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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七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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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喻是回得很快。
是。:“好,早点睡。”
谢行松了口气,他现在这副表情回喻家,喻是看不出来什么才有鬼。
可能喻是这句早点睡有魔力,谢行洗完澡上床没几分钟就直接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他打开手机顿时就被微信消息小小地震惊了一下。一班这群夜猫子卡点给他发消息,对话框一路滑下来全是生日祝福。
以及谢宏森给他的转账。
他边往外走边滑到对话框的最底下。
是。:“阿行,生日快乐,希望你开心。”
谢行微微挑眉,回了句:“礼物呢?”
是。:“起了?先过来吃早饭。”
嗯?这是避而不谈?
啊行行行:“哦。”
附带发送了一个叉腰小人儿翻白眼的表情。
“礼物晚上回来给你。”
谢行勉强原谅某人刚才故意不提这茬。
考试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比平时更快,英语一考完,这群学生就又翻了天,书包卷子一丢不管不顾往校外跑。
烧烤店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大堂一片热闹。谢行这次订得早,订到了包间。
萧易还是挨着谢行坐,仗着在教室给了礼物,这会儿正磨着谢行点串点酒。
谢行被他磨得简直没脾气,干脆把菜单丢给萧易。
“你自己点。”
然后找老板新要了一张,靠过去挨着喻是问他想点什么。
萧易一通点完,又把菜单传给秦天俞,传完一转头看见他行哥和喻哥的脑袋都靠一起了。
“行哥喻哥,你俩靠这么近是要给菜单点出花来么?”
谢行抬头瞥他一眼,说:“虽然今天是我生日,但我也不能保证不打人。”
萧易贱兮兮地没怂:“我错了行哥,您坐喻哥腿上我都没意见。”
谢行哽了一瞬,对着他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滚。”
“噗嗤——”裴培没忍住先笑了出来,紧接着一群人都开始拍桌狂笑。
谢行看了眼时间,又低声对喻是说:“你问问凌清到哪了?等下我们都吃完了。”
“嗯,应该快到了。”喻是眼睛一眯,又问:“这么在意他来没来?”
谢行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说:“毕竟他是你朋友,不等他不好吧?”
喻是弯起眼睛,正想说话,包间门就被人推开。
“不好意思,来晚了。”男生说完就走到了喻是旁边的空位坐下,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谢行。
“谢行,生日快乐。”
“谢谢。”
谢行接过礼物,看起来是一双球鞋。
“七中的凌清,你们喻哥的朋友。”
凌清听完就笑了,他长得好看,笑起来有点痞。
“我都来送生日礼物了,还不算寿星的朋友啊?”
杨名跟着起哄:“怎么不算呢?喻哥和行哥不分彼此,喻哥的朋友当然也是行哥的朋友啊。”
谢行简直没眼看,也就没注意到,凌清进门后萧易简直安静地不像话,连烤串上来都没薅几串。
人一齐,局就算正式开始了。
裴培作为班长,按照惯例主动担任了氛围组。
“祝我们行哥十八岁生日快乐——!”
其他人七嘴八舌附和:“今天成年了,以后行哥放心浪!”
“想干什么干什么!”
谢行笑了一声,说:“你们浪一个给我看看?”
“烤串都堵不上你们的嘴。”
凌清先跟谢行喝了一杯,上次的事情也就彻底翻篇。
之后桌上的一拨人开始轮番跟谢行喝酒,虽然谢行很想提醒,明天还要上自习。
但他今天心情算不上很好,这群人前赴后继非要把他灌倒的架势,还真是激起了他的胜负欲,附带着一点放纵的意味。
喻是见着这势头,言笑晏晏先把过来的人灌了个半醉。
随后他靠近谢行,温声说:“别喝太多,不想喝了跟我说。”
谢行抬眼看他,喻是的唇角刚沾过酒还留着点湿痕,镜片后的眼睛清明而柔和,暖黄的灯光下他的神情有一种温柔的纵容。
——好像什么事情,跟他说都可以。
谢行有一瞬间的晃神,下一刻就被裴培的声音拉了回来,他下意识朝喻是那边靠了一点。
凌清是个自来熟的性格,很快就同一班的另一拨人打成了一片,几杯下去纷纷说做不成同学,也算做了兄弟。
他拎着酒杯,走到萧易旁边,说:“小同学,喝一个?”
