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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不行,看不下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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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今天影院的人不多啊。”
两人坐在影厅中,放眼望去,偌大的影厅人寥寥无几。灯光暗下时,南河站起身清点人数,确定总共才四个,他有些疑惑地说道。
思锐轻描淡写,“可能大家在忙着过年吧。”
真相是其它座位全归她,她不喜欢在看电影时碰到恼人的观众,比如吵闹的小孩,嘴碎的大人。平常她在家里的影院看,必须出来时,她选择包场。
可惜。
她侧目看看身后如胶似漆的情侣,内心叹息。
还是进来两个漏网之鱼。
南河并未放在心上,心情颇好地架起腿,“我在网上看过评价,这片儿听说拍得特别好,好多人都是笑着进来哭着出去的。”
“过年让人哭?”思锐尖锐地说:“现在的喜剧片是怎么了,一个个非要加个高大上的悲剧结尾,它们到底想干什么。”
“……”南河无法回答她略显深奥的问题,岔开话题,“你等会儿可仔细看看,有人说它笑点做的特别好,正适合你这种天天板着脸的小姑娘,嗯?”
思锐礼貌回敬:“好啊,你前面笑不笑无所谓,结尾记得认真看,我要看你哭着走出影院。”
南河自信满满地抱过爆米花桶,“那你趁早死心吧,我泪点高得很,绝对不会被区区一部影片虐哭的。”
“巧了,我笑点也高。”
02
电影讲述的是关于亲情的故事,前半段的奇幻穿越笑料不断,却在最后几分钟将一切戛然而止,原来一切不过是主人公的幻梦。
思锐看着主角崩溃痛哭,又用梦中获得的力量重新站起,独自微笑靠在窗前看新年烟花,身后传来小情侣抽鼻子的声音。
她平静地看完整场电影,前面的部分任由身边人捧腹大笑,心中毫无触动,仅仅知道了一段剧情。
那又怎么样?假的而已。
她情绪波动最大的时刻在于结尾转扭头刹那,看到南河死死盯着屏幕,眼睛红得吓人,好像碰一下就能掉下泪来。
她的惊吓货真价实,心思在有什么好哭的和我该怎么办之间拉扯,最后摸了摸他的肩膀,细声说:“没事啊……不哭不哭……”
南河躲开她,转过头揉眼睛,“谁哭了?灯太暗你看错了,我没那么脆弱,这片儿……片拍的不错。”
思锐说:“脆不脆弱不知道,你嘴是真硬。”
南河不理她,半蜷着侧过身。她视线放回荧幕,等着听他的抽泣声,却始终不曾听到。
彩蛋放完,有人拉她的袖子,语气欢快,“行了,电影放完了,我们该走啦。”
思锐诧异地看到他如常的笑容,犹如做梦一般。他肯定没有真哭,否则不可能这么快恢复。
南河等了一会儿,扬眉道:“哟,还没有回过劲儿来,这电影就这么吸引你?”
她被头顶巨大的白灯晃得眯了眯眼,“你平复的真快啊。”
“电影嘛,看的时候哭哭笑笑就行了,虽然它非常美好,但看完后总还得回归生活啊。”
“那你还哭。”
“我没哭,你不要瞎说啊!”
“啊对对对。”
03
他们夜晚的街头散步,今天气温转暖,街上人数骤增,少数灌木缠上了彩灯,未关的店铺张贴对联年画。
也许这就是所谓过年的热闹。
行至一条偏僻的街区,南河停下脚步,双手插在兜里,看着天上街灯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没听见你笑一声。”
“很想看我笑?”
“肯定想啊,”南河猛点头,壮着胆子戳了下她的脸,迅速若无其事地收回,“你看你,长得比海报上女演员都漂亮,怎么就是不笑呢。”
思锐:“哈。”
“我要的不是假笑,”南河不满道,指指自己的脸,睁圆眼睛高高翘起嘴角,夸张的像张油彩面具,“要从里面发自内心的笑,就像我似的。”
“哎,”他左顾右盼,突发奇想。两腿一蹬跳上一个石台,像是石狮子被搬走留下的,他堂而皇之地取而代之,“瞧我,跟电影里的超级英雄是不是一模一样。”
他扬起下巴,模仿的是电影里女主喜欢的动漫人物,高高蹲在楼顶上俯瞰城市的样子。但思锐觉得他更像只偏执等主人回家的狗,便伸出手,说:“握手。”
“起开点,都破坏我酝酿的情绪了,”南河挥开她,她又坚持地伸过去。
他扭着脖子瞥她一眼,僵持片刻,不情不愿地递过手,不平抗议:“你当你是在训狗吗。”
“没有啊,”思锐捏捏他的手,口是心非,“跟我走吧,我给你准备小屋,每天给你做肉排,放假了带你出门旅游。”
“还说不是呢,你差不多得了,”他打掉她锲而不舍的手,“哎呀,别动我,我又不是你养的狗。”
思锐说:“和我走吧,我养你。”
她说话时神色全然不似作伪,可她历来撒谎自如,一句话的真假无从判断一一或许她自己就第一个弄不清楚。
街市人群的喧闹和灯光,在此刻离得非常之远,远到思锐已经感受不到,她全部心思倾注在面前的一小平方米,她只在乎这个了。
南河没搭话,他跳下石台,后背蹭到边缘导致落地不稳。他拒绝了让她扶,走开几步遥望高楼的斑斑灯光,猝然回头一笑,挤了挤左眼,“哎,我给你变个魔法吧。”
没等思锐答应与否,他左手摆出“枪”的手势,掐着嗓子配音,“锵!登登登!咻咻咻一一嘭!!”
