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仰止·入尘》Upriver_Lingt

8、第八章

　　浅浅的青草味，伴着泥土的芳香。

　　“小司姐姐，你怎么躺在了这里？小司姐姐，醒醒，会着凉的…”

　　纤纤润泽的睫毛好似是被风吹起来的，

　　这是…我怎么会倒在这里…

　　少司命发现自己正躺在阴阳孤城的门前。

　　“小司姐姐，你的脸色…不是很好呐…”

　　少司命缓过神来，抬头，原来是这个阴阳家的传奇人物＿＿星魂。

　　无法令人理解的是，这位高高在上，一直主宰他人生与死的掌舵者，曾经冷冽如霜的琥珀蓝的眼睛，此时却泛着点点星光，引得那般澄澈透明，纯净无瑕。

　　然而，少司命明白星魂，这样的他，才是发于内心的他。

　　“我还好…”

　　只是记得自己救人后，阴阳术使用过度，昏了过去，竟倒在这里么…还是，白凤凰他…

　　…但他是怎么突破阴阳五行阵到了城口的…

　　“小司姐姐，回去好好休息吧，听说月神她马上就要出关了。”

　　“什么？”

　　不是一个月吗？才半个月时间，月儿她就完成了修炼…

　　“带我去修心殿！”

　　“可是你现在…”

　　“没关系的！”

　　星魂看着那瞳仁发出的光芒，自从姐姐开始用心灵传术后，那样的瞳，让自己也明白了很多。

　　无奈地笑笑，

　　“那我们走吧！”

　　两人进了城去。

　　他们都没有发现，不远处的树后，凤凰的旁边，一个人已经坐在那里很久。

　　听到那边没有了动静，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走吧，我们也该离开了。”

　　他环视四周，认真得好像要把这里永远记住一样。

　　乘上凤凰，飞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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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司命强忍住身体的不适，和星魂赶往修心殿。

　　这是她第一次靠近那座宫殿，并不是以前她不想进去，而是她从未在城里找到修心殿。

　　因为修心殿在城里位置极其隐蔽，而且周围有多面玲珑剔透的镜，将照到这里的光反射出去，从而使宫殿常期处于黑暗之中。

　　即使这样，当她还未走近修心殿，就被它深深地震撼了。

　　没有过于华丽的外饰，但仅仅是殿苓上八角取星石的幽幽紫光，就让这里充溢着神圣感。

　　据说，那八角取星石将浩瀚无垠的宇宙之光引入殿内，使殿内人仿佛置若星河之中，从而锻炼其心志之豁达。因此取名为修心殿。

　　不知道，阴阳家的创始祖人是怎样把这天地结合得如此完美，他的智慧令少司命由衷佩服。

　　还未等她与星魂再走近些，只见八角取星石瞬间由暗转明，透着令人陶醉的绯红，旋转起来，照耀着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修心殿的大门打开了，离得虽远，但少司命仍能看到里面银河般悠远的光芒闪耀着。

　　“月儿…”

　　少司命向前走去，未见月神，却有那熟悉的暖橙之色进入眼帘，在这样暗淡和光下是那样的舒适。

　　少司命轻轻呼唤着那个少女，自己以前还从未与她说过话吧…不知道她有没有忘了这个冷淡的人…

　　月儿腼腆一笑，轻盈地迈起小步，向少司命走来。

　　“姐姐，谢谢姐姐来看望我，以前姐姐都没有说过话呢，我能听到姐姐叫我的名字，真的很高兴！”

　　她天真地笑了起来，如果未曾渲染过的白绸，纯洁而透明。

　　“姐姐，还没问过，姐姐你的名字呢。”

　　少司命有点羞涩，和月儿好歹也相处了一段时间了，竟然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告诉她，因为当时的自己，不喜欢开口啊…

　　“她是少司命姐姐，而且，她现在仍没有和你说过话。”

　　那样淡定沉静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月神已经走到了两人的身旁。

　　少司命惊觉，不愧是月神，行而无声…

　　“她是在用心在和你对话，姬如，没有看到吗，她的嘴唇并没有动过。”

　　月神没有看向月儿，只是自己说到。

　　“姐姐已经练好了吗，好…好厉害…”

