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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远山风轨 ...
施厦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方远至曾经居住在这里,也曾经在这里离开。
桌子上没写完的信上那句话是“留给你的很多。”
施厦依稀好像记得自己看过后面的内容,很多离奇的,玄幻的,这世界不可能发生,却又和他宗教观念符合的。
“以前听说过一个说法。”
“据说人死后,可能因为对另一个人的过度思念被困在自己的感情组成的世界中。”
“解铃还须系铃人。”方远至留的那封信上的字迹越来越浅,那是那个曾经摆满了绿萝的窗户里透进来的光,好像日光将字迹稀释了一般:“但只要那个朝思暮想的人来了,他们就可以一起,回到一个美丽的天国。”
“但也有可能会是堆满了坟冢的荒原。”
“施厦”已然消失不见。
日光是一种灼目而又刺眼的物质,却有着非同寻常的温暖。
当它消失的时候,山野中只剩下一片寂寥的悲泣,而佛殿中会传来灯火,钟声,伴随着黑夜降临不存在的鼓点,如同迷雾中看不见的微粒子从人的七窍脉搏中钻入,灵魂中相互共鸣。
在夜幕降临之际,施厦只在这座山脚下停了一会儿。
山很高,地势陡峭,只有上山前的半部分有楼梯,而且全都是一块一块的石板楼梯,很容易被滑倒,更别提上面布满了青苔这种岁月的痕迹。
“或许我该等天亮再来的。”
施厦自顾自的转头走了。
剩下三个人却站在山脚下没有动。
山脚下是一大片的村庄,只距离他们刚才去的那个某些人的家大约六百的样子,半山腰处有一座山殿,山顶上放着一面巨大的鼓,鼓的右边三步处是每天中午都会响起的钟声的发源处。
“我们不回去?”柳巷疑惑的打量着那个已经走远的人的身影。
“我不想走。”施厦总觉得自己已经走了,如果他再不留下,心里就会空落落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丢弃了一样。
“反正明天都要回来的,如果真的没有什么线索的话,倒也挺浪费时间的,不是吗?”方远至淡淡的,仿佛在说陈述句。
施厦忽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异样的感受,在他快速的迈上了第一阶楼梯的时候,山顶上的钟声敲响。
“施厦,”方远至微滞:“不用这么急?”
施厦一愣:“对啊,天才刚黑没多久,路也不太好走。”
“但是,谭先生。”他第一次用如此尊称来称呼身旁这个,再熟悉不过的陌生人:“你们可以留在这里,可我总觉得会发生点什么?”
“又没必要如此。”柳巷露出了一个爽朗的微笑:“反正要是爬不上去,可以滚下来,咕噜咕噜的也不会出什么事。”
黑夜里,三个人相互扶持着爬到半山腰。
漫长的山路是一直向下廷伸的迷宫,没有岔口,却又绕紧一切,第一座神庙近在眼前。
“走吧。”施厦语气发抖,您王者省点后面一排有一排没有名字也没有任何鲜花和献极品的墓,好像回到了自己死后睁开眼看到的那一片黑暗而又冰凉的地方,到处是闪烁着的鬼火:“我们今晚就算是来过了吧。”
好像是等待着谁回应一般,他过了很久才转头决定下山。
三个人就若无其事的在山下的村庄里靠了一整晚,晚上每一个整点山腰上的那座庙里的钟就会响起,清明的钟声带着一丝政策人心神的沉浸感,如同是潮水一般卷袭过人的精神,但到了午夜的时候又仿佛是怕打扰到人们的安睡一般,默默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回音,而无任何太大的动静。
期间曾经有两个老人相扶着来爬过一段山路,只是后来踉跄着又回去了。
——
新一天的阳光打在山旁道路上的树叶上,有一些过于单薄的树叶被照的仿佛透明到只剩下一半的厚度。
蝴蝶在人群中翻飞着寻找栖息的花朵,然而终归还是犹豫着向着远方而行,偶尔在叶梢上停下,仿佛是回望这一片美丽又恬静的村庄,直到日光升到了正午头,施厦第三次在今日尝试着爬到山顶的时候,柳巷急匆匆的呼吸声在身后戛然而止。