他尚未开口,思锐已然了解,他背后是整座城市最高的百货大楼,今年新装的屏幕在他说话前已升起一点点火光,朵朵电子烟花绽放。
“怎么样,我厉害吧?”南河得意地说:“我这么厉害,给你养,多屈就我呀。”
思锐面无表情,他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忽然像被烫到一样跳了起来,呼呼吹着手指,搞笑的皱起一张脸,“哎呦一一嘶,这火花可真烫手唉!”
他悄悄观察她反应,更夸张地甩着手,连带身体抽搐般蹦蹦跳跳,看起来不是烫不烫手的问题,而是被放上了水滚的蒸锅,“哎呦一一真烫嘿一一啊烫烫烫烫!烫死我了!”
思锐回过神来,跟着跳出一步,“离我远些,火星子溅我脸上了。”
“喂!你也太无情了,我都烫着了你不知道关心我一下吗一一嘶一一好烫好烫!”
思锐朝他走去,摊开掌心,“给我看看,烫伤没有。”
南河把手塞到她手里,除了稍凉外完好无损,他却痛苦地面部扭曲,“伤着了,以后没准废了,换个人我指定讹他一大笔医药费。”
他轻轻拍她一下,翻脸如翻书,转眼就笑,“不过可以给你打个折,分文不取,啊?”
“我是不是要谢谢你。”
思锐握着他的手,又一次看到屏幕上升起绽放的烟花,廉价的屏幕质感极差,犹如笼罩拂不去的灰尘,灰茫茫假的要死。
好比眼前这场台词说慢一步、动作没对准、无聊到略显尴尬的表演。
不过或许是天着实黑,所以,烟火看上去漂亮的出奇。
04
“不行,我非得让你在年过完前笑一次不可,”回家路上,南河仍对她刚才未笑耿耿于怀。
“那我尽量让你在过年前哭一次。”
“恩将仇报啊你,”南河斜睨她道:“为什么总是惦记着这事儿。”
思锐从容地说:“变态。”
真诚是最好的必杀技,南河果真被她深深打动,一时哑口无言。
思锐说:“打个赌吗?谁先让谁哭或者笑,赢的肯定是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南河像听到好笑的事,连连用力摆手,“我不是小孩子了,哪可能随随便便就哭。”
“你刚刚在电影院怎么解释?”
“说过多少次了,我没哭!”
“差点。”
“……那也没有!差点是差点,真哭是另一回事,得分清楚了。”
耳边传来爆竹声,南河骤然扭头,却看到是一个小孩拿着平板坐在门前。他停了一会儿,回头笑道:“我记得啊,我家以前一道过年就放烟花,全镇都在放,一晚上不带停的,那烟花在夜空里像流星一样,特别灿烂。”
思锐突然问道:“南河,你几年没回去了?”
“……四年,”他或许想耸肩,看着只是微微缩了缩肩膀,“不算久。”
“今年回去吗?”
“不了,不回了,”他笑道:“父母当时其实不想让我走的,但我那会儿倔呀,硬是坚信走艺术比种田强。我走时说好了要赚大钱才回去,出人头地给他们看看,目前还……不到时候。”
思锐无言以对,南河胳膊肘戳了她一下,笑嘻嘻地说,“再说啦,你今年不是也不回去过年吗。咱俩可以凑一起啊,我陪你。”
思锐犹豫一下,直白道:“不一样,我是不想回家,但你是想回去的,南河,你应该回去。”
南河惩罚似的撞了她一下,“嘿……猜起我的想法来了,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我今年还得去古城营业呢。而且我要是回去了,你真打算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在屋子里吃年夜饭啊。”
“我可以刷一晚上购物网站。”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有钱不代表全部,你购物网站什么时候不能刷?过年一年只有一次,起码得有点仪式感。”
思锐啧了一声,“万恶的形式主义。”
“才不是形式主义。”
街路给红灯笼照得灯火通明,思锐踩着映红的地砖,数着街上的年字,想着这就是形式上的年吗。
南河不知不觉落在她后面,她意识到时急忙回头。他站在几步开外,对着店铺玻璃发呆,高瘦的影子给灯光拖得长而淡弱,散发着落寞的气息。
思锐过去拉他,抬眸见到橱窗里贴着的一张海报,少见地绘了大片金色的原野,金灿灿晃人眼睛,老迈的父母站在门口笑迎游子。
下面配字:饿的时候,来尝尝家乡的味道。
思锐抬头一看招牌,嗯,米店。
她看不下去,去拉南河,“走了。”
南河回过神来,无事人般带着她走在前头,哼起了跑调的歌。
思锐细细听去,终于辨别出是北戴河之歌。
她忽然高高抬起腿,膝盖撞了下他的大腿。
南河一脸惊愕,她不等他开口,抢先道:“我受不了了,明天给你看下真正的技术。”
05
第二天,下午在街头画画的南河身边多了个人。
思锐没照常坐在红椅子上,而是在他旁边支了个摊子,摊上鲜花绸带精心布置,整整齐齐布着耳环首饰。
这就是她说的要展现的技术。
在一众面生细纹的中年老板中,她尤其显得生涩稚嫩,午后的阳光流淌在她的脸上,浓密的睫毛映成金色,掩着精致的眸子,乌黑的卷发如同海藻般披在背上,高挑修长的身材段坐在精致的摊位后,犹如一个模特。
时有路人好奇地多看她一眼。
南河是看她最多的那个人,不时便从画布后看看她。反正没客人,他索性开始作画,将她的身影用铅笔创造出来,定格在白纸上。
一一
写的时候两人看的电影其实是代的你好李焕英(?但不完全一样,一切根据剧情需要修改jpg.不过忽然发现它架构和深海还有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