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滩涂死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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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上天可以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能不能让我活完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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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夏的海市，已经连着下了三天的大暴雨，直到昨晚，雨势才弱了下来，有了放晴的迹象。
暴雨过后，污秽横生，无处遮掩。
天刚擦亮，沿江的一个小贩推着热气腾腾的早点摊揭开了一天的序幕。
一位穿着黑色雨衣的男人停驻在小摊前，随意打了声招呼，“给我来两个茶叶蛋，三个肉包子，一个糯米鸡。”
“好嘞。”小贩熟练捡着包笼里的东西，扫了一眼男人身上的鱼竿和装备，“方哥，雨刚停你就去钓鱼啊。”
老方，骨灰级钓鱼爱好者。
“那可不，这三天没去，手可痒了。”老方边说着边摸出手机，扫了二维码，熟练转了钱，“行，钱给你了，我走了啊。”
捧起一个肉包子塞进嘴里，爆开的汤汁炸得他龇牙咧嘴，脚却拐进了江边的一条小道。
小贩在后头喊了一声，“雨后垃圾多，方哥你看着点路啊。”
老方摆摆手，继续跟手上的早点战斗。
暴雨冲刷过的滩涂一派狼藉，杂物裹着鱼腥味扑鼻而来。
老方脚步灵活往专属的钓鱼王位走去，哼着不着调的曲儿，剥着茶叶蛋，突然手上一滑，茶叶蛋连壳滚进了前面的杂草丛中。
嘴上暗骂一句，往两边张望没人后，他动作略显滑稽上前，弯腰凑到草丛中，手往里头扒拉了两下，鸡蛋没摸到，反而摸到了软绵绵又有点硬的东西。
他好奇扒开草丛一瞅，一张巨大泛白肿胀的死人脸冲击着他的视觉，软绵绵又有点硬的，正是人的脑袋！
眼前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身体巨大而鼓胀，软趴趴的脑袋肿得像泡发烂掉的馒头，额头处细密的裂缝几乎要将整张脸劈成三四瓣，眼珠眼白混成一团，溃烂的大嘴塞满了水草烂泥，泛着浓重的恶臭。
老刘胃里疯狂翻涌，浑身发毛，瘫软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和那尸体对视几秒后，凄厉地嚎了一嗓子，屁滚尿流往外爬。
“妈……妈呀……死……死人了！”
茶叶蛋还在草丛里，在它旁边正躺着一具肿胀到快要发烂的尸体，在晨光的照耀下，泛着污绿色的光。
*
市局八楼，电梯旁挂着大大的刑侦支队。
这层楼的刑警，日常经手的都是重案要案命案，一旦发生案情，连着熬一个星期都是家常便饭。
此时的队长办公室门窗紧闭，空气中飘散着厚重的烟草味，一缕阳光透过未拉紧的窗帘中透进来，落在男人立体的鼻子处。
男人两指夹着烟，一手握着略显泛黄的案卷，案卷上黑色的标注密密麻麻，有些地方已经字迹模糊。
程砚那双漆黑的双眸把这案卷来来回回扫了无数次，直到手上的烟烧到尽头，他这才不紧不慢把烟蒂拧灭在烟灰缸。
轰动全国的“6·17”案子已经过去了十年，至今未破。
被害人林隽，是海城市市局刑警，他在临川出差时，被人砍断手脚，打碎头颅后抛尸在临川闹市街区，在事情发酵前，嫌犯还把林隽行刑前的全过程录像公布在各大网站，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
事发后，海城和临川组成了专案组，调查真相，可做下这一切的嫌犯就像隐身在网络背后，了无音讯。
一年后，专案组解散，凶手仍然逍遥法外。
程砚揉了揉眉心，眼睛已经熬得通红，至今想不明白为什么五年前老头遇害时，会在他手心处写下“6·17”。
虽然过后调查老头是死于旧案嫌犯的报复，疑犯也很快被判决，并执行了死刑，可这一切都太顺了，顺利到让人找不出破绽。
老头刚遇害时，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没有多大的话语权，直到办得案子越多，他才越觉得老头这事透着蹊跷。
闭上眼睛，五年前那一幕始终挥之不去。
那个时候老头已经陷入昏迷的状态，进手术室前突然醒了过来，紧紧抓住他的手，用沾了血的手指，在他手心上偷偷写下了“6·17”。
他不懂为什么，也知道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本想等老头出来后给他解释，但老头没给他这个机会。
他至今都想不明白，老头和“6·17”案子有什么关联，或者说，他是查到了关于“6·17”案子的线索，才会遇害？
这所有的一切，都随着疑犯和老头的死亡，归于沉寂。
程砚的视线落在了桌子的一角，那上面放着他和老头的合影。
“老头，你真是会给我找麻烦，带了我一年，我就得管你一辈子了。”
程砚收起卷宗，端起茶杯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刚打开门，门口有人嗷了一嗓子。
“老大，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坐在队长门口位置的女警邓澄澄，刚毕业两年的小姑娘，是队里的技术员。年纪不大，技术齐活，八卦和胆子也很到位。
