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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0、啸月大殿(二) ...
谢重极笑容明朗,温言缓语:“我与辛兄一见如故,再者也担心对镜阵有不解之处。若辛兄暂无要紧事,不如留一阵子,我也好早晚讨教?”
他长相端肃英俊,气度罡正凛然,十足是个铁血悍将,笑起来却颇为温润,很能迷惑人,跟谢重珩略相仿佛,可算同类。
辛未顿住,得了凤曦的指令,爽快道:“也行,我打发同来的小兵崽子们先回去。正好试测时我全程参与了,多少有点经验,若需要我协同练兵,尽管开口就是。”
谢重极并不知其真正的身份来历,更不知他跟凤曦的特殊关联,只以为他那一顿是在考虑。
让亲兵将人领出去安置了,主将收起笑容,默立堂中,半晌才命洪淳毅进来。
镇邪二卫已山穷水尽,镜阵之法听着确实很有道理,他没有理由不试。可此事关系重大,他又实在忍不住起疑:
谢重珩果真宽容到对谢正吾当初的刁难全无芥蒂?“未必能守住多时”是虚晃一招,还是确在暗示什么?用意何为?此法有没有暗藏着针对他们的杀机和阴谋?若结果不如人意甚或出了岔子,又该归咎于哪方?那句“仓促而就,尚需完善”是否在提前撇清责任?
谁来负责此事谢重极都不放心,除了自己的头号心腹。
洪淳毅虽对谢重珩诸多怨怼,闻言怔了怔,但也没过多质疑。此事重要且急迫,他连夜召集了人手前往岸上堡垒,用最快的速度布置好。
消息传回,谢重极特意叫上辛未,抽空去了一趟。尚未踏上城墙,一行人先被晃了个头晕眼花,片刻才适应过来。
连绵城墙上,按某种奇特的规律高低错落摆着许多镜子,几乎覆盖了整个前线,各自倾斜出不同的角度,反复折射,交相辉映。无论兵士身在阵中哪处,皆可一人化出千百影像,真假混杂,虚虚实实,堪称壮观雄奇。
连置身其中的人近距离都难以区分,只能靠听声辨位和训练成本能的队列、兵种站位判断周围状况,海上的尾鬼人更是绝无可能确定真正的目标。兼之有护城结界作为屏障,敌方甚至很难正面攻破镜阵。
辛未当下就乐了,一拍大腿:“照啊!真他|爹的好看。咱试测的时候还没这等声势阵仗呢。”
他双手叉腰,仰天大笑几声:“我倒要看看,那帮什么鬼鳖孙能想出什么办法拆招。这回好好跟他们玩玩捉迷藏,可够他们喝一壶的。”
这反应不似作伪,谢重极跟洪淳毅对视一眼,笑道:“多亏了辛兄。”
几个时辰后,尾鬼果然再度发动大规模攻击。第一批的千余兵士只经过一日一夜紧急训练,赶鸭子上架地投入了战斗。
不料效果出乎意料地好。
诡术神侍们的舰船往日都躲在重重护卫中施展功法,此番甚至冒险冲到了最前方,依然无法确定守军的位置,只能乱放一气。兵士的攻击也偏到了姥姥家。
接连两战,战后点算,二卫此次伤亡不过数十,还多是手忙脚乱,自个不慎撞上敌人的箭矢所致。
尾鬼却受阻于镜阵,非但没占到任何便宜,反而稍有折损,前锋的小型舰船当场被击沉一艘,重创五艘,跟以前对比简直天差地别。
憋屈数年,终于一朝看见了翻身的希望,将士们喜极而泣,奔走相告。消息传出,整个二卫一片欢腾。更重要的是,这意味着主帅并未因谢正吾而对他们区别相待。
对敌之际,内部稳定的重要性几乎胜过一切。最初将信将疑的将领们也信心倍增。
谢重极心情格外不错。他原是将辛未扣作人质,既已确信镜阵没有问题,本该就此放人。毕竟军营重地,又在战时,断不该容留外人。
但他瞧着这货没心没肺,镇日里上蹿下跳地奔忙,热心带着兵士们操练,全没意识到自己真正的处境,不由摸着下颌改了主意:
辛未是谢重珩多年的心腹,且言谈间隐隐可觉他们背后另有玄机,高深莫测。若能哄得他留下,也许能借此拉近跟主帅的关系,缓和一下因谢正吾而生的龃龉,给将士们多争取些求生、求胜的机会。
好处巨大,逢迎趋承也不寒碜不是?
那几天,幽影混得风生水起。众人简直拿他当活神仙,戒备之心尽去,只差没供起来。
兼且他这种单纯豪爽的性情在军中本就最吃得开,跟谁都称兄道弟打得火热。就连之前对谢重珩成见极深的洪淳毅都因负责镜阵,多加探讨请教,跟他来往密切。
谢重极更是明显有意交好拉拢,锄头抡得冒烟,极尽挖墙角之能事。辛未俨然成了整个二卫的大红人,风头一时无两。
那头的问题便暂算大致解决。接连传来好消息,师徒二人也彻底放了心。谢重珩遣出三个幽影前往御溟古城的祖宅,打算对付另一头的事。
几人甫一抵达,族长谢重玟随即在啸月大殿再次召集长老会聚议。听闻要调整整体作战方略,这次除了仍镇守在外的谢烽、谢烜兄弟,连谢正吾、谢重璘都参与了。
尚未开始时,凤曦有些担心地问了句:“你一人吵得过他们九个么?”