与他站得很近的方远至随着他回头的动作也只在了原地,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把背靠在山路的岩石上。
他们两个已经这样一同攀爬这座山三次了,然而奈何山路实在是又长又炎热,即使是已经死亡后的魂灵状态,也无法支撑着他们行到山顶。只能在半路中停下。
期间,柳巷一直在做内心挣扎,还是只爬了一次之后就哭喊着放弃了。
“姐姐是说要保护你们,但是这大白天的看上去没有什么危险,姐姐走我的阳关路,你们爬你们的弯山道。”
施厦也在这宁静的上午,摸清楚了这个世界对于他们的规律。
当在没有生人注意到的视角中的时候,他们可以查阅或翻开这些。村庄中的人家中的书籍,但当人走进屋子,打开门,他们正在翻阅或者放到别处的书籍就会回到原来的位置,仿若是没有人动过一样,就连灰尘的厚度都不曾有过更改。
然而唯一与这个条规则相悖的,是在精神病院的病房里,浒菸递给他的那一本日记。
他是可以被这里的村民察觉到的,也可以被这世界上任何一个活生生的人察觉到,但很快他们又会像是不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一样,继续忙碌着做自己的生活,开垦田地,坐在门前闲聊,好像一切又如同曾经那般,没有任何的异常。
施厦因为这只不过是世界中的一个小bug,直到有个孩子分开那本不属于他的日记本,随后惊讶的告诉父母。跑出去的那一瞬间,日记本再一次回到了方远至手上。
被孩子拖拽着向这边走来的父亲,母亲没有看到任何的异常,于是就告诉那个孩子这里什么都没有,孩子却坚信着自己看到了。
忽然间,施厦好像读懂了这其中特殊的含义,但事实证明,不是所有孩子的都坚信自己看到过这样一个东西存在。
最后脑子昏的有点不太清明的施厦没有倒出来的道理方远至给他总结出来了。
“当你认为这件物品绝对属于你的时候,就可以将它拿在手中,但当这件物品原来的主人察觉到了之后,就会回到他原先的位置,不能被这个世界的人发现异常,是这个世界的法则。”方远至突然减小了声音,仿佛提防着随时而来的人们:“但如果你手上拿着的东西确确实实属于你或者是你和其他人用之前的那种方式做‘交换’换过来的,那么他是真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但只要看到的人认为只是自己眼花了或者这东西在这里也不觉得奇怪的话,那么他就会忘记这一切的存在,只有这种认为异常或者是过度好奇的情绪到达了顶峰,这件物品在他们的世界中才是真实存在的。”
施厦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勉强的可以分析出来,也就是当这件事情对于别人来说实在是异常。值得特别特别被重视的时候,他才会当真吧。
而这一次,柳巷给他们带回来的消息不是之前的那路公交车又来了,或者是有人也决定来爬山不知道能不能爬到山顶。
她眼神中带着点绝望的和施厦这两个爬山狂魔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随后眼神中带着一点藐视:“你们两个是不是有自虐倾向?虽然咱不可能在这个世界受到伤害,但你们真的不累吗?累总得有吧。”
施厦恍惚他好像并没有感受到什么累或者难受的情绪在自己的身上,反而心中隐隐的期待越来越浓烈,仿佛前方有什么东西等待着自己的到来一般的浓烈的如有实质化。
方远至摇摇头。
“没什么大的必要,我不在乎。”
柳巷顿时哀嚎。
“可是你们每次都爬的这么高,我要追上你们,给你们报消息,要跑好久好久。”
方远至将一颗石头扔了下去,这颗石头刚好扔到山脚一个爬山的人前方五六米的地方,下的那个人往后退了一步,朝上看去,但随后他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向上爬,石头也消失不见,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喂喂喂,不要高空抛物。”柳巷撕心裂肺。