她瞅了瞅烟雾袅绕快成天庭的办公室，“老大，你不当刑警，改行修仙啦？”
程砚没有回答，走到饮水机前面接水。
邓澄澄对于程砚这种熬了快两个星期都不乱一根头发丝的体质表示很嫉妒，但目前还没有想换头儿的想法，还是劝慰道：
“老大，虽然你年轻又身强力壮，但我觉得按照你这熬命的程度，不用修仙，也很快能成仙了。”
作为市局最年轻又最熬命的刑侦队长，程大队长硬是把刑侦队的整体寿命降低了十岁。
对于这种就差明晃晃暗示你要短命的话，程砚喝了一口水，皮笑肉不笑道：“我让人再给你找几个垃圾场的案子？”
“别啊老大，我不说了还不行吗？我们昨天刚破完垃圾场藏尸案，上吊也给喘口气啊。”
邓澄澄真是怕了，上周的垃圾场藏尸案已经让她要吐了。
作为刑警一枝花，她竟然在三十五度的户外高温下，蹲在臭气熏天的垃圾堆里翻捡尸体残骸！
真是没天理。
另一队员陈丛听到邓澄澄的话，看热闹不嫌事大，“老大，老邓昨天还说很回味上次翻垃圾场的滋味呢。”
“陈丛！”邓澄澄不敢招惹程砚，向陈丛杀过去，“看我不掐死你！”
“老大，刑侦队要出人命了！”
程砚无视他们的打闹，抬脚回办公室，刚一回到办公室，桌面上的手机适时响起。
众人一听这铃声，互相看了对方几眼。
没这么背吧……
又来案子了？
程砚沉默着听接听电话，脸色慢慢严肃了起来，挂断电话后，一把拎起挂着的外套，“邗江滩涂发现了一具尸体，五分钟后出发。”
“是！”
命令下达，队员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投入新一轮的命案侦查。
*
邗江滩涂，警戒线外，闪烁的警灯和救护车灯交相辉映，更有一群吃瓜群众探着头往里看。
程砚从车上下来，看一眼救护车微微皱眉。
进入警戒线，早早赶到现场维护的民警瞄到程砚来，没等他发问，赶紧跑过来跟他汇报情况。
“程队。”
“怎么回事？人还有救？”
“哪能呢，是给报案人的。”民警也有点无奈，指了指一旁的报案人，“我们来了之后那人吓得都快瘫了，精神状态还很不好，只能叫救护车来看看。”
程砚顺着看过去，那报案人瘫在病床上，浑身都在抖，嘴上哆哆嗦嗦都不知道在说什么，旁边还有两个民警在做笔录。
看了一眼，程砚就知道这报案人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说一下现场情况吧。”
民警立马进入状态，“报警中心是六点接到报警人电话，说这里有一具尸体，我们六点十五分到达现场确认了尸体位置，并进行了现场封控，可以保证在这之后没有任何闲杂人等进入现场，勘察现场之后，可以确定除报案人外，没有第二个人到过现场。”
“我们翻找了死者身上的口袋，没有发现手机、身份证等能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目前死者身份不明。”
“还有……死者腐败太严重，估计不太好搞……”
还没说完，一个年轻的警员捂着嘴奔出来，趴到警戒线外大吐特吐，险些把隔夜饭都吐出来，脸色惨白。
越往里走，警员们的脸色越白，等见了真容后，就算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刑侦队员，也非常庆幸早餐啥也没吃。
法医和痕检已经开始工作。
程砚已经预感了这个案子的压力，点点头，“辛苦了。陈丛、苏安，邓澄澄，仔细查看一下现场，看看有没有有用的信息。”
“是。”
队员领了命令，各自干活。
“老程，这案子看来有点棘手了。”副队秦淮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脸上有些担忧。
程砚嗯了一声，眼神环顾着现场。
暴雨过后的滩涂到处是残留的杂物，案发现场及时被保护起来，除了目击者的一串脚印，没有其余明显的痕迹。
连着三天的暴雨，尸体应该是从上游冲下来，这里既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也不会是抛尸现场。
身上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唯一能找的线索，只有尸体了。
程砚朝着尸体走过去，观察着尸体，见法医工作初检完成，这才上前询问，“老张，尸体情况如何？”
法医张消乐是个有些胖，四十多岁的小老头，顶着稀疏的头发对着尸体检查了一番，听到问话，对着程砚摆摆手，“你让我先缓一会儿。”
见多了尸体，但是没见过这么惨烈的，脑浆都被水冲没了，全身就跟嫩豆腐一样，随便一碰都掉渣。
隔了好久，老张缓过神来，摘下口罩，“死者男，根据尸体的腐化程度看，初步推测死亡时间超过七天。”
“死者头部遭受过重物袭击造成头骨破裂，口、鼻处没有水草和泥土，身上有捆绑的绳子，初步怀疑死者是被重物重击死亡后，抛尸水里，初步可以鉴定为他杀。”
“具体的尸检报告等解剖后再给你。但这尸体经过水泡过已经是巨人观状态，随便碰一下有可能都会爆炸，就算能解剖，能查找的线索不会太多。”
程砚对这结果心里有数，“你辛苦一些，尽量挖掘，这估计是唯一的线索了。”
老张也不废话，指挥着人把尸体小心翼翼装进了裹尸袋，先行带回去尸检。
现场的勘察还在继续，程砚顺着滩涂绕了一圈，突然发现警戒线外的水草中，发现了一条断裂的绳子。
他戴上手套，把袋子捡了起来，装进了证物袋。
半个小时后，现场勘查结束，收队回市局。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滩涂死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