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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今日的琼州天色深沉,乌云密布。

      平日人烟稀少的千里关山楼如今却格外喧嚷。

      皆因这楼里面躺着一具穿着华贵但体态臃肿的尸体。

      楼内人声嘈杂,众人纷纷围挤在边缘却不敢上前,他们看热闹般对着尸体议论。

      疑惑之际,门外气势整齐地冲进来了一群手握刀剑之人。

      楼里空间极大,胡桃木色为主,这群人身着极其规整的白衣,如果说这楼是一副棋盘,那他们就好似一盘棋里的白子。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们以刀剑呵斥拦在一边,他们见刀剑围堵在眼前也未干声张。

      “大人。”一个恭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所有人纷纷回头,望着身后一位表情严峻凝重,身姿挺拔,手握佩剑的男子徐徐走来。

      同样身着白色衣衫只不过他的衣服却多了些金线钩绣成的祥云图案,腰间还别着一块写有通奉司巡领的令牌。

      他径直走到尸体旁随后缓缓蹲下,阴沉严肃地盯着匕首插进腹部的位置。

      众人一脸茫然,对眼前之人十分好奇,小声嘀咕道,“此人谁啊?衙门有着阵仗?”

      “通奉司巡领迟魇。”一个满脸不屑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的人突然开口道。

      方才说话的男人被少年突然出声吓了一跳。

      少年见状慌忙对他礼貌的笑了笑。

      通奉司是裴太后设立的,主要是专门处理由皇上钦点的案件,他们有自己的牢狱,可绕过一切程序直接逮捕下狱处决。

      “他是迟魇?如此年轻?!”男人震惊道。

      众人听罢也纷纷惊呼,因为架不住无聊,坊间便一直都传通奉司巡领四十有余,相貌丑陋肥头大耳,是个冷酷无情的油腻之人,为治那些油盐不进的人,手段也是极其残忍,今日得见明晃晃一个白面小生的模样,哪里有一点传闻中不堪入目的样子。

      迟魇看着这具尸体表情无一丝波澜,他缓缓起身,用眼神扫视着看热闹的众人,一双瑞凤眼极具冷意。

      众人怔怔地盯着他端正到无可挑剔的五官,自然光线下衬托出的绝美轮廓,整体气质浑然天成的清冷疏离,像一朵白玉兰花高高挂在枝头,别说少女为之心动连男人都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迟魇严肃冷然道:“今日在场的全部押走审问。”

      众人开始不淡定了,心觉通奉司就可以随便押人?

      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疑惑不满:“凭什么?这人跟我们又没关系!”

      迟魇瞥了他一眼,用毫无攻击性的脸说出极具攻击性的话: “既没关系那你们在看什么?”

      男人哑口无言,二人眼神僵持,男人比迟魇要矮上一头所以只能仰着头强装气势:“看都不让看了?不就是一个死人吗?!”

      在角落的少年靠着柱子围观着他们,听罢男人这话不禁瘪嘴摇头叹息,看着男人即将作的一手好死。

      迟魇旁边的手下暮影忍不住大声怒呵道: “你知道这躺在地上的尸体是谁吗?”

      男人依旧无所谓的模样。

      暮影冷哼一声,一字一句道:“裴—国—舅——”

      此话一出让本来嘈杂的楼里瞬间安静,他们瞪大双眼,纷纷不敢相信地上这个尸体居然是裴国舅。

      男人不敢吱声了,方才叫嚣的嘴脸也烟消云散,众人也全都低着头,尽管他们不是凶手但此时一个个畏畏缩缩的行为都像极了凶手。

      “这楼的管事是谁?为何不在?”暮影对着这群低着头人们大声地问道。

      “我们楼主忙,平日都不在楼内。”少年拍了拍衣服起的灰尘,将双手环在胸前没好气地回答语。

      暮影将目光看向他,走近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楼主不在?叫他过来!”

