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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9、镇邪二卫 ...
他说得有些艰难,是“我应该”,而不是“我要”。隔着一个轮回,他在抗旨之前,比前世的本尊更早陷入了家国必先舍其一的困境中。
乍闻此言,凤曦实实在在吃了一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其中的含义。
他们历经艰辛、耗时多年才设好的整个传送阵链中,有三个都在沿海一带。纵然排除谢烜镇守的抚星城,剩下两个也都将沦入敌手。
尾鬼虽发现不了这些隐藏法阵的存在,但若是永安谢氏必须撤退时尚未收复失地,传送时稍有丝毫偏差,那些人难免落入敌手,他们过往多年为此而付出的心血将全部化为泡影。
凤曦几乎不忍追问他的抉择,神识蛇一般紧紧缠着他,柔声劝慰道 :“别把所有成败得失都揽在自己身上,尽人事之外,我们都只能听天命。”
“可这全是由于我的严重失误。”谢重珩愧悔难当,“当年初出往生域时还有大将军在,以上次灵尘之战的惨烈,沿海区域尚且不至于沦陷,岂料他……”
“我竟低估了最坏的可能性,只考虑到那一带更为混乱,更利于隐蔽,能尽量避免被昭明帝和谢氏旁系发现,还能最大限度远离中心三境的追击。”
“脱离大昭太久,我对时局的一切了解全停留在小时候和前世,就敢据此决断,还是太欠缺了些。”
凤曦心虚地沉默片刻。他历经六世都预料不到今日的情形,何况一无所知的谢重珩?
他却没法说实话,只能缠得更加密不透风,安抚道:“但你那时根本没有机会先将一切都打探清楚,也没有人能想到尾鬼神侍修为的突飞猛进。谁都只能依据自己所知去做决定,你选的已是当时最好的对策。”
“重珩,跟着自己的本心走就好。我说过,无论你怎么选,我都会全力支持你。”
谢重珩一时没接话,须臾,半是沉痛半是甜蜜地“嗯”了声。枯坐一会,他索性行至甲板上,张目远眺。
极远处一线碧波相接的朦胧雾色后,横卧着些许似有似无的淡影,正是镇邪二卫驻地。
时值午正,昨夜激战后尚且新鲜的硝烟焚风席卷过海陆,尖啸着扑向城中,卷过军机要地——将军府的赤狰堂,幽咽如鬼号。
主将谢重极充耳不闻,独自坐在内堂主座上,沉默擦拭着自己的陌刀。
他率部对战诡术神侍已长至数年之久,被其防不胜防的诡异手段慢慢逼得渐落下风。二卫兵制为九万,核心原班人马皆由战前相对平稳的三十余年积攒而来,训练最久、战力最强。他眼睁睁看着他们减员多达六成,简直剜肉割心。
且不论匆匆填补来的将士勇猛有余,其余各方面却都越来越低于标准要求,如今更连这样充数的都难得了。将轻伤兵都算上,距满员也还差着三万多。
本已焦头烂额,谁想祸不单行,顶上又突降一个纸上谈兵的公子哥。谢正吾争罢两场也没了动静,只密令他暂勿异动,还不如不争。谢重极憋屈得几欲吐血。
可那新来的主帅若真是个绣花枕头也就罢了。
一门之隔的外堂,几名心腹副将刻意压低声音议论,言辞却仍清晰可闻。
“这些天另外两处陆续传来的消息,你们都知道了吧?据说那人划拨的物资、提出的建议都很有用,可谓立竿见影啊!”
“上次洪淳毅从帅府回来,说是那人亲口讲的,会尽快拿出别的对策。你们猜,这趟他会不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好办法?”
“那人”自然是谢重珩。谢重极手上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一卫的惊险变故让他们迅速改观,原来那厮真有两把刷子,并不像他们先前设想的草包。
处在可以预见的绝境中,突然看到一线几乎能被称为希望的东西,非但谢重极,二卫众将士都下意识地开始相信、期待谢重珩的承诺,以为天降救星。
然而……
一声冷笑打断了谢重极的神游:“快拉倒吧,他现在最不能容忍的恐怕就是我们,我可不看好咱的境遇。劝你们也别太过指望外人,妄想太多,小心回头死了都不肯瞑目。”
另一人随即附和:“不错。帅府一会,众人皆知纪将军、敬安将军两队如何满载而归。又因火云城早年是那公子哥的亡父镇守过的,各部都沾灿将军的光,解决了头疼已久的雷击问题,听说好像还是他亲自拟定的方案。”
“可咱二卫是何等重要的精锐,损失何其惨重?结果呢?却只得了批效用一般的破烂药材,和一句‘凑合撑着’。这不是有意区别对待,轻慢排挤是什么?”
方才那人继续冷笑:“你们也不想想,他若是真有办法,或者真有心相助,岂会无视咱的困境,离开一卫后先去了相对轻松的那两处,最后才来这里?就他拖拖拉拉这些天,咱又战死了多少兄弟?”