　　的确，本来月儿半个月就练成了阴阳家所有基础五行之术，已经让自己惊到，只是，少司命她半个月竟完成了心灵之章的修行，这更让自己意想不到了，那个心灵传术，她竟如此轻易地…运用自如…

　　月神打量起少司命，

　　这个孩子…不…她已经长大了，就像大司命所说的…

　　“师父，少司命姐姐完成了你说的那种奇术呢。”

　　“姬如，师父现在有事和你的少司命姐姐讲，你退到一边。”

　　口气里没有丝毫感情，却让月儿怯怯地不敢再吱声。

　　“既然如此，少司命，就让我看看你的潜力有多大。”

　　“……”

　　“给我看看你修行的成果吧。”

　　月神正对着少司命，然而少司命却对她的蕾纱遮蔽着眼睛困惑起来，看不清，她的眼睛自己从未看清过…

　　“不行！她不能动手！”

　　一声外音使两人同时看过去，一直在旁静静的星魂终于开口。

　　“小司姐姐她现在受了很重的伤，不能再运功了，依我之见，要看姐姐的实力的话，还是等她的病…”

　　“快出手吧，少司命。”

　　月神没有理睬星魂，仿佛他是空气一样。

　　“月神…你…”

　　星魂怒意潜出，月神再怎么讨厌自己也不能对小司姐姐的身体视若无睹…

　　“没事的，星魂，不用担心我。”

　　少司命转过头来，给他一个雪莲般纯净的微笑。

　　“姐姐你…那…好吧。”

　　既然姐姐已经这样说了，那自己也不必插手了吧。

　　少司命望向了月神，眼底有着深深的笑意，看不透的笑，有千百种味道。温暖，鄙夷，恬适，诡秘，妖娆…

　　月神，这心灵传术，不是闹着玩的…

　　林里风声呼啸而来，卷起片片羽绒似的叶子化为翼，飞舞，上升，盘旋，交织，又落下。一次又一次，将星光聚拢，发出幽幽的绿光，洒在地面，惊心动魄的美中，绝对零度的寒…
　　少司命的笑意越来越浓，那样的笑容，让人看到就会无法自拔。

　　月神的瞳缩紧，额头上有一层薄薄的虚汗。

　　别人看不到，月神的内心，正在与一个外来的入侵者较量着，那里早已波涛汹涌，咆哮着，挣扎着。

　　“可以了，你做的不错。”

　　月神的声音中听不出有什么话中话。

　　霎时，所有的叶子散开来，风停了。缓缓地，叶子，落下，一蓬蓬地铺满地面，覆上了天然的床榻。

　　少司命便轻轻地躺下，躺在叶子上，闭上了眼，嘴角边，流出鲜红的血。

　　“姐姐！”

　　月儿慌张地向着少司命跑过去，她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少司命姐姐明显受了很重的伤。

　　“姐姐她，用功过度，晕过去了…”

　　“带她回去休息吧，姬如。”

　　月神依旧那样从容，只是内心的波浪，还没有平静。

　　她的成效斐然…出乎我的意料，刚才，若不是她内伤太大，只怕我未必能敌得过她的心，那种意志…半个月…

　　望着月儿搀起少司命远去的身影，月神的眼睛竟流出一丝温柔…

　　“你既然让她习得了心灵传术，为什么不让她修炼蛊惑之术呢？以她的能力，应该相当容易吧，不要敷衍我，只怕不光是为了让她交流更为方便吧，你这样说是不会令人信服的。”
　　星魂步步紧逼，没有放松。

　　“少司命不会接受的吧，蛊惑之术，让人失去灵魂的术…”

　　月神无意间，回答了星魂。

　　“难不成，她也要去这次的任务？”

　　“是的，我会让她去的，而且她会是非常重要的角色。”

　　月神仿佛想到了极有趣的事，竟有了笑意。

　　“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且小司姐姐她是无法接受血腥的…”

　　“要是真的激起了她的愤怒，恐怕她将是最有力的杀手吧，只是这天的来临，不知道要有多远…”

　　月光如皎，四周又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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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司命的头有些晕，但她终于还是将沉甸甸的眼睛睁了开。

