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启》一只麻辣酱

2、知情人就位

　　刑侦办公室，大家满脸严肃，神经紧绷。
　　“陈丛，和本市派出所核对一下，筛选出来失踪十天以上，二十岁以下年轻男子的报案。”
　　“邓澄澄，找法医的同事，尽量把死者生前的样貌还原出来，等失踪人员筛选出来后，作人脸对比。”
　　“是。”
　　众人有条不紊执行着命令，办公室一时间只有键盘敲击的声音。
　　程砚看一眼报案人的笔录后，轻微摇头，这笔录和没录一样，完全没有有用信息，细细观察现场的照片后，视线落在了破烂的有特殊花纹的绳子上。
　　他捡回来的那截绳子证明和死者身上的一模一样，可以确定死者是被凶手抛尸时，在他身上绑了石块，如果不是有石块，这三天的暴雨早把尸体冲到下游了。
　　不一会儿，陈丛把失踪的案子汇总了起来，邓澄澄也找痕检的同事还原出死者大概的样貌。
　　除去了在案发现场看到的肿胀破烂不堪，这是一张非常年轻，又带着朝气的脸，机灵的小眼睛，高挺的鼻子，通过屏幕都能看到死者透出来的青春。
　　邓澄澄一脸惋惜，“老大，这看起来还是个学生啊……有什么仇怨，竟然那么狠。”
　　没等程砚说话，陈丛先插嘴道：“老邓，你这技术行不行啊，报失踪的人里头，没一个对得上号啊。”
　　“不可能！”邓澄澄怒气上头，“你可以说我不像个女生，但你不能质疑我的技术！”
　　“这个人有可能是外来人口，在这里没什么亲朋好友，而且很有可能是在这里临时逗留。”程砚看了一眼后得出了结论。
　　作为一个可能高中刚毕业的学生，失踪那么多天没有任何的报案，说明在这个城市，与他产生联系的人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多一个不多，没有人会注意。
　　不管是来本市旅游或者是做什么，这都意味着，这样的流动人员，查起来很麻烦。
　　“为……为什么呀？”陈丛挠挠后脑勺，愣是没想出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
　　程砚没有跟他解释的意思，“老秦，跟市政那边打声招呼，把死者的大概信息发个公告，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人来认领一下。”
　　“扩大失踪报案的范围，本省的或者全国的都对比一下。还有再查一下高铁、大巴的购票记录，能不能找到这个人。”
　　“邓澄澄，把邗江一路的监控调出来，大家重点查找7-10天之内的，到达江边的可疑人员。”
　　命案侦查工作，从来都是枯燥又乏味，特别是想要查找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证明的尸体，犹如大海捞针。
　　刑侦队员忙活了一天，几乎没有任何收获，空气中漂浮着劣质咖啡的味道，有人用手搓了搓脸，滴了眼药水后，继续盯着屏幕看。
　　程砚看了一眼时间，合上了案卷，“行了，今天先到这儿，明天再继续。”
　　邓澄澄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老大，你要去约会啊？”
　　出了命案这么早下班，完全不符合扒皮的作风，除非老大本身有约！
　　有奸情！
　　程砚点点头，“行，你等会儿跟我去法医办公室。”
　　“啊？”邓澄澄瞬间变脸，试图挽救，“老大，我开玩笑呢！”
　　邓澄澄向各位战友使了使眼色，但秉着有福同享，有难偷溜的精神，众人纷纷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邓澄澄：“……”
　　这群没良心的王八蛋！
　　程砚无视邓澄澄幽怨的眼神，进了队长办公室。
　　秦淮抿着笑意，宽慰道，“老程跟你开玩笑，你也回吧。”
　　“谢谢副队！”邓澄澄一秒转笑，“副队，我最爱你了，么么哒！”
　　嘴上说着最爱你，逃跑的速度一点儿没落下，话音刚落，人就已经没影了。
　　程砚放好东西出来，看人影都没了，揉了揉眉心，“行了，你也走吧，我自己去法医那里。”
　　秦淮看了他眼底的乌青，“你自己可以？”
　　程砚摆摆手，非常善解人意来了一句，“今早阿姨特意发消息给我，说给你安排了相亲。”
　　秦淮：“……”
　　就不该心疼这王八蛋！
　　*
　　法医办公室温度常年在十五度以下，还没走近，鸡皮疙瘩已经战栗起来。
　　解剖室内，张消乐已经进去了快一天，给自己裹了四五层防护口罩，才勉强阻挡臭气熏天的味道。
　　程砚到后的半个小时，老张这才从里面走出来，脸上是难掩的疲惫。
　　做法医几十年，第一次解剖这样的尸体，简直在挑战职业难度。
　　他叹了一口气，坐到电脑前，开始拼凑死者死前的遭遇，过了一会儿后，把尸检报告交给了程砚。
　　“年龄大概在十八岁，除了头骨破裂，还有手腕骨裂，身上软组织挫伤，手臂和腿部皮肤有擦伤，推测死前应该经历过一次撞击，但不能鉴定这些伤是不是同一时间构成。”
　　老张面色似乎有些不忍，“这小孩，还挺惨的。老程啊，就看你了。”
　　程砚认真翻看了一下，神色严肃，“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为死者讨回公道。”
　　短短一页的尸检报告，记录了这年轻生命生前最后的时光，而这时光背后，却是那么鲜血淋淋。
　　程砚拿着报告回办公室，刚坐下却接到了门卫打来的电话。
　　“程队，你总算接电话了，还以为你们办公室人都走光了。”
　　“刚去了法医那里，怎么了，有什么事？”