方远至漫不经心的又往下扔了一块石头,但是没有对着人,而是对着山林。
没有再回来的影子了。
“所以这次又是什么信息?”施厦忽然间抬起头来,好像心里那种不太妙的预感成真了。
但是柳巷看着他的表情还是如同之前一样的满不在乎,他又觉得没什么大事了。
“某些人来啦。”
柳巷说的很含糊,但是这三个人都懂得这句话里面的意思是什么。
方远至好像由原本的漫不经心突然变得亢奋起来了,但是这种情绪是压抑在心中没有体现出来的。
施厦偏过头来露出一个皎洁的笑容,仿佛这种憨厚是他骨子里就该有的似的。
但是他这一辈子好像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总是在忙忙碌碌的为工作,为学业,为父母的健康考虑,直到父母都离世的那一年,他独自租下了离自己家很远的地方的房子,与很多陌生人开始同居生活。
然后遇见了自己生命中不知道是不是最为重要的那个人。
可是只有那短短的半个月,他是真真心心的从自己身上感受到了,原来我也能活的如此潇洒肆意,也能被人关照那些微小的细节,也是能在这个世界上感受到人性的真实体现的。
然后方远至走了。
施厦今天除了爬山,还干了很多的事情,比如说偶尔休息的时候,他会一节一节的从台阶上跳下去,随后按着记忆回到原来的那个屋子里。
地上散落的满天星花瓣依旧没人收拾,一簇一簇的挨在一起,仿佛在夜里的寒冷让它们变得更为冰凉。
他趁着四下无人翻阅了那些信,那些所有没写完,打开抽屉通通一览无余的信件。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人真正承认的爱情,或许我看过的那个故事会将他们通通实现。”方远至在那封信你给自己这世界上唯一一个不值得被纪念的爱人留言:“如果我真的爱你,或许时间会帮我证明,我想看看是不是自己真的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漫无目的的等着,一个人一道光的来临。等着他来拯救我的全世界。”
施厦总是在翻阅一封一封信件的时候,能看到那个人无助的,迷茫的趴在桌子上,用自己秀丽的字体写下这一个又一个哀伤的符号。
然后他会想起很多很多他们在一起快乐的时光,伴随着这些哀伤的信息,一同,仿佛是他内心在为他调节铺平道路,一种自我舒缓的形式。
但是越是这样他就觉得越难受,他明明有人那么前程但又不真实的信阳明明有的曾经爱自己期盼着自己的父母却因为他这样一个外来者的闯入要抛弃自己的所有爱与执念去成全这段不该实现的爱情,然而他却将那段爱情成为佳话。
施厦以自己微博的共情能力可以说遇见和相爱是这个世界上对于他来说最美好的时光,是唯一能摆脱过往一次又一次生死离别给他带来的痛苦,是他失去了一个又一个至关重要的人之后再一次感悟到生命美好的瞬间。
但是他爱着的那个人不一样。
他爱的那个人有一个美好完美无缺的家庭,有着一个从小让他和那些诗人梦里才有的窈窕淑女,成为一段真正改变定义成佳话的爱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狼狈不堪的,要躲着所有人的视线,要借着外出的名义,才能和他共享一段卑微而又渺小过的时光。
对于他来说的爱情,对于他的爱人来说是煎熬,对于他来说的拯救,对于他喜欢的人来说是另一个深渊,虽然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份爱情做错了什么,但是如果为他带来痛苦,给他带来不幸的话,或许这就是这份爱不该存在的意义,这份意义将谋杀一切存在的美好,最终在他心里种下一颗孤独漫长的名为时光的种子,他再也无法守护他所爱之人脆弱的感情,直到终于有一天想要面对自己的爱了,想要向所有人坦白从宽,这一切想要让所有人接受他了,于是他开始尝试着给对方的父母写信。让对方摆脱封建迷信的思想,重新定义一段爱情。