      “我都说了——”

      少年愈要与暮影争辩之际,话还未落,一个慵懒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打断了他。

      “今日可真够热闹的。”

      众人循声望去,一位身穿柳色长衣的男人从楼上缓缓走出来,他走到扶手中央停了下来,双手随意的扶在栏杆上俯瞰着下面这些人,神态举止都透露着慵懒随性。

      “怎么?大家来我这是喝酒还是算命?我这儿子不懂事大人们别计较。”他看似客气有礼实则语气敷衍。

      “沈…沈随意?不会是他吧?传闻不是个女的吗?”楼下妇女挠头惊讶问道。

      坊间愈有传闻,千里关山楼生意冷清却还屹立不倒是因为有一些贵族子弟罩着,以皮肉为交易,还说他抛夫弃子,喜欢给人当小妾,但其实根本就没人见过他的模样,甚至不知他是男是女。

      沈随意站在楼上扫视了一圈下面的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迟魇身上,只见迟魇恰好用着她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神看着一脸淡然的沈随意。

      沈随意被看的有些无措,尴尬地对他笑了笑然后流转着目光想了想:“迟…….迟魇迟大人对吧?您找我?”

      “你能下来说话吗?”暮影无情开口道。

      沈随意挑眉爽快道:“嗯,这就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他的行动轨迹开始移动直到他走到迟魇跟前才停下。

      迟魇用眼神上下打量着他:“你是沈随意?”

      沈随意带有挑逗的语气摊手忍笑: “如假包换,抱一下一下试试?”

      迟魇迟疑了一下: “是和传闻不太一样。”

      沈随意: “小迟大人,你怎么也能听那些,那传闻传得我时男时女的,岂能信?”

      迟魇轻笑了声,开门见山道:“沈楼主,不解释一下吗?裴国舅为什么在这里?”

      沈随意装傻道: “裴?裴国舅?什么裴国舅?”

      他对此的态度就是不提他都不知道旁边有具尸体,随后故意装作毫无防备的样子看见这具尸体然后惊吓地绕到迟魇身后快速地紧紧抱住他的腰故作娇弱。

      “小迟大人,我这人最见不得尸体了,您见谅。”

      迟魇措不及防,扯着他抱着自己的手挣扎道:“放开!”

      沈随意持续耍无赖道: “不放!你把这尸体弄走我就放开,不能因为我比你大人您高,您就不保护我这个普通弱女……男子。”

      众人看得有些不太明白,表情透露着震惊。

      对通奉司巡领动手动脚简直是不想活了,可桑榆在一旁却直接没忍住笑出了声,暮影也一时也没忍住。

      迟魇看了一眼偷笑的暮影给予了眼神警告,随后握紧拳头顶了顶腮忍着怒意咬牙道:“放开……”

      暮影收了收表情,愈要上前将沈随意拽过来,可谁知桑榆却抢先一步拦住了他。

      “等一下,你不先管管这些看戏的?”桑榆道。

      暮影这才转头望去,只见众人正看的尽兴,有的人甚至看得入神不知何时从怀里掏出一把瓜子拿出来嗑。

      场面一度尴尬,这般有辱迟魇颜面之事暮影断然不会让他们继续看下去,他连忙站出训斥,此时已经完全无人关心地上还躺着当今国舅的尸体,直到另一个人的出现才将场面拉回正轨。

      “迟大人?”一声温润的声音从旁传来,“您这是?”

      众人的目光又落在了眼前这位身姿华贵的男子身上,而他却被突如其来目光整的有些不明所以。

      沈随意见状这才放开迟魇,一脸单纯,装作什么都未发生般。

      迟魇咬着后槽牙白了一眼沈随意随后厉声道:“全部带走!”

      暮影:“是!”

      浮云缥缈,湛蓝的天空逐渐深重。

      极具华丽的宫殿里在烛火的映衬下格外昏沉迷离,一阵阵摔东西的声音从内传来。

      “驸马呢?为什么国舅会在那里!”裴尚年对着太监曹攀怒斥道。

      “回太后,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裴国舅会在那里,我当时混在人群里见地上躺着的是国舅就立马回来通报您了,安排陪驸马一同前去的人说路上遭人抢劫被人迷晕了,赶到时已经是通奉司在查案了。”

      “迟魇去了没有?!”

      “回太后,去了。”

      “沈阙……一定是他……他一定在我身边安插了他的人,去!去把下人全给我叫过来!”她慌张凌乱道。

      “是……老奴这就去……”

      片刻后,如潭水一般静的殿内站满了一排排的下人,他们浑身微微颤抖屏着呼吸,裴太后手握鞭子狠狠地抽打在他们身上,边抽边喊道:“谁通风报信的?!”