先前两人默然一瞬,叹着气道:“我们也只是……总要找个撑下去的由头吧?唉!”
字字句句尽往肺管子上捅,谢重极终于重重摔了手中的擦刀布。
能执掌镇邪二卫,他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可单只昨夜一战,各队共阵亡七百三十五人,另有二百四十一人不治。疗愈营仍躺着万余伤兵,占二卫如今总数的两成。而尾鬼几乎日日都要发动袭击。
坚持到现在,大伙能想的办法都想尽了,全凭一股子不甘心、不退让的傲气和血性硬撑着。照这减员速度,只需俩月,他们就得全军覆没。
不患寡而患不均。事涉战争的胜负、所有将士的生死、家园亲族的存亡,任谁在短短十来天内情绪连续上天入地,在愤怒失望和满怀希冀中反复碰撞,恐怕也很难再心平气和。
马蹄碾碎外围的肃杀和门前的低语,却停顿片刻,才有个人影风风火火进了赤狰内堂:“禀将军,瞭望塔报说那人的飞舟从一卫方向过来,已将要抵达。”
此人正是副将洪淳毅,谢重极早年未入军营时从尾鬼浪客手中所救,不知不觉竟成了他的头号心腹。
他直愣愣盯着刀锋,过了会才心不在焉地“唔”了声。
想起方才大伙所言,洪淳毅觑他两眼,梗着脖子道:“将军真就打算忍了这口恶气?就没想过反击?至少也要教他知道,咱不是随他搓圆捏扁的面团?”
谢重极没接话。
麾下将领们早就明里暗里怨怼颇深,这不是第一个当面抱怨的,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洪淳毅忍无可忍,一把薅下头盔抱着,顾不上僭越,怒道:“将军向来杀伐决断,什么时候这般拖泥带水的!末将早有一肚子话不吐不快,这便说了,要打要罚悉听尊便,大不了拿末将枭首示众!”
“正吾长老先带头当众发作了一通,连人家的亲族都一并辱骂完了。他自个倒是痛快着,却几乎彻底断了咱跟主帅开诚布公互相信任的可能,将难题和遭报复的风险全丢给了咱们。”
“新官上任三把火,那永安的岂能留着阻挠过他的势力?他奈何不了定海军枢那边,但他只要推说没有更好的办法,冷眼旁观就能收拾咱。现下就明摆着是要孤立二卫,拿咱开刀立威。”
“恕末将直言,两头都没拿咱当人看!”精壮汉子愤恨得眼睛发红,嗓门也越来越高,震得外堂众人都耳中嗡鸣,“不能再坐以待毙啊将军!”
“兄弟们说得对,若由得这样下去,镇邪二卫的军号恐怕都要改易甚至消失了!看这架势,就算咱被那永安的坑光打尽,也没人为咱出头喊一声冤!”
待他发泄完一口恶气,谢重极收刀起身,屈指在他脑门上狠狠凿了个大爆栗。
眼见洪淳毅痛得眼泪汪汪又强忍着不敢捂头,他才淡淡道:“瞎嚷嚷什么?什么‘那永安的’?一会记得尊一声‘大帅’。”
一干人参见罢,谢重极摒退余众,只留了两个亲卫在赤狰内堂侍奉茶水。他神色毫无异常,恰到好处地试探:“大帅百忙之中亲临,不知有什么指教?”
谢重珩对先前那场暗流完全不知情,但几名副将方才俯首垂目间,却不难感觉到压制不住的恶意。
他彷如无事地笑道:“将军客气。于公于私,本帅都理应早日前来。只是诡术神侍有些棘手,未得破局之法,不便先来相扰。”
他从龙潭城离开后,凤曦才苦思出对策。好在往生域跟大昭的时间差异巨大,这头短短几天,那头已过廿日。宫长琴奉他师徒之命,带人创出了专用法阵,同时让祝融、开阳两炉加紧炼制了第一批用品。
“所需配套之物已在路上,由本帅多年的心腹亲自押送,最迟两日内即可抵达。”谢重珩道,想想又补充,“此法虽是特意针对诡术神侍,已测过有效,但仓促而就,尚需完善,效用却多少要打些折扣。”
谢重极谦和微笑着听完,情绪莫测地道了谢。
以两人各自的立场,对方恐怕绝难相信自己确是在尽心相助,而不是设了阴谋趁机报复。谢重珩沉吟片刻,终是做了决定,示意让那两名亲卫也退下。
并非他谨慎太过,而是尾鬼人骨子里就对征伐、血腥有种狂热的追逐,为此无所不为。他们形貌与龙裔族人颇为相近,专设有司,招徕惯于精研碧血、灵尘各地方言习俗的能人,设法潜伏,细作手段层出不穷。
有伺机利诱,收买、勾结背弃家国先祖的无耻之辈,变成眼线的;有伪作天龙子民,与当地人结亲,却暗中将后代培养成奸细的;更有甚者,将国中婴孩偷送过星峡海,俟其被捡走养大,联络教唆作为内应的……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简直防不胜防。