萧易咬着串,眼皮都没抬,“不跟你喝。”
裴培跟谢行喝完,转眼看见萧易一脸不高兴,便过去搭上了凌清的肩膀找话聊。
“清哥,你跟喻哥怎么熟起来的啊?”
凌清笑了一下,顺势被拉走,只说:“七中的时候我俩是同桌。”
“高一上学期的时候,我基本就没见着人。”
谢行从裴培问的时候,注意力就投向了凌清,喻是不怎么跟他说七中的事情,从别人的描述中他多少能想象出一点。
此时他觉得凌清很适合去说书,话没说几句,悬念先给足了。
“然后呢?”有人问。
“但是你们喻哥是谁啊,是个大帅比。见过一次,那指定就忘不了。”
这话说得谢行嗤了一声,也忍不住跟着乐了。
“我记得是快期末考那段时间吧,我有一次来一中这边找完朋友,导航把我往近道带,结果就在你们学校门口那个巷子里,碰着一大帅哥。”
“我一看,这不是我那半年不见的同桌么?然后打了个车给人一起捎回去了。”
“就这么熟的。”
杨名啧啧两声,说:“难道那个时候,喻哥就已经在考察一中打算转学了吗?”
“你还真别说,后来午休人只要一不见,我猜他就搁这边游荡呢。”
裴培跟着幸灾乐祸:“哈哈哈哈还得是我们一中好吧喻哥!”
“清哥你们七中留得住人,留不住心啊。”
谢行捏着酒杯的手指骤然收紧,他有些醉意的脑袋瞬间清醒,像是有什么线索一闪而过。
喻是依旧唇角噙笑,只轻轻看了凌清一眼,一句也没有反驳。
“喻哥不说话就是默认,我信你清哥!”
“好嘞!”凌清应得特别自然,又干脆地干了一杯。
“那你知道喻哥喜欢哪个Omega吗?”
“说是可爱的,但是我们都问不出来。”
凌清顿了一下,心想你们喻哥根本不喜欢Omega。
但这话他不能说啊。
他扫了一眼谢行微微皱眉的神情,贴心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没见他对哪个Omega不一样。”
“噫——”
一群人顿时发出失望的声音,见挖不出劲爆的八卦,又转向了下一个话题。
谢行垂下眼,心口闷得有点不畅。
后面闹的什么跟喻是没关系,谢行都没太听,桌上来了半个一班,来来往往都和他喝了不少。
到最后有人扶着他的腰让他靠着,谢行闻着那人身上的味道很舒坦,迷迷糊糊地想好像喝醉了。
喧闹声开始变小,谢行凝不起注意力去想到底忘记了什么事。
那一点闪过的线索,就悬在心口晃荡着。脑海中学校门口的那条巷子下起了雨,他看见雨淋湿了喻是的眼镜片。
谢行睁开眼睛,醒了过来。喻是正把蜂蜜水放在桌上,见他醒了,问他:“头晕不晕?”
“还好。”
谢行没想到自己真喝醉了,甚至有点断片,这一路怎么回来的都没了印象,虽然不用想也知道,是喻是给他带回来的。
没洗澡很是嫌弃躺床上,谢行坐起来就要下床。
喻是知道他的少爷脾气,由着他折腾到了书桌前的椅子上坐着。
“几点了?”谢行问。
喻是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说:“十一点半。”
“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谢行不知道自己酒品怎么样,但酒让人上头是真的,保不准他就胡搅蛮缠拉着人什么话都往外说了。
他不是害怕,只是不想不清不楚。
喻是的眼神在他的脸上停留了几秒。谢行的眼睛里还有醉意,眼神有点懵透着点氤氲的湿,看他的时候明明有几分回避却又装作十分的坦然。
他笑了笑,轻拍了一下谢行的肩膀,说:“没有。”
“先把蜂蜜水喝了,我去给你拿礼物。”
“嗯。”
谢行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目光随着喻是的背影跟到门口。等到看不见人了他没有听话地去喝蜂蜜水,垂眼瞥到桌上还放着喻是上次给的青梅糖。
谢行在这里坐过很多个夜晚,头一次觉得房间里的安静将等待拉得很长。窗户外边有轻微的风声,不知道哪里的震动声震个不停,谢行望过去才发现是自己的手机。他不想动弹,但又觉得震得烦,最后忍了忍走过去把手机拿了起来。
屏幕上的消息弹得很快,谢行瞄了一眼,不知道哪个群在疯狂艾特。
“各位,扬城下雪了!”
