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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元奕入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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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皇城,犹如一个世俗欲望的漩涡,所有身处其中的人,都没法不为所动。
而元奕却在其中逆风而行。
宫中的一举一动,被两拨势力监控着。
太子开始动用最后的手段,但他不知,他表现得蠢蠢欲动,看在老皇帝眼中,只有不满。
不满皇后母族的独大,不满太子的明目张胆,不满他们举动背后的含义,一副他已经命不久矣的样子。
老皇帝不是不明白端妃的世故圆滑,二皇子的野心勃勃,只不过是没有舞到他面前,他也不想过多干涉。
如果斗不过,那他有自己的归宿,如果斗得过,太子换个人又何尝不可。
老皇帝现在没功夫管这些俗事,他可是在准备实现,真正的万岁。
通过这上天送来的宝物。
邪仙剑一个毫无背景的独修,她的灵根,她的修为。
在得到仓山派的回信后,老皇帝就开始了他的“法事”。
迫不及待。
……
皇城外城的寿山寺,正对着的佛光塔,塔前设立着灵坛。
站在那的一国天子志在必得。
坐在轿中的女子心神不宁,身在马上的男人惶惶不安。
太子偷偷领人涌入宫中,带走了冷宫中哭泣的皇后,这是他的软肋。
突然出现的禁军,身后是驾马的二皇子。
不在宫中的皇帝,立于塔下的邪仙剑。
高耸的塔身,四周关紧的门。
从内部望上去,高塔像一条通往天际的通道,一层层,延伸着,压抑着。
门外流入的鲜血,具有生命般画着诡异的线条,是前世极其熟悉的图案。
塔顶燃着一只特制的香,烟雾缓缓落下,充斥着塔内。
剑不在身,无力的身体,颤抖的灵魂,毫无用处的灵力,无处施展的武功。
明明身无束缚,却硬是走不出。
邪仙剑讨厌这绝望无助的感觉,愤怒升起,她放肆地让负面情绪侵占内里。
目露红光,嘴角带笑,与这世间最阴暗的自己对话。
她要成魔。
……
佛光塔百年,千年都不曾出现的奇景,不是清晨,不是黄昏。
佛塔自亮,这次是耀眼的红光。
皇城内外百姓,纷纷跪于街前拜见。
向这场特殊的法事,献上自己最虔诚的跪拜,许下最由心的愿望。
……
老皇帝立于塔前兴奋着,即将永生的喜悦冲击着理智。
那红光,映在人眼中,竟是不知,塔内塔外,谁是魔……
仆人的纷纷褪去,修士也慢慢移开。
只剩一人,身着黄袍,立于塔前,瞩目的厉害。
老皇帝突然举办的仪式,并没有原本的打乱节奏。
只不过从身死龙椅,变为了倒在塔下。
这些年来失去的民心,丢掉的社稷,偏的心,装的糊涂,都被二皇子揉成了锋利的箭。
搭在弓上,一箭命中。
老皇帝倒在地上,脸上的期待还没褪去,二皇子冲上前进行最后的表演。
只有元奕拿着求来的药,一下一下的撞着塔门。
门开了,邪仙剑定定的站在门口,与元奕不过半臂之隔。
邪仙剑眼中的红丝被看了个分明,可状态却出奇的平静。
“差了一笔”
“什么……?”
门开后,塔内积攒的血气散开,阳光照进塔内,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邪仙剑身后的地上,满地的红线,画出了阵法的样子,仅是入目就让人深感不适。
“青山那老东西以防万一,笔记都是缺一笔的,真恶心”偏偏她还因为这个得救了。
“什么?青山?”
没人回答,邪仙剑力竭倒下了,连带着元奕一起,两人双双倒地。
……
元奕感觉自己像是做了场梦。
跟在邪仙剑一旁,看她所看,听她所听。
他看到了。
弟子尊敬的青山长老,带领门下弟子历练,回来时竟伤痕累累。
所有人身上都飘着一种异样的黑雾,散发着一种带着血腥味的恶心气味,仔细感受甚至会有铺面的灼热感。
而那些弟子却各个满脸刷白,牙齿打颤,浑身发抖,嘴里喊着冷。
众长老手足无措,努力寻找解救之法,青山更是白着脸冲进的屋子里,似是去寻找什么。
但一连几天找到的方法都没有结果,甚至出现了更糟糕的现象。
黑雾传染了!
