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萧赋》沂翎

1、仿佛故人

　　慕安四十九年，时澜国为王，泠心国、祁南国等小国依附在时澜国翎羽之下，近几年泠心国兵力强盛，随时将发动战乱，人心惶惶，各国王皇蠢蠢欲动。
　　祁南城外，时祎拄着那柄标志的翊翎剑，一步一颠地蹒跚到一棵树下坐下。
　　沥沥冷雨打在伤口，她的面庞早已无甚血色。
　　模糊中，一穿着华丽的男子，估摸二十岁左右，手握一伞，站于她身前。
　　后面，她也记不得了。
　　醒来时便已在榻上了。
　　不过不是自己那简易温馨的林中小竹屋，是锦绣大气的一间屋子。
　　时祎扫向周围，自己的翊翎剑被端放在剑台。
　　整个祁南城有钱的商贾官宦多之又多。
　　何人府中才会摆剑台？有钱？又爱剑？
　　柳月楼老板柳五贵，喜收藏各样珍贵的名剑。
　　祁南国二皇子澜王祁萧习剑，十岁习得轻功九霄至清风境，十七岁剑术便已踏入半步仙境。
　　时祎摸摸床幔，是御赐布匹华锦，那便只有澜王了。
　　时祎走下床，细看那剑台，原来背面刻了两个精致的小字：若生。
　　若生剑正是澜王的佩剑。
　　看来猜对了。
　　杀她的杀手以为自己得手，此时她若离开，必是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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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被打开，赐然端着一碗药进来：“姑娘醒了！姑娘把药喝了吧！我家公子说，您把药喝了，约莫着今日申时就可以走了，一日内切不可动用内力。”
　　“你家公子？”时祎扯扯帘子，“华锦，你家公子用御赐的料子啊？”
　　时祎觉得，澜王想隐瞒身份。
　　“带我找你们公子。”
　　“是。”赐然答应下，放下碗就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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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泠楠狠狠地把花瓶砸在地上。
　　“祁萧果真带回来个女人！”
　　“本殿下泠楠堂堂泠心国公主，未来的泠心皇，玉体尊贵，屈尊到他祁南联姻，不仅让本殿下挤在这澜王府，还当着本殿下的面带回来个女人，他祁南国眼里有没有本殿下！”
　　“公主殿下，殿下！您息怒，奴婢打听过伺候那个女人的些个下人了，是，澜王殿下！澜王殿下救了那个女人，等她养好了伤，殿下很快就会让她走了！”添锦急忙说。
　　“当真？”
　　“千真万确！”
　　“最好是这样！”泠楠咬着牙，手在桌子上捶得生疼。
　　“少城主，您，您要爱惜自己啊！”添锦跪着爬到泠楠跟前，拿起她的手就开始吹。
　　泠楠一把甩开添锦：“滚！”
　　添锦胳膊磕在地上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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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赐然给祁萧传了话，听说时祎知道自己是谁，祁萧这厮也不觉得奇怪。也不是故意隐瞒，他不喜欢别人称呼自己王爷，公子，多风流！
　　赐然打开门，时祎走了进来。
　　祁萧放下书，站起拱手作揖：“见过时祎前辈。”
　　“不敢自称前辈，时祎见过澜王殿下。”
　　“前辈上座。”
　　“不知前辈找本……”本公子本公子地说习惯了，祁萧觉得在这个华域前三的前辈眼前是不是要尊敬一点。
　　“前辈喊我公子吧。”
　　真别扭一王爷。
　　时祎撇嘴，“成，你也别叫我前辈了，我比你小一岁。”
　　原来是妹妹。
　　时祎清清嗓子，继续道： “确有一事相求。公子，我被人追杀，若此时离开，无异于送死。”
　　祁萧已然知晓时祎言中之意“：你想……”
　　“容公子允我于府中暂避几日。”
　　时祎必是与祁萧没关系的，若是确如时祎说得那般险，祁萧自是不会让时祎落难，祁萧是惜才之人，时祎这一身修为若是身陨，祁萧也舍不得。
　　再说……毕竟是妹妹。
　　“可以，但是……”
　　“公子有顾虑尽管提。”
　　“顾虑倒是没有，不过今日我若帮了你，你能给我什么？”
　　时祎倒是不曾料到，传闻中祁南国澜王英姿飒飒，武功佼佼，亲眼所见，却是如此小人。
　　跟我要东西？
　　“公子说得是，在下定不会让公子做那亏本买卖。”
　　“所以，公子容在下多住些时日，在下替殿下摆脱泠心国联姻，如何？”
