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上你时的内心活动》南瓜七夕

4、初次逢君

　　这男生是个自来熟，开学没几天，前后左右的同学性格内向的也被带的话多起来，因此班主任对他颇有些头疼，只有后座的程帆，依旧对他持防御态度，他甚至在心里默默想，这人假使生在几百年前，得一朝廷言官职位，也十有八九死于话多。
　　“送试卷。”程帆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蹦出简短的三个字回答，尽管字数少，但他乐意。
　　“难怪了，她也是化学课代表。”邱翊说的理所当然。
　　“嗯？”此时的程帆内心想，多说点会死吗？
　　“你不知道啊？刚刚找你那女的，高三理科大牛，陈老师是她们班班主任，跟你一样，是化学课代表……”邱翊一番言论滔滔不绝，一字不差地落入程帆的耳朵里，表情里依旧是波澜不惊，内心早已风起汹涌。
　　“你……怎么知道？”他一边扒拉着手上的试卷一边装作随口一问。
　　“因为她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而我很不幸地是那个倒霉孩子。”邱翊把身体又往后挪了挪，完全面向程帆，“她是我表姐，我爷爷是她姥爷。”
　　原来如此。
　　程帆理了理关系，没再继续问下去，而是把化学试卷发了下去。
　　刚发完最后一张，上课铃响起，英语老师伴随着铃声走了进来，“上课！”
　　程帆这节课上的心不在焉，他盯着邱翊后脑勺不安分的的毛发，心里又有些懊恼，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但他又回想着他说过的话，他说他爷爷是她姥爷，那女孩的母亲应该是邱翊的姑姑，说明她不姓邱，也不一定，说不定她随母姓呢？程帆的脑子运转的飞快，其实由于他和父亲关系淡薄，母亲也去世多年，他一向不擅长派亲戚。
　　英语老师是个看起来三十五岁上下的中年女人，身材清瘦，脸很小却挂着一幅大框眼镜，看起来有些不和谐，但声音洪亮，讲起课来绘声绘色，这节课，英语老师在讲台上眉飞色舞，程帆的思绪早已飘到九霄云外。
　　仅有一面之缘，她的脸庞却清晰地浮现在程帆的脑海里，琥珀色的眼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看起来很像一只安静的橘猫，白净的圆脸透着红，比起漂亮，她似乎更适合可爱这个词。
　　邱翊说她是理科大牛，不知道她牛到什么程度。
　　如果一个高一的少年盯着高三的成绩排名榜发呆，多数人可能会觉得他只是在为自己提前探探路而已吧！
　　那天晚上，程帆站在高三教学楼左侧的公示栏前像一个伫立者，他把理科排名的前五十名都看了个遍，名字像女生的不到十个，前十的应该只有一个女生，他在内心笃定，她叫冯君时。
　　“落花时节又逢君。”
　　程帆站在高三的教学楼往高三一班的方向看去，那是在最右边的位置。此时正值第一节晚自习课间，整个高三教室一共四层楼，灯火通明。一眼望过去，一格格房间，缩小的身影，都为了同一个目标奋斗，程帆心里有股熊熊烈火正在燃烧。
　　听说高二分班以后，文理科一班都是学校默认的重点班，虽然所谓的重点班明面上是被禁止的，实际上也是被内部和外界公认的事实。
　　但高三的氛围并没有程帆想象中那么恐惧，课间也照样打打闹闹，而打闹的身影在黑夜中别有一番意境。
　　一班的门口也影影绰绰几个人，说笑的说笑，发呆的发呆，各成一派，互不干扰。
　　“冯君时”
　　忽然一声这样的叫喊在教学楼内遥遥地传开，程帆觉得自己定是幻听，于是环顾四周，甚至心中暗暗发毛，挪动脚步，朝大厅的方向走去。但不一会儿，这声呼喊又一次响起，也只隔了几秒钟的时间，他再一次朝一班的方向看去，门口远远的有一个身影，走廊上刚刚还各成一派的同学纷纷看着这个身影，仿佛电影定格画面。程帆也站在原处不动，怔怔地等待接下来发生些什么。
　　就这样又持续了一会，门口不时地有人出来，远处的身影忽然健步如飞，迅速跨越四个班级，一溜烟跑了，消失在楼道。
