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爷们体验记》吉尔提缇

104、秋雨

　　“娘子……昨天李掌柜送来的那张银号的账目哪？”长青在楼梯口，拦住了耗子般想开溜的秋雨问。
　　“我拿去包垃圾，已经丢掉了。”秋雨见躲不过，就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的鞋子。
　　“我还没看哪，你……！”长青急的挠头发。
　　“有什么好看的，里头包的都是烂菜叶啊。”秋雨故意卖呆，抽空就想从他腋下钻过去，长青手疾眼快的拉住她衣领，把她拧到自己面前，板着脸道：“你最近是怎么回事？尽和为夫捣乱？”
　　“你最近又是怎么回事？才刚好一点儿就又劳累！你以为汤药不花钱啊！？”秋雨已是憋气很久了，顿时绵羊一样叫唤起来。
　　“为夫不赚钱，哪来钱花？”
　　“差不多不就行了？！你都赚完了，别人赚什么？”
　　“娘子你也是啊，吃的差不多不就行了？你都吃了，别人吃什么？”
　　这句话踩了秋雨的痛脚，她本想和他争执的是保重身体的问题，没料想扯到这上头来，一时脸也白了，嘴也扁了，一运气，把长青推到旁边，蹬蹬蹬的冲下楼梯。
　　到了楼下，心里又着实怕他生气，犹犹豫豫的站住了脚，就听长青慌慌张张的追了下来，听脚步声就知道，他是跨着两个台阶跑的，最后一步，他踩空了，整个人撞在墙上，哎哟哎哟的叫出声来。
　　秋雨又好气又好笑，轻手轻脚的摸上去瞧他，见长青正在揉鼻子，好像没什么大碍，这才放心了。
　　长青见她在那里探头探脑，便故意自言自语道：“看来，只好为夫自己再去重新拟账目了……”
　　秋雨听他这么说，只得从袖子里把一张叠成四方的纸摸出来，道：“我没扔，那张破纸在这儿哪。”
　　“拿来。”
　　“我不想给你。”秋雨老老实实的说：“戚大夫说，你不该再这么辛苦。”
　　长青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他也真觉得精神不济，可是一下关了十几家铺子，这么多存银要盘，伙计们又都散了，留下千头万绪，这些事又怎能都丢给爹扛着？他不辛苦谁辛苦？
　　但看着秋雨那满脸的委屈，他又不忍心让她担忧，便道：“那你帮帮为夫罢。”
　　“好！”秋雨的眼睛一亮，叫道：“帮什吗！？”
　　二人来到书房，长青便抽出一本账目，让秋雨帮着一边合算一边对那张纸上的数目，自己则忙其他去，不一会儿，就听身旁传来轻轻的打鼾声。
　　长青看着睡的死沉的秋雨，在她口水滴落之前，不动声色的将单子抽出来，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是王道。

　　许久，长青才仰起酸痛的脖子，搓了搓手指关节，轻轻推了推秋雨，呼唤道：“娘子，娘子……”
　　秋雨皱了皱眉，嘴里含糊不清的嘀咕了一句什么，丝毫没有要醒过来意思。
　　“少爷，少夫人，歇歇手吧，午饭备好了。”梅香推开门轻声呼道，秋雨一下子就坐直了，两个眼睛马上闪亮闪亮的。
　　长青很佩服的冲她点了点头，道：“娘子，为夫真的很为你骄傲。”
　　秋雨还没有十分清醒，满脸迷糊的发着呆，由着长青把她牵出去吃饭，到了桌边，就见老夫人盯了她的脸一眼，冷冷的笑了笑。
　　我，我又怎么了？秋雨不解的揉了揉面颊，并不知道上面有几道睡痕正交错纵横着。
　　“去书房帮忙？哼哼……”老夫人悠悠的往汤碗里吹着气，意味深长的说：“我还当真了呢。”
　　秋雨的脸一下就红了，埋头吃饭不语。
　　“娘，来，吃菜。”长青生怕老夫人再多说什么，便起身夹了许多菜蔬过去，希望她的战斗力能转移一下。
　　穆老夫人看着碗里，叹气道：“咱们穆家真是家和日下，以前哪里像现在这样苦过？吃素吃的牙齿都绿了……”
　　穆老爷子满不在乎的打断了她的话：“又不止我们这样，现全城能吃饱饭的能有几家？这算好的了，老婆子你就当还在寺里吃斋好了。”
　　“那是为了你们两爷子祈福，我这牙，哪能吃得动那些粗粮面饼子？”穆老夫人心酸的拍着心窝子道：“早知道祈福也没用，我何必受那罪哟。”
　　长青听她说的凄凉，本想宽慰娘亲几句，一开口，却是忍不住掩嘴咳嗽起来。
　　秋雨忙丢了碗筷，给他盛了一碗热汤，暖暖的灌下去，方才好些了。
　　“戚大夫呢？人又哪里去了！？”穆老夫人心疼儿子，忙张望着问道。
　　秋雨忙答应着，说他忙着去给纪周施针，可能下午才回来哪。
　　穆老夫人一听，又来气了，絮絮叨叨的抱怨起来，总结出来的中心思想就是：自秋雨嫁进门，穆家就没有消停过，她交的那些什么朋友，只会给他们穆家添麻烦添乱子，有本事自己收拾烂摊子……
　　下面的话越来越不堪，秋雨的脸一时皱成了一团，她挨说教也就忍了，现在倒说起她的朋友来，这气是熟不可忍生也不可忍，顿时起身便离桌了。
　　她郁闷的溜达到门口，只听长青在身后叫道：“娘子，你别气，娘就是年纪大了，絮叨了些。”
　　秋雨怔怔的回过头，对长青正色道：“你这么说就没道理了，一个老人家，就该比我们更明白事理才对，怎么能仗着早生几十年，就觉得自己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有资格胡说八道呢？”
　　她还是第一次如此正经的提出抗议，长青竟无从辩驳，只是满脸的无奈，仿佛在说：我明白，可我能怎么办？那是我娘啊。
　　秋雨也明白他的难处，便讪讪的笑了笑，说：“我好久没去看看凯蒂了，小竹怕都不认得我这个小干妈了，没事的，我一会儿就回来。”
　　“让梅香陪你……”
　　“不用了啦，又没有多远。”
　　长青上前一步，本想说“我和你一起去。”但他又想起自己有病在身，恐怕于孩子不好，便只能站住脚，看着秋雨独自走过拥扰的街道。