但是他没想过的发展是最先背负不住这一切的,不是他这个需要被人哄,需要被人安慰的傻瓜。
方远至永远的离开了,当新闻上播放着今天天气零下的时候,墙壁上的闹钟还在滴答滴答的转动,施厦已经三天没有收到过他所期盼的那个人给自己来的信息。
他以为那又是他爱的人同父母争执的新的一天,直到他接到那通愤怒的电话。
“就不能给他留一点时间,让他真正面对自己该面对的爱情吗?那是一段男女之间才应该有的独特的情感,而不是你们这种下贱的人也能触碰的东西。”
施厦恍惚:“可是这三天我都没有见过他不是跟你们在一起吗?不是跟你们一起去成就所谓的佳话吗?”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对方才是那个比自己更加脆弱却又用自己毕生的一切温柔竭力的守护他的人,原来自己才是被撑在雨伞下,永远长不大的那颗小蘑菇。
“一个雨天,有一只小兔子来给小蘑菇撑伞。”方远至曾经靠在床头给他讲过这样一个故事:“每天都来,下雨都来,但是还是依旧坚持的为他浇水。”
“然后小蘑菇说,我已经是一朵长大了的小蘑菇了,你不用担心我会在下雨的时候着凉,也不用每次都细心的来为我浇水。”
“他说,你对我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你和全世界来说是一个定义,如果真的是因为我的疏忽而失去了你,我会恨我自己一辈子。”
方远至给他留下了全世界的温柔,聚集在一封信里。
那封信上面所有的文字他都是匆匆的看过,因为他在那一段时间里甚至都不知道他爱的人去了哪里,是离开了,还是永远的离开了。
是那封信的最后一个章节,那封长到让人近乎绝望的信的最后一段话。
“你对我的意义是不同的,然后全世界来说对我都是同样一个定义,你是我毕生的唯一,是我在黑暗中唯一能观赏的那颗星星,我倾尽毕生也想保护的人,所以我不忍心你被流言蜚语伤害,却也不敢让你直视我的真心,我怕你看到的遍体鳞伤,会令你失望难过,我怕我会因此失去你,但是最后我做了一个逃避现实的胆小鬼。”
“如果真的要我失去你的话,我会恨自己一辈子,但是一切对于你来说会是更好的开始。”
“从此你可以尽情的在每一个雨夜生长,也不要再回忆那个为你撑伞的人,你的人生应该是苍穹,而不是那一方狭小的,阴暗潮湿的禁锢你自由的地方。”
远处风的声音,仿佛是火车从轨道上轰鸣而过。
在那一刹那的被放慢到漫长无止境。
施厦总算回想起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在朋友面前失态的。
“他死了。”
“我以为他只是离开了。”
他找遍了他能找到的一切地方,在那个凄凉的夜晚里去了曾经他们约定过的地点。
那天带着困意的温暖如今再也无法将谁笼罩了。
“你不是信奉那个什么吗?”施厦突然温柔了下来,语气中仿佛带着一丝我还记得的沾沾得意:“记得你说你喜欢山边上那个神庙那里传来的钟声,那里没有彷彷徨徨的世人的风声鹤唳,只有伴着英灵长眠的钟声。”
“很美,很动听,在没有纷扰和偏见的地方,向着自己信仰的高处,远离这个已经偏离了自然本意的人类社会。”
——
“方远至。”
施厦忽然从悲伤中抬起头来,眼前的记忆如同走马灯一般的一帧一帧跳过去。
“你说这为什么是我死前的最后三天呢。”
——
“虽然是理想所归之处,但是一个人太孤单了。”
“那我就永远陪着你,做你全世界的美好,不打扰你对这个世界的倾慕和眷恋。”
“让你不那么孤单寂寞吧。”
非正文就是一句灵感:
世界沿着轨迹匆匆的运行着,谁又会在意天上的云是什么形状。
但他只有一片天空,在永远的黑暗中,只有雨夜能见着乌云,直到闯入了一片星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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