　　已经过去多久了…自己那天真的是累过了度吧…

　　她更好衣，余光里，看到了那一抹蓝色。

　　转了过来，向着那里走去。

　　“你醒了。我已经将你的内力调理顺畅。”

　　月神看向天空，深不见源的天空。

　　“不要多想，因为你马上就有任务要完成了。”

　　“任务吗…阴阳家不是刺客团，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任务…”

　　“所以我说你不必多想。这个任务不难，也不会简单。”

　　“……”

　　“我已经帮助姬如恢复了记忆，你送她回去，回到墨家那里。”

　　“姬如…”

　　“那是月儿真正的名字，只是，她恢复记忆后，还是称呼她高月罢。”

　　“送月儿回去…为什么…你不是才刚刚收她为徒吗…”

　　月神底下头来，开始陷入深深的沉思，昨晚，她的选择…早已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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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皎色的月光，在这楚国的土地上，月光一直以来，从未深沉过，朦胧过，它给了这里最明净的夜晚。

　　丝丝缕烟通过月神纤长的手，飘到了月儿内心深处。

　　慢慢流逝着，最终，烟儿消失不见了。

　　异或等待，月儿开了口：

　　“师父…为什么…要泯灭了我的记忆…既然这样，又为何要还给我…”
　　她忘不了，师父在短短的半个月，给她的一切，修行阴阳五行也好，做人之通慧哲理也罢，师父就像自己的母亲一样…别人或许认为她的冰雪般无法接近的人，但自己却对师父有着深深的敬意和亲近感。

　　还有少司命姐姐…她也对自己那么那么的好…

　　“如果不抹去你的记忆，你是不会踏下心来和我修行的，但是，这些记忆终究是你的，我无权拿走，所以，我会还给你。你若有一天不想再记起来，便可来和我说，我自会还你自由。”

　　月神的眼里，异样的温柔，就如当晚的月光般纯净…只是慈爱的眼神，被蕾纱挡了住，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察觉到。

　　“不！师父…月儿…月儿不会忘记这一切！不论是墨家，还是阴阳家，月儿都会永远铭记在心的！”

　　不可以忘…他们给了我太多的恩泽…

　　“好了，做为补偿，师父要放你回去，放你回到同伴的身边。”

　　不能让这孩子留在阴阳家，她需要的是关怀体贴充满世间情怀的朋友，而不是没有冷暖，不食人间烟火的师门和无法给她幸福的师父…

　　“可是…那师父你…”

　　“你不想回去吗？”

　　“不是的，月儿很想知道墨家的弟兄们和我的朋友们有没有逃过劫难，只是…”

　　“不用担心我，师父还用不着你担心。回去帮助他们吧，他们需要你。”

　　“是！弟子谨遵师命！”

　　“月儿，为了让你尽快回去，我会让少司命保护你到墨家。”

　　“真的吗？谢谢师父！”

　　月儿眼中充盈着喜悦，也有着曾经不属于她的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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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过神来，月神的眼底有着一丝无奈，也有一丝悲哀，无人察觉。继续对少司命说：

　　“送她回去，她不过是我的棋子罢了，我说过，我要弄个明白，墨家究竟为什么会私藏了阴阳家的幻音宝盒。她在那里，就相当于我的眼线，所以我才会传授阴阳术给她，现在是她该回报我的时候了。”

　　原来…是这样…月儿她…只是棋子而已…还是要回去的…

　　少司命心冷了下来。

　　“所以，不要让她受伤，阻挡你们道路的，歹亡！”

　　“是。”

　　最后一程吗…我，一定会保护她

　　“你们即刻启程，快快送她回去。”

　　少司命点了点头，轻步飞出了屋子。

　　少焉，
　　星魂从屋外走了进来，

　　“你居然用这种方式让她加入了计划。不告诉她好么，这次她要对抗的，是逆流沙。”

　　“有了心灵传术，不会有问题的。”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等夜儿，大司命回来了，就要分秒必争了。”

　　“你究竟想做什么？一会儿和逆流沙结盟，对抗其他诸子百家，一会儿又帮助墨家，对抗起逆流沙…”

　　“不管怎样，我的目的很明确，击垮赢政。所以，要灭逆流沙。而赢政那里，我自有交待。”

　　她继续望着湛蓝的天空，纯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