　　戚大夫将银针收拾好，对纪周道：“你的内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你知道这好比崩溃了的堤坝，你眼看堵的差不多了，可往往就是最后一着没顶上，便前功尽弃，所以最好是继续将息着，等严丝合缝再说。”
　　纪周点头，温温一笑：“眼下也没什么需要打打杀杀的事了，在下想不将息也不成。”
　　“他就是闷的慌，老说想出去走走。”凯蒂抱着小竹走来走去的哄着，给戚大夫爆料。
　　“走走走走，就怕你越走越闷。”戚大夫摇头道：“外面那光景只能叫人心里添堵，也不知粮食药材什么时候才能押到定州。”
　　“凯蒂凯蒂凯蒂，开飞机的凯蒂！”一阵欢快的歌声传来，秋雨在下面拍着门道：“在不在啊你在不在啊！”
　　凯蒂忙走下去楼去，一开门，秋雨就张着手扑向小竹：“哎哟哎哟，侠二代！想死你小干妈了！”
　　“赞！这个封号我喜欢！”凯蒂把小竹交给秋雨抱着，终于落得片刻轻松，她往门外看了看，问道：“就你一个人？你的尾巴呢？”
　　“尾巴在家里哄他娘哪。”秋雨嘟着嘴亲小竹，漫不经心的答道。
　　呃……婆婆万岁！好在自己没有这方面麻烦，这一点上，的确纪周完胜长青！凯蒂在心中抚额，忙招呼她上楼去坐。

　　“穆夫人，你是来催我的？”戚大夫说话一针见血。
　　“是啊，长青今天又咳嗽起来了。”秋雨歪了歪嘴角：“老夫人满世界通缉你哪。”
　　戚大夫眉毛皱成了川字，嘀咕着怎么又咳嗽了呢，不是都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吗？
　　秋雨便抱怨般的解释道，他怎么怎么被账目缠身，又怎么怎么拼命熬夜，她使尽了下三滥的手段也没法子阻止……
　　戚大夫怒其不争的一拍桌子，却是转脸对纪周呵斥道：“听见没有！这就是要前功尽弃的典型！你若也如此，老夫绝对不再管你死活！”
　　纪周和凯蒂对视默默一眼。
　　凯蒂：你还想出去逛么？
　　纪周：……
　　“话说，你家长青哪有这么多事儿啊？不是都把钱庄什么的关了么？”凯蒂玩笑道：“你可当心，他别是躲在书房里看黄书。”
　　“他敢！”秋雨两眼一瞪，想替长青辩解，但又发现自己真不清楚他到底在忙什么。
　　看着她吭吭哧哧，又忧心忡忡的样子，凯蒂沉吟片刻，对秋雨道：“反正纪周也想出去走走，我们今天去你家串个门吧，我刚进公司的时候是做数据统计的，说不准能帮上你老公的忙。”
　　秋雨一时没有应声，她心里是十二万分的愿意，但一想到婆婆说的话……
　　“怎么？不方便？”凯蒂看出了她的犹豫，问道。
　　秋雨连忙摇摇头，喃喃道：“可是，长青的病还没有好，怕不怕传染了小贝比啊？”
　　“哪有这回事，他又不是肺结核，要是传染我早隔离他了。”戚大夫嘁了一声。
　　于是，秋雨便也不说什么了，她那点儿瞻前顾后的心，本来就比绿豆大不了多少，心想反正是为了长青好，找骂就找骂吧，反正我也是个苍天贱的，骂骂更健康。
　　凯蒂见秋雨答应了，便转头对纪周开心道：“夫君，一起蹭饭去哦！！！”
　　纪周显见也在这十几平方里困的不行了，竟对此表现出莫大的赞成，这二位果然是成年人，还要商议着带什么登门礼，把秋雨衬托的特别老不懂事儿。
　　最后，凯蒂把厨房里的一块陈年老腊肉拎上了，反正纪周喜欢吃素，她自己一个人吃没多大意思，不如就做顺水人情。
　　到了穆家，把登门礼这么一递，果然宾主尽欢，只穆老夫人眉开眼笑之时，还挑剔了一下，说最好的腊肉得要有五花，况且这不是当年稻草熏的，估计不会特别香。
　　凯蒂挺同情的看了秋雨一眼，秋雨两个眼睛远望苍穹，早就自动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