　　站在走廊上的同学依旧莫名其妙，只有远处的程帆知道，那不知名的身影这让人不解的行为是为何。
　　因为，此刻的他也想这么做。
　　高三的教室一阵骚动，第二节自习课铃声响起，很快又恢复安静，程帆也下了台阶，走到室外。
　　飞云过天，从缝隙中穿过，外面的风飒飒吹过，橙黄色的路灯，校园空旷又冷清。他不想就这么回宿舍，于是坐在食堂对面的花坛边，盯着一食堂的门口发呆。
　　“程帆。”
　　他抬起头看到梁谦插着口袋走来，“坐这干嘛呢？”
　　“透口气。”他回道。
　　他仰头看着梁谦，双手插在裤兜，活生生一个混子。开学不到两个月，梁谦已经是班里公认的混混。
　　一中的寄宿学生很少，一个班里拢共也不过七八个，大部分都是各县城考进来的学生，程帆是班里唯二的本地生，另一个就是梁谦。
　　他们在班里唯一的交集就是在发化学试卷时，虽然他们都坐最后一排，中间仅仅隔了四个人。
　　“也是，宿舍够没意思的。”
　　想到刚才排名榜上的成绩，程帆从花坛上跳下，“我回去了。”
　　“别啊！”穿着黑色卫衣的少年说，一手拦着程帆的去路，“出去开个荤，天天在食堂吃腻了，就那几个菜。”
　　“我晚饭吃过了。”
　　“谁说吃晚饭了？夜宵。”夜宵两字说的笃定又大声，看他固执的样子，这饭非吃不可了，果然他自来熟地搂起程帆的肩，往南门方向推去。
　　程帆觉得别扭，一把扯掉他的胳膊，大步流星走在前面。
　　南门对面本来只是一条平平无奇的小巷，道路的尽头是一中家属楼，但因为南门重修，摇身一变成为一中正门，这条巷子也就变成了小吃街，一到晚上不光是学生，附近的上班族也都来光顾。
　　“吃什么？”梁谦看着他问。
　　“都行，我不饿。”
　　梁谦抿嘴笑，“你的冷酷还真名不虚传。”
　　程帆没理，站在道路上等红灯，对面的警示牌直白的有些滑稽，“大家都来看，谁在闯红灯。”
　　小吃街这个点人稀稀拉拉的几个，巷子里多数都是小吃店，中间夹杂了几家文具店、奶茶店。
　　“麻辣烫吃不吃？”梁谦问。
　　“随便。”程帆真的不饿，一点胃口都没。
　　“去你大爷的随便，你不知道随便最难吗？”梁谦有点恼羞成怒。
　　程帆没理他，连头都懒得抬。
　　“算了，吃盖饭吧！这家青椒肉丝盖饭一绝。”
　　程帆抬起头看见一家名叫“张嫂盖饭”的小店，红底白字的门头，看上去还有喜庆，他点点头，率先进去了。
　　“吃什么？”梁谦递来一份菜单，上面印着各种各样的盖浇饭名称。
　　“跟你一样就行了。”他随意瞅了一眼菜单，倒也没什么胃口。
　　“老板，两份青椒肉丝盖饭。”
　　狭小的门面摆了六七张桌子，坐的满满当当，他们进去的时候刚好赶上前面两位吃完，梁谦示意他迅速占好位置，桌上的残羹剩饭和纸张垃圾都还没来得及收拾，程帆向来是有些洁癖的，他十分喜欢路边摊、大排档，但也常常因为受不了脏乱的环境而却步。因此程帆只在心里默默皱了皱眉头，“老板，麻烦收拾下桌子。”
　　他朝着服务员喊了一声，好在人手充足，立马就来人收拾干净，程帆安心多了。
　　“真娇气啊！”这一幕被一向不拘小节的梁谦完完全全捕捉，双手环抱，昂着头看着对面和他性格截然相反的同学，一副鄙夷的神情。
　　“怎么样？好吃吗？”梁谦一脸期待地问。
　　他望着刚端上来的两盘盖饭，肉丝分量不小，绿油油一片青椒，让他忽然有了点食欲，他拿起勺子吃了一口，没有特别惊艳，但也勉强符合口味。于是才点了点头。
　　“你家住哪？怎么不回去住？”梁谦又发问。
　　“11路底站。”程帆头也没抬。
　　“那不算很远啊，下午放学回去没问题的啊！”他边吃边说。
　　程帆这次不仅没抬头，连问题都没答。
　　店里的客人进进出出，好不热闹。老板娘在厨房不停地翻炒菜码，一个接着一个，旁边那个
　　帮着装盘的看着像是她的丈夫，每做好一份就朝着堂内大声喊，“××××好了。”
　　程帆扒拉了几口饭放下了碗筷。
　　“你这纯属浪费食物！”
　　“我真吃不下了。”
　　回去的路上，梁谦突然说：“其实我刚才表白去了。”
　　“哦，那成功了吗？”
　　“没！”
　　他再次想到突然出现在班级门口的女孩，少年胸下藏起了秘密，周围的窸窣声也像是心随风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