谢重珩笑着宽慰他:“商讨谈判,自当雅量。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讲正理、利益来着,哪能如市井对喷?”
“人都到齐了。”谢重玟位居主座,捏着杯盖漫不经心地刮着茶沫子,“先说说罢,大帅待要如何?”
幽影都在长桌末尾,他的对面肃立。一人躬身施礼道:“各位大人,大帅有特殊手段,能经由我等即时知晓此处的情况,我等所言也全是转述大帅的话。各位大人可将我等当成大帅,有任何意见都可直……”①
话音未落,谢正吾打断了他:“你们是什么身份?无任无职,也敢妄称代一军主帅发话?谢重珩远在帅府,谁能证明你们说的是真是假,有没有假传其言冒名撞骗?”
“还有谢重珩,如此重要的事竟视同儿戏,随便叫来些什么东西,简直胡作非为!”
身边幽影一字不落地叙述罢,不可思议地道:“镜阵连番大显神威,二卫扭转处境的事,长老会必然得了消息。这老炮仗怎的却仍是这般态度,死不悔改?”
谢重珩哼笑一声:“恐怕在他看来,绝不是我等如何费尽心思鼎力相助,而是这么简单的办法,我必定早就想到了,为着挟恨报复才多拖了一段时间,反倒被他记了一笔。”
既是说不清道理,不妨先上点手段。前线已然十万火急,哪有时间慢慢掰扯这些不要紧的问题。
边上一人突然踏前一步。众目睽睽下,他的躯体微微动荡起来,仿佛被一粒石子打破平静的水面般。那副平凡得过目即忘的形貌扭曲变幻,眨眼化为一个容色无双、风华绝代的白发雪衣男人。
凤曦故技重施,分了缕神识过去,借幽影躯壳暂时化为己形。
整个啸月大殿都被这彷如梦境的奇诡一幕震住,像是凝固了似的,一时落针可闻。在座虽都是第一次见着这副真容,对此人却绝对算不上陌生。
死寂中,那妖孽袍袖拂动,随手拉了张座椅懒散坐定,旁若无人地寻了个舒适的姿势靠好。
他妖异魅|惑的碧色狐狸眼环视一圈,才慢吞吞道:“看来诸位打探永安的消息时都趁便听说过我,这就好办多了。”
“一应信物都验过无误,诸位才决定在此集议,现下又来质疑,岂非有意刁难?不妨提醒诸位,小徒不是非得趟灵尘这趟浑水不可。欺他便是犯我,我既能因他而出手相助,也能因他而冷眼旁观。”
仍是鸦雀无声。即使这帮天生就是人上人的世家贵胄多年大权在握,令当朝帝王都忌惮不已,乍然面对远超种群的上位者的绝对压迫感,也不免噤若寒蝉。
那把嗓子清越柔润,如珠坠玉盘、天籁仙音,言辞却越来越锋利,简直半点不留情面:“长惠则幼顺,上慈则下敬。你们既自诩尊长,就该有个尊长的样子,护持小辈,爱之重之,却倚老卖老横加欺压,是什么道理?”
“小徒礼敬你们才会诸多顾忌,我却不认得你们是什么东西。战事相关你们自行辩论,能谈就好好谈,可若还有谁一把年纪了都学不会说人话,我也不介意让他冷静冷静。”
最后四个字语气略重,意有所指。
议事长桌上的众人如梦初醒,没听见谢正吾出声驳斥,正奇怪这老当益炸的炮仗怎么突然哑火了,才发现他周身都覆着一层冰壳,竟已被冰封在当场动弹不得,正痛苦又愤恨地瞪着眼睛,面目都些微走形。
那冰壳薄如纸张,似乎下一瞬就会化去,岂料以谢正吾绝对能排进长老会前三、堪称精深的修为,却偏偏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好么,果真是既冷且静,再没有比这更名副其实的了。
八人压抑地倒吸一口寒气,抽着眼角面面相觑。
殿中明里暗里防御森严,大伙眼皮子底下,就连他旁边的人都没察觉他究竟是什么时候中的招。这才是最可怕的。
在座都是人精中的佼佼者,哪能不知这点威胁背后真正的含义,刹那都在考虑换成自己能不能多挣扎一下,如若此人有心相害,放倒他们又需要几息。
谢重玟无可奈何。双方一来就针锋相对,今日只怕不太顺当。
他微笑着起身拱手:“凤先生勿恼,在下这位叔祖也是忧心战事,略急切了些。在下先陪个不是,还望凤先生宽容则个。”
凤曦本也不是来砸场子的,又素知他的态度,遂淡淡一哼,卖他个面子就坡下驴。谢正吾却怎么看都像是二人串通好了整治他,直恨得目眦欲裂。
两个幽影恭立其后,先前那人也完全换成了谢重珩的声音,继续之前被打断的话题:“目前形势极其恶劣,对我军极其不利。”
“原先谢氏军数量还占了上风,如今却已比尾鬼少了些。再加上神侍们远超预料的功法,最多只需一个月,我方就会颓势明显。”
“除外,灵尘的人力物力业已损耗巨大,尤其是兵源,很难再支撑起囊括两境、绵延数万里的战线。纵有外力相助也只能缓解一时,却解不了源头的困境。”
“这些事,就连寻常兵士都已隐有察觉。信念是将士立足战场勇武搏命的根本,一旦军心动摇,后果殊难预料。”
谢重璘瞥了一眼,见那妖孽形象全无地歪靠在座椅上,半眯着眼,兴致缺缺,果然不打算插手的样子,冷道:“废话少说,直接说你想怎么做吧。”
幽影道:“愚以为,不能再继续死守,必须尽快全部撤退至第二道防线……”
什么?撤军?!