一时之间,门派的半数弟子全部感染。
最先感染黑雾的弟子出现了修为下降,灵根萎缩的现象。
这不是一个好预兆,时间还不足十天,如果迟迟找不到解决办法,那意味着门派内的半数弟子都将失去修为,变为常人,然后被黑雾折磨致死。
这无论对于门派,还是弟子都将是沉重的打击。
门派上下心急如焚。
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青山终于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手里掐着一本黑色的书籍,旁若无人的向外冲,嘴里还一个劲的说着“有救了,有救了,有救了”
直到被两位长老闻声拦下,他才直挺挺的站住。双眼通红的四处望着,死死的掐着手中的书,直到看到邪仙剑才停下,眼里放出的精光离了好远还能看到。
也不是那三位长老说了些什么,总之青山肉眼可见的冷静了下来。
然后就见其中一个长老向着邪仙剑招手,等到四人全都进到屋里,房门砰的就关上了。
他们说这是最后的办法了,他们求她为养育她的门派出力,他们说她会得到最大的尊重,他们说所有人都会感激她,他们说他们别无选择了。
所以她身为修仙界极其稀有的天灵根,自愿喝下了会让她修为停滞不前的药汤,但副作用便是她的血液会变得有灵气,能压下众弟子身上的魔气。
是的魔气,众弟子和青山长老身上的那奇怪的黑雾,都是魔气入体的表现。
就连现在真正的魔族都不敢招惹的“魔气”。
她开始日日服药,并放血为师弟们治疗。
起初大家确实是千恩万谢,百般感激,看着她苍白的小脸也会心疼。
可大家很快发现,这魔气并不能根除。
虽然喝血后会压制一段时间,那段时间能正常生活修炼,可一旦七天后不服血压制,内里的魔气就会再次出现。
众长老说会找到根治的方法的,可一日找不到,二日找不到,一年找不到,二年找不到。
她就这么一日日一批批的放血。
最初的感激变成了麻木,变成了背后的悄悄埋怨,变成了理所应当。
她明明没有挟恩图报,没有高高在上,但还是受到了质疑和责备。
我眼睁睁的看着,这群靠着她救命的师弟师妹们,变成趴在她身上的“吸血虫”。
哪怕元奕见过再多的世俗险恶,也还是头一次见识到如此善变的嘴脸。
但她一坚持就是十几年。
哪怕这十几年间,门派所有人修为都在增长,哪怕她其实也会不甘心的暗自练剑,哪怕这些年间她大师姐的地位每况愈下,哪怕大家背后都叫她血包。
她都没有怨言,没有反感。
元奕看着弟子们的理所应当,看着长老们的无动于衷,只觉得一阵阵恶寒。
找寻根治方法的人,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靠着她的血液续命。
不是一个,不是两个,而是半个门派的同门弟子,数百人的师兄师弟,她所谓的亲人。
……
就在元奕为她的经历,感叹命运的不公的时候。
画面一转,原本晴朗的天气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昏暗的夜里,路上被月光铺满了薄纱,皎洁的光辉下,是人间炼狱。
仅仅是一晃神,眼前就出现了两个她。
一个懵懂疑惑的走进房门,一个身着血衣满脸狠厉的夺门而出。
元奕看着两个她在空间中重叠又分开,向着两个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个带着邪魅的微笑提剑就砍,一个在暗算下猛然倒地,外面红光飞溅,里面春光乍现。
他看着躺在地上热度渐消的青山,和那个衣衫不整、面露邪色的青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屋外聚集的魔鬼,一路上都是他们的残骸。
元奕看着杀出血路的她,出剑凌厉果决,带着瘆人的杀意,却拯救不了那个躺在恶咒中的自己,屋外是她肆意张扬的笑声,屋内是她锐利痛苦的尖叫。
作为一个旁观者,元奕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杀出去了;她逃出去了。
一个是端端正正的站在山门内;一个是衣不掩体的向外奔逃。
一个是趟过鲜血一路再无活物;一个是足底沾灰满路全是魔鬼。
她在等最后的猎物;路上犹如的厉鬼却在等她。
两边都是炼狱,两边都有魔鬼。
未来的她走出了山门,曾经的她却在也没能逃出这里。
他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走出山门,身后是她痛苦的哀嚎与悲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