　　祁萧知晓时祎的武功如何高强，想来时祎就是个江湖高手罢了。
　　不知道时祎如何知晓皇室之事。
　　便是不承认地反问起来：“泠心国公主那般高贵，将来势必要继承泠心国大统，本公子为何要摆脱？”
　　祁萧亦是想探得时祎知道多少。
　　时祎笑笑，“在下有一物，请公子过目。”
　　祁萧目光定住。这令牌是……
　　折月令，可号令华域所有暗桩。
　　江湖中人人知晓时祎，亦晓得那折月阁，不知那折月阁的阁主是时祎。
　　时祎用得一手好剑，剑名翊翎，习得一杆好枪，枪名玄，踏得一身绝世轻功，名曰凌空。
　　如此绝世之人，她，竟也是那折月阁之主。
　　“当真是深藏不露。”折月阁乃天下第一情报网，“既是折月阁，我不必，也无法隐瞒。”
　　祁萧便道出问题：“今泠心、时澜、祁南三国鼎立，泠心国联姻不过是个幌子，泠楠将来要继承大统，岂会与我小国联姻，不过是想借机吞并我国，若拒绝联姻，泠心便会借怠慢之由攻打我祁南，届时两国兵力悬殊，祁南必亡。”祁萧脸上满是愁颜，“这些有折月阁，不用我说你也是知晓的。”
　　“当然，但是公子，我们所知的公子还停留在凌空境，可如今的公子似乎已经半只脚踏进上仙境了。”时祎探得出练剑之人独有的剑意。
　　“本公子有段时间没有出府了，暗桩自然不知晓。”
　　“嗯，比一下？”又说到时祎的玩趣上了。
　　“今天不行，隐鬼的散毒是有解，但不好解，这一日你万不可动用内力，否则冲破我对你奇经八脉的压制，还要给你买棺材。”
　　“哦。”
　　那又怎样！
　　这要是在折月阁，谁敢跟我们阁主这么说话。
　　祁萧不紧不慢地倒了杯茶在桌上，推给时祎，食指点了下杯壁：“继续讲。”
　　时祎一愣，她仿佛有个故人，也是这样倒过茶，但想不起来是谁了？
　　时祎接过茶只是拿在手中，想起祁萧倒茶的动作，抬头愣愣地只望着祈萧不说话。
　　“算了，我问。”祁萧挤挤眉，“你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如今将这折月令给我，难道就单单是为了保命？”
　　“嗯……不瞒你说，泠心国皇权强势，治国无道，一部分江湖人士失踪，实则是被逼迫，暗中成为了泠心军中的精兵。”时祎叹道，“我虽乃江湖之辈，不愿卷入朝堂国土之争，却也不愿看天下一团乱，最终却是百姓苦不聊生。”
　　预料之中，“我的人也查到一些。”停顿一会，祁萧道，“所以你早就想要对付泠心了？”
　　“有此意。”
　　祁萧笑笑：“方才你说折月阁在六国皆有暗桩，不知共有暗子几何？”
　　“三千，祁南国七百，时澜国八百，泠心国九百，商宫国六百。若全部调集可抵精兵近两万，攻心阵能击泠心大军五万。我一人可抵千余人，够不够？”
　　祈萧不语，时祎继续算：“算上祁城军，十六万人，泠心军十七万。”时祎微露悦颜，“算上你，尚有一战之力。”
　　祁萧抬眼： “不，一战之力不行，我要十足的把握！”
　　“那你想怎么办？”时祎疑惑道。
　　“联国。”祁萧抬眼，“有问题是，我们祁南国力并不强盛，恐怕难找到愿意联国的王皇。”
　　“找不找得到，找了才知道。”时祎仿佛很有信心，“联国，会成功的，你只需要找好出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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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祁南国这是不给孤面子，孤唯一的女儿去联姻，他们有什么放不下的？难道就真的不怕孤一下令，踏平他祁南国？”
　　收到女儿寄回来的信，泠心王痛骂，也算是给曹公公倾诉。
　　虽说泠心国的泠心王这个老匹夫，做事不择手段，对女儿却是甘为之摘星星月亮的疼爱。
　　曹公公也是泠心王的身边人，忍不住问了句：“上王，咱家不明白，他祁南国对咱来说就是小小蝼蚁，直接打过去不就完了吗？”
　　“你懂什么，楠儿喜欢祁南国那小子，要不是为了他，他祁南国能苟延残喘到今日？”
　　十一年前，那时泠心国和祁南国的关系还很好。泠心国的小公主泠楠总会跑去祁南国去找她的祈萧哥哥。小姑娘喜欢看她的祁萧哥哥练剑。
　　后来泠心大将军在祁南国留的内应被揪出来，两国之间便生了嫌隙，渐渐少了来往。
　　“上王，容奴才多嘴，我们为何不绑了澜王，照样踏平祁南国。”
　　“曹公公，你今天的话可有点多啊，祁萧岂是我们想绑就能绑的？一个祁萧要耗费我多少人！人杀了，不如留在自己手下，为我所用。”泠心王打得一副好算盘，“祁南虽是兵力不强，却也仅在我泠心之下，如将来时澜那样的大国打过来，你我又如何抵挡？”
　　“只是孤恐不久就要身归五行，我的楠儿将来坐上孤的位置，国力薄弱，她一个女儿，如何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