　　门卫这才想起要事，“噢噢，就是门口来了个小姑娘，说是认识那什么邗江发现的死尸。”
　　程砚猛然起身，声音严肃，“人在哪儿？我这就下去。”
　　在下去接人时，程砚脑子飞快转了起来。
　　他能想到可能会有人来认领，但没想到那么快，这才过去不到八小时，什么人会关注到一个无主尸体的消息？
　　这个人和尸体之间，是什么关系，有什么关联？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意味着，这具没有身份的尸体有了一个突破口。
　　程砚赶到门卫办公室，看到空空如也的办公室，心里咯噔一下。
　　“老李，人在哪儿？”
　　“哎，小姑娘在这儿等了十多分钟，没吃完饭就过来了，刚才说有点饿了，出去买个面包，一会儿就回来。”
　　程砚脸色顿时严肃了起来，买面包？
　　他抬腕看了下手表，指针指向了八点，沉声开口，“人走了多久，多高，长什么样？”
　　“刚离开五分钟。身高168，黑色头发，扎了个高马尾，大眼睛，小圆脸，左眼尾有一颗泪痣，皮肤略白于平均人。”
　　程砚回头一看，两三米外正站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逆光站在路灯下，看不清样貌，首先让人注意的是那双细长笔直的腿，白皙得令人晃眼。
　　听到小姑娘对她外形精准的描述，程砚微微皱眉，抬脚了走过去。
　　只见小姑娘嘴里咬着面包，两颊塞得鼓鼓囊囊，像只小松鼠，是程砚对她的第一印象。
　　看向他的眼睛扑扇扑扇，脸上带着过分的白皙与乖巧，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个小姑娘，似乎还是个学生。
　　“你认识死者？”
　　南姜咽下嘴里的面包，非常有礼貌，“你好，我叫南姜，海城大学学生，我认识死者，但是我可能了解的不多。”
　　程砚点点头，“你好，我叫程砚，刑侦队队长，麻烦你跟我到刑侦办公室做一下笔录。”
　　“好的，没问题。”
　　南姜跟在程砚的身后，见他一直沉默不说话，微微歪头，眼底泛起了一丝怪异。
　　这位刑侦队长，好像忘了点什么吧？
　　程砚一路把人带到了刑侦询问室，刚打开门示意南姜进去，就看到她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有什么问题吗？”
　　南姜笑了笑，“程队长，如果我没了解错的话，询问女性人员时，需要有一位女警官在，您需要叫上同事一起吗？”
　　江湖有江湖的规定，警局也有警局的规定。
　　警局规定询问女性人员时，要有女性警官在场，程砚觉得自己果然通宵得太久了，居然需要一个小姑娘来提醒。
　　程砚点点头，开门让她进去，“你先进去等一等，我喊个人过来。”
　　“那个……”姑娘叫住了他，在他还没问的时候补充了一句，“可以给我一瓶水吗？面包太噎了。”
　　“可以。”
　　这姑娘似乎不怕人，是程砚的第二个印象。
　　女警邓澄澄离开市局没两个小时，又踩着风火轮回来了，“老大，抓到嫌疑人了？”
　　“是提供线索的人。”程砚走在前边，想到南姜那仓鼠的样子，没忍住交代一句，“来的人是个学生，注意方式，不要吓到人家。”
　　邓澄澄瞬间瞪大了双眼，“老大，不是吧？我觉得你更吓人啊。”
　　开什么玩笑，老大不说话都能把一米八的壮汉吓得嗷嗷哭，她那么可爱善解人意的小姐姐，怎么可能把人吓哭！
　　程砚没搭话，打开了问询室的门。
　　门刚被推开，响声似乎惊醒了正在打盹的人，南姜身体微微抖了一下，很快坐直了身体，看向门口，眼里闪过一丝戒备。
　　率先走进来的程砚观察到她的戒备，微微皱眉，为了不给小姑娘压迫感，选择坐在了靠后的位置。
　　一进入问询室，邓澄澄瞬间把程砚的交代抛之脑后，犀利女警附身，“你好，我是女警邓澄澄，可以开始了吗？”
　　南姜的眼睛很亮，完全没有刚睡醒的朦胧感，她轻轻点了点头，“可以。”
　　“那交……”话到嘴边，邓澄澄这才醒悟过来赶紧转了个弯，“那请你说一下知道的死者信息吧。”
　　“死者叫刘智益，是外卖员，年龄在十八岁，是个刚高考完的高中生。”南姜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轻声问，“介意我打开吗？”
　　邓澄澄看了看程砚，程砚点点头，“可以。”
　　“这里有我记下的一些推测出来的信息。”南姜把本子打开，嗓调柔和恰到好处，娓娓道来。
　　“他家在淮县，家庭贫困，父母双亡，只有爷爷奶奶……”她顿了顿，脸上似乎有些不忍，“爷爷奶奶的情况也不算太好。”
　　“但是他本人应该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对人很友善，成绩也很不错，这次高考，他考出了很不错的成绩。”
　　她合上本子，表情有些难过，“这些大概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信息了。”
　　邓澄澄的笔录做的飞快，脑子下意识就问，“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我在学校点过几次外卖，都是他送过来的，算起来只是见过几次面，说过几次话。”
　　邓澄澄的笔顿了一下，狐疑看了她一眼，“一个外卖员，只见过几次面，说过几次话，你就知道了那么多？那他每次见面都跟你说一部分家里的事情？”
　　这话带着一些的质疑，可以说有些不太客气，南姜也不在意，连笑容都是恰到好处，“我是推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