确认法阵彻底隔绝了内外动静,谢重珩才低声道:“若私下相论,我该尊将军为兄长,故有一肺腑之言:私以为此处未必能守住多时,因而另有安排。这次的法阵也粗放简易,只为架设快速,暂且能用就行。”
“将军率二卫硬抗尾鬼精锐数年,实是灵尘的中流砥柱。天龙大地幸有将军这等英杰,我敬慕难以言表,绝不会因私废公,更不会因旁人的事另作他想。望将军及众将领切勿相疑,为流言所趁。”
这番话已是稍稍透露了他后续计划的口风。前面三个主将都无此待遇,唯独这处情况特殊,实可谓推心置腹。
谢重极也不知有没有听出话里的深意,笑着拱手为礼:“大帅多虑了。大帅替二卫劳心奔忙,末将等铭感五内,又怎会不辨是非?但凭驱策,无有不从。”
能做的都做了,谢重珩随即匆匆离开,准备尽快联系长老会。
次日深夜,一个麻衣短褐的男人果然随兵卫前来赤狰堂,躬身一礼:“草民辛未,见过谢将军。大帅所调物资全部送到,敬候点收。”
他虽竭力装做寻常百姓,那身军中特有的铁血肃杀之气却无论如何掩饰不住。谢重极抬眼一扫,便知此人必是常年混迹行伍的同类,掌兵的时间恐怕比他也不遑多让,遂起身笑脸相迎:“有劳辛将军。你我既皆在大帅麾下效力,便是同僚,直呼我名即可。”
辛未原是副将。许多年前往生域大规模动员集结时,厉幽量才任用,擢升他为朱雀大营的镇守将军之一,负责南境兵力的物资供给、调度、临时任务,这么称呼倒也没错。
闻听“辛将军”,他微怔暗忖:大帅嘱他别让人哄着大嘴巴子往外漏话,自己却转头就将他卖了个底儿掉,真是“我把大帅敬在心里,大帅将我踹进沟里”。
辛未生性跳脱直爽,大大咧咧惯了,当年甚至敢不怕死地带头起哄,赌“宋时安”跟墨漆两个霸主在床|上谁压谁。见对方和颜悦色一脸善意,刚才那副装出来的严肃板正早不知飞哪了。
幽影也嘿嘿笑道:“原来大帅连我的军职都抖搂给你了,必是拿你当自己人的。你也别跟我客气,叫我辛未就行。”
谢重极也没追问他是哪门子的“将军”,只招呼他一起出去,当面亲自验看。
门口摆着一队长途运载货物的辎车,每辆车上都叠码着几口大箱。拉车的兽尖头长嘴,光秃无毛,皮色黑灰,奇丑无比,一看便是铜皮铁骨,也不知什么种类。
谢重极飞身掠上去打开箱盖,瞬间但觉光华耀目。煌煌灯火下,映出数张一模一样的脸,正维持着刹那僵滞的微笑,贴了面具般,不带感情地仰视着他。
箱子里竟是一水的精磨镜面。谢重珩搞得玄之又玄,似乎有什么特别之招,竟只不过是送来几车镜子?!
沉默须臾,谢重极什么也没说,合盖跃下,回到赤狰堂才道:“敢问辛兄,大帅可还有什么交代?”
辛未大喇喇受了这声“兄”,谨慎地四下看看,提笔挥就一幅标注分明的图纸:“这是高手所创的法阵,大帅特嘱咐我,务必当面画给你,将那些镜子按图示装好即可。”
“大帅说了,诡术神侍一脉的巫咒魇术、伤害链接、神魂攻击等虽难以抵挡,却都必须有明确目标才能有效施放。若要破此秘法,唯有以镜阵混淆其视听最为简便有效。”
“他们无法确定我方的踪迹,自然就成了睁眼的瞎子,再有什么功法也只好憋回龟肚子里。只是我方也需训练将士们熟悉镜阵,作战时如何不受影响,才能尽量发挥威力。”
“最要紧的,”辛未着重点出一处,切切叮咛,“阵眼需严密保护,绝不能出问题,否则反伤自家。”
跟自己的猜测泰半相似。谢重极不着痕迹地轻轻吁出口气。
他逆着光,辛未没看到他眼底的深沉莫测。幽影打从成型就处在平和的境地,待了半生,早待得没心没肺,更不明白凡人,尤其是谢氏这种体量庞大的古老世家,人均心眼如筛子的诸多弯绕交锋。
任务完成,他抱拳笑道:“我就不打扰了,这便告辞。”
方要离开,却被一只覆着铁甲的手臂拦住:“且慢。”
谢重玟:笑面虎。纪含英:小暴脾气。
谢正吾:老炮仗。谢重极:笑里藏刀。
[笑哭]上下级也要互补?(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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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镇邪二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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