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风萧·紫素芳魂》风潇潇

2、1．古歌

　　十三年前。
　　公无前230年，秦国内史滕奉秦王嬴政之名，率大军从南阳出发，直取韩国都城郑。韩王安率群臣投降，秦王将整个韩地改封为颍川郡，至此，尤如风中残烛的韩国彻底灭亡。
　　项伯那年二十五岁，正当年少气盛之时，四方游历，路经韩国境内，目睹了一国灭亡的凄壮。
　　当初繁荣的郑地此时已是一片狼藉。百姓们披着褴褛，背着不值几个钱的家当纷纷出逃。秦兵的呐喊、嘶叫、狞笑充斥在浸满血腥味的空气中。放火、抢掠、□□，犹如一群饿狼。路上能见到的除了颓桓败瓦、骨瘦如柴的饿殍外，就是被秦兵推搡叱喝着赶路到咸阳的一批批韩国贵族。这就是亡国贵族的下场，名义上是让他们受封咸阳成为秦国的子民，但明白人心里都清楚，到了咸阳后，除了少数有姿色的妃妾小姐能被选进后宫外，其余的人就只能静静地等待锋利的刀口，逃走的人若被捉回绝对会死得更难看。尽管已成为阶下囚，脸上的泪痕还没干透，但他们仍抬着头，用疲惫的双肩支撑着他们与生俱来的贵族的尊严和气节。

　　项伯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不禁隐隐作痛，秦的强大势若洪水猛兽，取韩尤如瓮中捉鳖，几乎没费什么大力气，就把战国七雄之一一举攻占。秦国吞并六国的野心已暴露无遗，韩灭后，下一个猎物会是哪一国呢？自己的祖国楚国日渐衰微，一想到那被解往咸阳的贵族会是自己的亲族，项伯就不由得把牙咬得格格作响。

　　天已经全黑了，项伯找了个小山丘，打算在山丘上的树林里过上一夜。这里虽然偏僻，却可以呼吸到不带血腥味的空气。这几天所目睹的不快他是认了，他只想在大睡一觉后赶快回楚国。带着忧国思乡的情愫和一身的疲倦，他沉沉睡去。
　　半夜，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将他吵醒，那刺耳的噪声撕扯着林子的宁静。
　　秦兵！！项伯躲在树丛后，看着远处由远而近两年的一团火光，手握紧了剑柄。他们来干什么？难道是来抓我的？还是来烧林？项伯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那火光停住了，围在了一起烁烁跳动，还不时传来像是欢呼的吆喝，像是夜狩的猎户捕获了珍禽。
　　出于好奇，项伯悄悄地朝那火光移近，想要看看秦兵在三更半夜里闹些什么，搞不好还能发现什么军事机密。
　　火光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吆喝声、狞笑声、辱骂声，还有哭声、喊声和嘶哑的哀求。项伯的心紧揪一下，他明白了，这是在捉拿逃走的贵族！

　　在狰狞的红光下，几个秦兵压着一个少年，发出残忍而淫逸的笑声。一个秦兵把少年的双手压在头顶，用粗糙的麻绳捆那细瘦的手腕，另一人则一手按住少年的脚踝，一手脱他的鞋，又一双手粗暴地扯着少年的衣领，一看就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少年纤细的身躯剧烈地颤抖，却无力挣脱。他身上的华贵的绸缎一下子被撕破，粗糙的手掌压上他白净的锁骨。
　　“不~~~~~~~~”少年咽呜着低喊。

　　另一个侍从打份的年龄稍长的少年被反绑着跪坐在不远处，此时已是嗑头如捣蒜，哭着大喊：“求求你们！！……我家公子身子不好，求你们不要这样！求军爷们开恩！！~~~~~”血不断从他额上冒出，换来的却是狠狠两记耳光。
　　“他娘的！！老子们玩你主子是看得起你们！念这小兔崽子长得一身嫩肉。要是换了别的什么老不死的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逃跑？老子早就剁了拿来下酒了！！”
　　又是一阵委琐的狞笑。
　　秦兵如狼似虎地撕扯着少年的华服，在他身上乱摸，少年猛烈地扭动一下，头一侧，项伯看到了他的脸。眉目清秀得如少女一般的五官虽然因遭受凌辱而扭曲，但仍透着说不出的贵气，尽管已泪流满面，却没有半点委曲求全的鄙色。因强迫自己不喊出声，下唇已被咬得一片殷红。
　　项伯心头一热，竟看得出神。他感觉到心脏猛烈地跳动，仿佛要炸裂自己的胸膛，汗水如群蚁般蠕蠕地爬满他的额头、背梁、手心，他握剑的手用力得自己都觉得痛。他抖了一下，但很快镇定下来，左脚不由自主地用力向前迈了一步。
　　咔嚓一声！
　　“谁？！！！~~~~~~”

　　随着秦兵的喝问，四周的空气立刻利如刀刃，血肉之躯与铁器相触时的哀号彻底撕裂了深夜的沉寂，一群惊鸟冲天而起，月色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