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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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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生活中总是会遇到很多麻烦。
柳风有很多朋友，有时候，柳风是帮他们解决麻烦的人，有时候，他们帮柳风解决麻烦。
而神医往往是后者。
神医姓裴名雪霁，出身杏林世家，年少叛逆离家出走，一手“生死人，肉白骨”的医术引得各方势力虎视眈眈。
谁没个病痛伤灾的，总是希望有个保障。
而这样的想法总会被裴雪霁身边的打手阻碍。从前，这个打手是柳风；而现在，是裴雪霁的师侄，裴燕声。
裴燕声幼时丧父丧母，被裴雪霁在乞丐窝里找到时，看他就和天上下凡的仙人似的。
直到现在，即使柳风、再三纠正，裴燕声也还是如此。
如果柳风精通现代流行词汇，就会知道，裴燕声这个样子，叫“毒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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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月光皎洁。
裴雪霁的院子。
裴燕声听到动静过来查看，一眼就瞧见了某个总是蹭吃蹭喝的家伙，忍不住道：“怎么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来者语带笑意，正是柳风，“小裴啊，去看看你师叔睡了没？”
裴燕声打量着柳风，青年因为着急赶路，衣着上不免有些落灰，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裴燕声不禁好奇道：“他是谁？”
被询问的青年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了起来：“一个不要命的小疯子。”
***
“不要命的小疯子？”说话的人是个面容俊秀的青年，他将搭在少年胳膊上的手收回，瞥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给自己上药的柳风，转而去写药方，“为了打伤你做到这个地步，确实不要命。不过，能打伤你，肯定不是个普通的疯子。”
柳风闻言，无奈笑道：“裴神医倒是抬举我了。”
原来这个青年正是神医裴雪霁。
裴雪霁没理柳风的油嘴滑舌，却在写到某一处露出犹豫之色。
柳风见状挑眉：“很麻烦？”
裴雪霁搁下笔：“并非如此。”
“小师叔天资卓越，这个问题肯定难不倒他。倒是你，不要影响小师叔思考问题。”裴燕声把一碗姜汤放在柳风面前，毫不客气地命令道，“你要是病了，岂不是又要劳烦小师叔。”
柳风也不恼，笑眯眯地道谢：“多谢我们裴师侄关心。”
裴燕声冷笑道：“谁家师叔光蹭吃蹭喝了？”
“燕声。”裴雪霁平静地喊道。
裴燕声不说话了，但他还是瞪了柳风一眼。
裴雪霁点了一支安神香，袅袅香气从博山炉里升腾而起,烟似山岚。
薄雾之后，裴雪霁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响起：“‘小疯子’的情况并不棘手。”
“他背后的组织为了控制他们，似乎下了一种毒药，每个月会发作一次，如果没有即时拿到解药，发作时肺腑如焚火，三次之后就是他的死期。”
“我可以做出代替的压制解药，可这样治标不治本，要想脱离彻底控制，得制作彻底的解药。”
“问题就在这，彻底的解药并不难，难的是，制作彻底解药必不可少的一味药材——”
“——‘青面鬼’”
裴雪霁淡淡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背后之人会让人轻易得到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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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被饿醒的柳风去厨房的过程中，看到裴燕声在院子里的梨树下练剑。
柳风上去打招呼：“小裴,早啊。”
裴燕声正好收剑敛势，随即，少年旋身出剑，直指柳风。
柳风叹气：“我还没吃早饭呢。”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青年却是兴致勃勃地迎了上去，他弯着眼睛：“让我来看看你有多少长进。”
如果说‘小疯子’的剑是悬壁生灵的野蛮，那裴燕声的剑就是寒光孤月的冷峭。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万象变化。裴燕声还是经历得太少。
柳风抬手，势起如质，锋芒毕露，熄灭了裴燕声的一线寒星。
他手中的不是剑，而是一截随手折下的梨枝，裴燕声的剑停下时，梨枝也化为了粉末。
柳风看着树下执剑凌厉的少年，不吝表扬：“不错嘛！”
裴燕声力竭之后便背靠着树调息：“你真的是剑客吗？”
柳风掸开衣服上的落红，听到这话，看了一眼裴燕声：“如假包换哦。”
“每次见你，你都空着手，”裴燕声顿了顿，终于问出他疑惑已久的问题，“你的剑呢？”
“当了。”柳风的语气平淡，听起来像在平铺直述“今天早饭吃鸡蛋”。
“当了？”
“真的当了。”柳风没等裴燕继续问，朝便宜师侄挥了挥手，便溜去了厨房。
裴燕声站在树下看着柳风离去的背影。