众人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呆滞一刹才回过神。不等他说完,殿中立时拍着桌子炸了锅:“岂有此理!身为众军之首,怎能说出这等龟缩怯战的无耻之言?!绝对不行!”
“两道防线相距千余里,你这是要将灵尘近三成宽的疆域都拱手让给尾鬼!简直荒谬之极!”
“不错!这岂非自弃山河?那之前大家拼死抵抗,付出的代价又算什么?!”
“昔年谢焕夫妇率部出战,宁可双双以身殉国、沉尸星峡海也绝不后退半步。如今你就任帅位,不思退敌先议后撤,日后何来颜面踏进宗祠祭拜,又有何面目告知令尊令堂?”
……
除了谢重玟和支持他的两个长老,曾经中立甚至认可谢重珩的都集体站出来,激烈反对。
谢重珩也不急于辩解。这个决定,他已是思虑再三而定。
谢氏军一旦退走,沿海将成为尾鬼的后方、补给通道,只有被奴役的民夫和渡海而来短暂宿营的援军,不会大量留守。谢氏府的传送阵开启后,嫡系诸人在途中各处节点转换、停留至多不过一刻,未必就倒霉到正好惊动敌人,落入包围中。纵然不幸,总还有一战之力。
虽说风险大增,却是谢重珩兼顾着时局和永安谢氏,唯一的选择。
此起彼伏的驳斥中,凤曦撩起眼皮扫过一圈。
喧嚣渐歇,却有个不大的声音颤巍巍横空杀出:“绝不可退,否则非但是谢氏之耻,更是天龙大地之耻,龙裔族人之耻!”
“事涉家国存亡,就算你杀了老夫,老夫也绝不能允他肆意妄为,坠了历代谢氏先祖、灵尘儿女以血肉和性命填出来的名声!”
谢正吾之前被整治得狠了,脸色青白牙关打架,裹着火貂披风到现在都没缓过来。这会子他仍觉骨头缝里都在滋滋冒冷气,却悍然无惧,怒目凛凛瞪视着凤曦,一番话更是正气浩荡,掷地有声。
立时有数人愤而附和。
凤曦唇角冷冷弯起。他记恨谢正吾上次出言不逊,下手略重,原是奔着只给他留口气去的。只是担心这老东西扛不住死了惹麻烦,又收了力度。
但现下看来,他还是太过仁慈,惩得轻了。
老狐狸慢条斯理地斜飞一眼,奇道:“杀你是什么很有意思的事么?抽魂点天灯也需两分清灵气,方不至亵渎了天地神明,似你这等愚顽老朽的烂木桩子,劈了骨头当柴烧都嫌烟大呛眼。”
“浅浅教训你一下罢了,你哪来那么大的脸,竟认为值当我亲自动手取你性命?”
“你!”谢正吾差点气个倒仰。
他年纪大辈分高,又是大宗嫡长,手握精锐重兵,跋扈惯了,在长老会都横行无忌。有生以来他就没这么丢过面子,何况当众被人连番羞辱。
众人有点维持不住惯常的沉稳表情,五官都扭曲了一刹。谢重珩更是在帅府中笑出了声。
老炮仗猛烈的咳嗽声中,谢重玟敲了敲玉磬,看着对面那人死水般平静又阴森的双眼:“这么大的变动总得有个理由,说说罢。”
①、就想象一下灵尘高层开会,别人都在现场,只有小谢是远程语音,幽影就是开了外放的电话,老狐狸算是基站,在中间传递信号……嗯,就酱婶。
小谢:雅量,雅量。
开会时:&*%¥#……
凤曦:补药人参公鸡,不然分分钟教你做人。
谢正吾:我觉得我又行了。
凤曦:不,那是你的错觉。
只有谢正吾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跟以前参战不同,小谢这次是主帅,最大的任务和难点是如何后方运筹取胜、恰到好处地化解并防备来自旁系高层的暗刀子。因此灵尘之战中,不会有他带着大部队上战场拼杀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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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啸月大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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