      下人们哑口无言,任由鞭子一下一下地抽打在他们身上不敢作声。

      烛火也被鞭子带过的风吹的摇摇晃晃。

      “都不承认是吧?好,很好,曹攀!把他们全部给我处死!”

      曹攀极力劝说:“太……太后,不行啊,这些都是养了好几年的心腹一下全部处死对您没好处,沈阙一定是算好了您会这样做,全部处死不就如了他的愿吗?”

      “你的意思是让我留下沈阙安排在我身边的人吗?”

      下人们还在纷纷哀声苦苦求饶命但都无济于事。

      天色已经彻底暗沉。

      沈随意桑榆与众人集中被关在逼仄潮湿的狱中,没过多久,暮影前来叫了沈随意和桑榆的名字道出他可以出去了的消息。

      “凭什么他们可以出去?”男人不满道。

      一个人出头另外的一些人都开始附和。

      暮影不耐烦道:“想关久点就继续叫!”

      此时外面已经下起了微微细雨,但并不妨碍沈随意,他往门外望见一个打着伞的身影,一眼便看出来了那是迟魇,

      “小迟大人?站在此处是想送送我们?”他悠哉道。

      迟魇依旧没有过多表情,只是好奇道:“你究竟是何人?”

      “此话怎讲?”

      “不必和我装傻,为你求情的是贤亲王,不然你以为凭什么就你放出来了?”

      “哎?是吗?贤亲王……为什么要替我求情啊?”

      迟魇冷笑一声,“对了,想问你打听个人。”他将手里举着伞慢慢向沈随意贴近,让他也遮在这把伞内,话里有话道:“沈阙……认识吗?”

      沈随意听见沈阙二字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彼此目光对视眼里尽露锋芒。

      沈随意无声笑了笑:“不认识。”

      迟魇猜到会是这个答案,也只是想试探一番,二人此时的距离贴得极近加上伞的遮挡像是一个拥抱的姿势。

      迟魇拉开距离想要放沈随意走,但谁知沈随意突然叫住他,一把拦过他的腰将他再一步拉近,高大的气息扑面而来让迟魇猝不及防。

      沈随意弯腰低声贴在他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让迟魇突然眉头紧蹙,挥手在他的肚子上狠狠地锤了一拳然后利落地推开他,本是冷若冰霜的脸上此时却因为沈随意而露出了明显的慌乱。

      沈随意见迟魇这般模样,得偿所愿般笑了笑,但不敢笑太用力,迟魇看似冰冷柔弱但这一拳说不痛那便是假的。

      他捂着肚子扶住桑榆,临走之际还不忘气迟魇,“走了!小迟大人。”

      桑榆站在一旁扶着沈随意,这突然的一拳让桑榆更是不明所以,看的一脸茫然,听得云里雾里,后又问沈随意究竟说了什么让迟魇眉头紧锁但沈随意却只字也不提。

      沈随意走后暮影恰好赶来,迟魇收了收刚才的慌乱之色,装作刚才什么都未发生的样子。

      暮影将伞缓缓撑了过来,一脸疑惑思考道:“大人,今日为何驸马也在?于驸马所言,他是奉太后之命去千里关山楼求平安符,但路上遭人迷晕,赶来时就已经是这番场面了。”

      不久前,裴尚年说近日总是做噩梦梦见长公主遇害,于是告知了驸马,说自己年纪大了走不了那么远,听说千里关山楼不仅仅是个酒楼还是个是个祈福辟邪保平安的地方,于是便派驸马去求一个平安符,但无人知道裴国舅为何会在那里。

      太后又怎么那么快便知道那里的人是裴国舅,又大动干戈的派通奉司查案,裴国舅真正的致命伤也不是那把匕首,说明未必是想要他的命。

      加上这个沈随意他总觉得有些面熟,有点像当年坠崖的世子——沈阙。

      种种连接到一起迟魇不禁有个无垠的猜想,今日想害的人本该是驸马,但却被人提前知道设局,目标找的是裴国舅说明与太后有仇,而偏偏都在这座千里关山楼会是奔着谁来呢?

      暮影见迟魇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两眼望着沈随意渐行渐远的背影沉默不语,于是缓缓开口问道:“大人,此人可疑?”

      迟魇回神:“人不是他杀的,但一定是因他而起,你帮我盯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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