……不用剑的剑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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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燕声讨厌麻烦，准确地说，他讨厌一切给裴雪霁带来麻烦的人。
他还不喜欢他打不过的人，这意味着他的无能为力。
而柳风，恰好两点都满足。
但意外的，裴燕声虽然嘴上嫌弃，心里却没有那么排斥。
也许是因为，当年他被裴雪霁牵着手走出来乞丐窝时，除了裴雪霁白色的衣角，还有某个人吊儿郎当的抱剑身影。
但这并不代表，在裴燕声在晒药材时，能容忍某人此起彼伏的碎碎念。
“小师叔把你赶出来自然有他的道理，”裴燕声停止拣药，看向柳风，“你做了什么？”
柳风刮了刮鼻子，没说话。
裴燕声盯着他。
柳风眼神微妙：“……这不是‘小疯子’醒了嘛，但他表现不太对，才发现他失忆了……”
柳风咳了一下：“我一激动，就告诉他……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哥哥。”
柳风双肩一耸：“然后你师叔就把我赶出来了。”
不知为何，裴燕声一点也不意外，这确实像是柳风做得出的事。
他嘲笑柳风：“你怎么不干脆自称是他父亲。”
便见柳风可疑地眼神游移了一下。
……你还真有这个想法啊。裴燕声颇为无语，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注意到了一点。
“你已经决定好了吗？”扎着高马尾的少年双手抱胸看着他。仿佛只是一个单纯的询问。
柳风一时恍惚，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的乞丐窝，衣衫破烂的少年表面镇定地对站在他面前的裴雪霁说：“你要带我离开这里吗？”
当时柳风站在墙沿上，看得清楚，小孩握紧手心，远没有表现地那么镇定。
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柳风有些感慨，他眼中浮现笑意：“小裴啊，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裴燕声“哼”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的“装傻”：“要救一个要杀你的人，你这个便宜哥哥当得真称职。”
柳风用扇子遮住下半张脸，露出一双弯如月牙的笑眼：“不愧是小裴，当真是师叔肚子里的蛔虫。”
裴燕声嘴角一抽，没说话。
柳风看向远处，他忽然提起一件事：“……其实当初，雪霁知道你家的事后，就决定要找你。当时我们因为得罪了齐云阁被到处追杀，于是我问他‘我们自身都难保了，你是脑袋进水了？’。”
柳风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你猜，他是怎么回我的？”
裴燕声喉咙有些发紧：“……师叔是怎么说的？”
“他说啊，”柳风像模像样地模仿，“齐云阁追杀我们，是因为我们揭露了他们用还春露害人的真相，杀人或许需要理由，而救人，不需要。”
“所以，小裴，你也不用觉得，学不会医术会让你师叔失望，我连药材都分不清，也没见他毒死我，他救你又不是指望你回报什么，”柳风朝裴燕声挤挤眼，“你师叔这个闷葫芦，要他直接告诉你‘燕声，无论功成与否，你永远是我的师侄’还不如指望他哪天弃医从武来得靠谱。”
裴燕声垂下眼挪开视线，他声音几乎轻不可闻：“……我知道。”
柳风露出了然的神色：“那就是我们小裴懂事了，想保护师叔，对不对？”
裴燕声有些恼怒，但很快平静下来，柳风就是这样，喜欢逗他，他已经习惯了：“你想救人就救人，我又不阻止你。”
“我是说，”青年笑眯眯地说，“小裴你的关心，我收到了。”
少年看了柳风一眼，没好气地道：“你心里有数就好。”
柳风看着少年离开的身影，笑意渐敛。
其实，他还有一些事没有告诉裴燕声。
柳风看向天边，赤红圆轮渐渐暗淡，暮色萦绕山间。
他的思绪仿佛回到了半个时辰前……
半个时辰前。裴雪霁的药房。
听到柳风的决定，正在配药的裴雪霁抬头，他挑眉：“你要查‘青面鬼’？”
柳风含笑：“是。”
裴雪霁慢悠悠地道：“剑客大人决定重出江湖了？”
柳风笑容一垮：“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
裴雪霁看了一眼柳风，感到很有趣：“难道当年我决定去找燕声时，说我‘脑子进水’的人不是某个叫柳风的剑客？”
柳风：……你怎么还记着这事？
裴雪霁不仅记得，还记得很清楚，他微微一笑，不说话。
柳风长叹一声，干脆地投降，他随意坐在椅子上，顺着话题毫不在意地挖苦自己：“虽然当年我说你‘脑子进水’，兴冲冲地和你一块在齐云阁追杀下找人的我何尝不是‘脑子进水’。”
他盯着阳光透过纸窗在地上留下的倒影，喃喃道：“而现在，我又要‘脑子进水’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裴雪霁不置可否，身为朋友，他很清楚柳风并不是一个轻易改变想法的人。
柳风很快就调整好情绪，他脸上挂起了狡猾的笑意，说起了另一个话题：“柳剑客不能出场，并不代表着别人不能出场。”
裴雪霁闻言眯起眼：“你说得这个‘别人’，是指‘找到失散多年失忆弟弟的哥哥’？”
柳风摸了摸下巴，卖了个关子：“是也不是。”
“剑锋招摇，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但，没有人会特意关注森林里的一棵树，大海里的一滴水，”他一抚掌，笑着道，“既然有药材，那药商的出现也不奇怪吧。”
裴雪霁看着他的朋友，不明显地笑了一下：“那就祝你好运了，大药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