磬之打个电话，磨磨唧唧地干吗呢？！半天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眼看里面的实习律师要出来打电话，温磬之这才敲门进去。

　　“你怎么才回来，给你打完电话都半个小时了……”

　　张律见他跟见了救星一样，嘴上碎碎念，脸上看起来却有底气了很多。

　　“我刚从医院回来，”温磬之截住他还没说出的话，转头看向沙发上坐着的女人，“我叫温磬之，就是您要来咨询家暴离婚吗？”

　　黑色皮质沙发上坐着一名身材瘦弱的女性，南陵的五月已经很热了，大街上已经有穿短袖裙子的人，可她却仍旧长袖长裤，甚至脖颈上还松拢着一条丝巾，偌大的墨镜也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能看见流到下巴处的眼泪和苍白的嘴唇。

　　“是的，我……呜呜……”

　　女人话还没说几句又开始哭，张律听着一张脸都快皱成包子了。他活了快四十年，啥都不怕，就怕女人在他面前哭！

　　温磬之倒是没啥感觉，让助理端了一杯咖啡过来，一边喝，一边默默看她哭。

　　女人嘤嘤哭了五分钟还没有停，张律终于是受不了了，“姑娘你有什么问题就告诉我们，就算是想离婚也要告诉我们案情吧，你光哭有什么用……”

　　温磬之抬手挡住他接下来的话，长腿交叠翘着，神色淡然。

　　“要离婚，就告诉我们案件缘由，要哭，就去医院找心理医生哭个够，找律师博同情，那就找错人了。”

　　他说话的样子很是冷淡，眼帘微垂，凉凉看着眼前哭泣的女人，睫毛在眼下映出一道锋利的阴影。

　　女人似乎被他的话戳中了痛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哽咽，擦擦脸边的泪水，这才开始说话。

　　“我叫林怡，因为丈夫对我长期家暴，我实在是忍受不了了才想来找个律师帮我离婚……”

　　她一开口，张律明显松了口气，跟温磬之对视一眼后当着女人的面打开了录音笔。

　　在林怡的叙述中温磬之大致明白了其中缘由。

　　林怡是家里人介绍，嫁给现在的丈夫，赵放的，因为林怡父亲开了个小公司，还算有钱，所以结婚初期夫妻二人感情倒也不错，但最近林怡父亲的公司出了问题，面临倒闭，赵放也随之暴露了真面目，一言不合就对林怡动手打骂，次数众多，下手也越来越狠，这才让林怡心如死灰，来找律师帮忙离婚。

　　律所主攻婚姻法的律师是王姐，但温磬之熟知各部法律，也就经常被其他律师拉过去帮忙，婚姻方面的官司他也跟着办了不少，许多都是跟林怡一样，因为家暴而离婚的案子。

　　温磬之眉头微微皱紧，家暴离婚的案子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主要是取证困难，没有完整合适的证据就很容易变成斗殴性质，从而离婚失败。

　　而且，国家对于离婚率也很看重，像这种离婚案一审一般都是调解不判离。

　　他正想着，就听见林怡期期艾艾地开口，“温律师，我来之前在网上查过，是有可以因家暴而离婚的法律的，所以……”

　　温磬之抬眸看她，眼中神色沉静淡然，“既然你已经查了一些，那应该也能查到，很多家暴离婚的案子都因为证据不足而败诉。”

　　“是的，所以我才来找你们，你们律所很有名的，不管是网上还是我朋友，都说你们律所律师业务能力强，温律师，帮帮我吧……”

　　说着，林怡的语气又哽咽起来，在温磬之和张律沉默的眼神中摘了脸上的墨镜，露出了两只青紫红肿的眼眶。

　　“嘶……这眼睛……怎么会有这么过分的男人！”

　　张律一惊，没忍住爆起了粗口。

　　温磬之细细打量着她脸上的伤，也能猜到她身上肯定有更多的伤痕，沉默一瞬后才叹了口气。

　　“你把你们夫妻二人平日相处、与家暴动手相关的事情细节都告诉我，我们把案情顺一下，分析分析里面存在的问题，如果你觉得可以，我们就签合同。”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林怡对离婚一事很是坚决，尽管温磬之很严肃的告诉了她，很可能会因证据不足而离婚失败，她也没有犹豫，果断付款签合同。

　　因为怕赵放对她出门这么久生疑，林怡只好先回去，关于案件的其他信息由她和温磬之通过微信交流。

　　林怡离开后，张律跟温磬之一边往办公层走，一边啧啧感叹。

　　“你说现在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不仅吃媳妇儿的软饭，饭碗没了还砸锅。”

　　温磬之嘁了一声，“只有没能力的垃圾男人才会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在自己妻子身上。”

　　“就是就是，”张律点点头，余光瞥见温磬之还严严实实地穿着西装外套，笑了笑，“你这小子怎么回事，平常也没见你把西装穿的这么利索，怎么今天这么乖了。”

　　温磬之转头冲他一扬眉，挑起张扬的笑，“见客户，衣冠整洁不是基础嘛。”

　　“嘿你这小子，今天倒是注意起来了……”

　　二人聊着天上了楼，刚一上楼，一个扎着利索丸子头，穿着粉色职业裙装的女孩儿窜到了温磬之面前。

　　“温律、张律好，温律，这是你前天让我整理的案件资料和相关法律检索条文，那个交通肇事案的。”

　　韩涵把手中的文件递给温磬之，然后乖巧地站在原地。

　　温磬之跟张律对视一眼，低头翻了翻。

　　纸张一页页翻起放下，骨节分明的手指时而在部分文字上掠过，温磬之垂眼看着，薄唇微抿，偶尔抬眼看向韩涵。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寂静和韩涵愈加明显的呼吸声。

　　她紧紧盯着温磬之手中的文件，甚至不敢抬头看温磬之一眼。

　　完了，温律怎么看这么久？是有很大问题吗？他等会儿会不会骂我？呜呜呜，他会不会让我去跟其他律师……

　　正当韩涵眼冒金星、心脏砰砰跳时，温磬之收起了文件，冲她笑了笑。

　　“小姑娘，我既然给了你一个星期时间，你就应该在第六天给我，而不是早早干完活领取新任务。”

　　温磬之说话时语气松弛含笑，让韩涵瞬间长出了一口气。

　　张律在上楼后就板起了脸，这会儿听温磬之这么一说，眼睛一瞪，“温磬之，小姑娘来律所是学习成长赚钱干活的，你可别怜香惜玉，让律所的钱打水漂啊！”

　　温磬之没说话，只是拿着文件拍了拍张律胳膊，转身往办公室走了。

　　韩涵看了眼张律，打招呼后飞快逃走了，生怕被他留下教训。

　　“嘿这师徒俩……”

　　张律在原地吹胡子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