他关掉手机,转身拉开了半边窗帘。灯光刹那间穿过玻璃,照出了窗外飞扬的雪花。
“阿行。”
谢行回过头来,喻是正拿着东西站在门口。
他慢半拍想起桌上没动的蜂蜜水,舌头把青梅糖裹了一圈,含糊着说:“我有点想吃糖。”
喻是嗯了一声,走过去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谢行。
“早上给你的话,担心你不喜欢,今天会不开心。”
“你送的我哪次不喜欢?”
谢行接过他的礼物,手指尖很轻地蹭到了喻是的手。他没有及时回撤,像在放任这种亲昵的暧昧。
喻是收回了手,很自然地搭在了两人旁边的椅背上。
“我不能要求,每次都那么幸运。”
谢行勾了勾唇角,说:“那让我来审判一下。”
他靠在书桌边上拆开包装纸,发现封面很眼熟。谢行懵了一两秒,想起这是刚开学时他勒令喻是换掉的那张手机壁纸。
但是能看出来这并不是照片,而是一张画。
他翻开第一页,一个很小的小孩坐在摇椅上朝他笑,背景是谢家的院子。
初中快毕业的时候,有一次班主任心血来潮开成长的主题班会,让他们交一张三岁以前的照片。
谢行当时回家翻了个遍,也没有三岁以前的照片。他起初只是以为父母疏忽,后来逐渐明白,谢宏森不会想起这些事情,林梦也不会给他拍照片。
谢行茫然地盯着这张画,弄不清喻是怎么画出来的。
他继续往后翻,看到他第一次跟着许熠画画时鼻尖沾了颜料,大夏天拎着大水壶非要顶着太阳浇花谁喊都不理的背影,还有因为要穿蘑菇服上台不乐意的臭脸。
……
谢行想起来,喻是曾对着一中的礼堂出神。
“那你该记些有用的。”
“那些演蘑菇演兔子的事情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吗?”
后面的画面开始变得清逸起来,他站在学校的升旗台上微微仰头,在教室靠着窗户闭眼打盹,在篮球场上起跳进球,像画里的风。
最后一张,在坠满烟花的夜空下,他垂眼看着手里绚烂的烟花棒,唇角向上弯出个浅浅的笑。
右上角的数字是十七。
“阿行,十八岁生日快乐。”喻是说。
谢行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很重,口里的青梅糖早化了干净,他张了张嘴,发现声音早已被裹上了青梅的酸涩,开口后变成了欲盖弥彰的哑。
“谢谢。”谢行扯了扯嘴角,“你……”
“什么时候背着我画得这么好了?”
喻是轻声笑了一下,没有回答。沉默蔓延的片刻,他的眸光安静地垂下来,谢行隔着冰凉的镜片,抓住了那一丝心动的证据。
“这两年,你是不是来过一中附近很多次?”
所以能熟悉到第一天放学就能猜出他走哪条巷子,甚至打个电话都能听出他当时在哪里。
果然这世上并没有那么多的心有灵犀。
“为什么?”
喻是很轻地眨了下眼,谢行看见他的眼神里有一瞬间浓烈的情绪占了上风,但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过了很久,喻是依然没有开口。但沉默并没能将暧昧销蚀,安静的气氛将每一秒都拉得很长,让冲动和渴求迟迟得不到平息。
就在谢行以为他会恢复惯常平静淡然的神态时,喻是的手指轻柔却又不容抗拒地按在了他的后颈。
“因为——”
喻是的声音很低,微凉的鼻尖蹭过谢行的侧脸,“很想你。”
“会想到忍不住。”
说完,他倾身吻了过去。
细雪打在窗棱上,被冬日夜风带出沙沙的轻响。
屋内暖黄的灯光薄纱般倾泻而下,男生靠在书桌上微微后仰,垂下的手指半勾着眼镜框,半阖的眼睫被交错灼热的呼吸煽动,安静又情不自禁地染上了湿意。
他的十七年,都有人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