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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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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一个人之后,夜深的安静便侵袭了房间的每一处。喻是走到窗前,将远处明明灭灭的车灯隔绝在了半面窗帘之外。
关上窗后,他打开抽屉拿出备用手机,时间显示凌晨两点半。
谢行估计睡得很快,隔壁没有再传来声响。喻是取下眼镜,按了按鼻梁。以前谢行在喻家留宿是常事,谢小少爷虽然有单独的一间房,但有时候懒得动弹了同他一起睡的时间也不少。
所以这次被他拒绝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喻是无奈地弯了弯唇角,他确实没有彻夜不眠的打算。
等到谢行分化后,他们应该以后都不会有睡一张床的机会了,喻是想。
第二天谢行并没有如愿看到喻是睡过头,反倒是他太久没有熬这么晚,闹钟响的时候感觉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床上打滚。
最后听见喻是那边的水声停了,才不情不愿地揉着眼下床。
早餐谢行依旧坐得离喻是半米远,只管埋头往嘴里塞东西,也不说话,更不看喻是。偏偏喻是的眼神频频往谢行身上看,两个人之间的这种氛围逗得许熠忍不住问是不是闹了别扭。
“没有!”
“没。”
许熠见状笑得更开了,还掏出手机给两人拍了个照。
于是喻是一大早接收到谢小少爷的第一个眼神,就是一个硕大的白眼。
喻是勾了勾唇角:“昨晚睡得怎么样?”
还敢哪壶不开提哪壶!谢行冷哼一声。坦白说,他昨晚也睡得挺好的,除了睡太晚有点没睡够之外。
但是!事情的重点根本就不在于他睡得怎么样好吗?
喻是又问:“我的手机阿行带着了吗?”
谢行瞥他一眼:“撕票了。”
说完拎着书包就准备换鞋出门,也不等人。
一进教室,谢行脚下一停,感觉立即就被一道视线锁住了。
萧易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狗狗眼,正眼巴巴地瞅着他。
“行哥,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谢行:“……”
他扫了一眼教室后边的挂钟,也就比平时晚了五分钟。
早自习是章鸢的语文,但月考在即,班里多少有人偷偷摸摸在早自习搞数理化。
章鸢一反常态没有抱着胳膊在过道巡视,而是坐在讲台上看书。
平时章鸢过来,喻是一般都会提醒他。谢行见状也卸下了防备,一本心思给萧易划题。
萧易的错题抄得比较随意,谢行有时候都得顿一下才看得懂写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于是划起来一点没有昨晚的迟疑,毕竟满篇张牙舞爪的字迹实在不差他那一笔。
正当他划完数学错题本,准备还给萧易时,莫名感觉背后一凉。
一转头就和章鸢凉凉的眼神撞个正着。
“……”
谢行心下一哆嗦,欲盖弥彰地想拿语文书盖上,一顿翻腾,才发现书压根都没在桌面上。
尴尬。
章鸢抱着手臂,满脸都写着,我就看着你作。
教室里读书声朗朗,而谢行只觉得寂静。
谢小少爷尴尬了,自然不能放过没有通风报信的某人。长腿一伸就在底下踢到了喻是的脚。
罪魁祸首转头看他,一脸无辜。
谢行觉得自己的拳头又硬了。
章鸢冷笑一声,“你俩都给我站后边去!”
谢行:“?”
谁俩?
然后他就看见,喻是拿起桌面上的语文书站了起来。
???
没了语文书的遮挡,谢行一瞅。嚯,电磁感应。
喻是:“。”
在章鸢眼神杀的威慑下,谢行翻出课本,紧跟着喻是站了起来。
原本这边的动静还不足以惊动另外半边教室的学生,但两个人同时站起来,一瞬间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谢行在一众好奇的目光中绷着脸走到教室最后,然后转身,低头,目不斜视盯着书上的蜀道难。
等一众学生在章鸢的威慑下把头转回去,谢行往后边黑板上一靠,想把书往脸上盖:“好丢人。”
他脸皮薄,很少有被罚站的时候,这时候耳朵红得像要滴血。
正尴尬着,听见旁边的喻是似乎很轻地笑了一声。
他转头望去,却见这人仍旧一脸淡定的样子,似乎在语文课上看物理被抓的人不是他。
“你笑个屁。”谢行怒道,“还不是因为你。”
喻是没否认,笑道:“怪我。”
谢行冷哼一声,一抬眼又对上章鸢欲杀人的视线,顿时低头老实背课文了。
原以为撑到早自习下课这事儿就算过了,谁知章鸢铁了心这次不放过他。
下课铃一响,两人就又被拎着去了走廊另一头的办公室。
老赵一来就见着办公室里杵了俩学生,一看还是自己班那俩,顿时乐呵地泡了杯茶跟旁边坐下了。
章鸢往椅背上一靠,淡声道:“谢行你上学期期末语文考了多少?”
谢行老老实实低头道:“110。”
章鸢又问:“你数学考多少?”
谢行:“150。”
章鸢新做的指甲敲了敲桌子:“说吧,赵老师的宝贝学生,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不是,没意见没意见。”谢行连忙否认,边摇头还边往正吃瓜的老赵同志那边瞅。
猝不及防被拉下水的赵言哲:“……”
他清了下嗓子,问:“怎么了章老师?”
章鸢苦口婆心道:“早自习就半个小时,就这半个小时都不能留给语文?”
赵言哲明白了,转头对站着的两人严肃道:“该上什么课就上什么课,别老想着只搞数学,谢行你那个语文也是时候抓一抓了。”
被点名的谢行抓了抓已然红透了的耳朵。
老赵还在持续输出:“还有喻是,老师知道你在赶进度,但数学这门学科说实话半个小时没什么用,不如抓好你的优势科目。”
有人陪着一起挨骂,谢行突然就不尴尬了:“老师,他没赶数学。”
老赵看向章鸢,章鸢冷笑一声:“他看物理。”
老赵顿时知道章老师为什么这么气了,合着一个搞数学一个搞物理,都不搞语文。
这也不知道是谁带坏了谁。
喻是对此报以礼貌而抱歉的微笑,看得谢行牙酸。
章鸢也不磨叽了,冷酷地说:“我也不多说了。这次月考,诗词填空扣一分,你俩大课间就给我站走廊抄十遍课文。”
谢行:“……”
抄课文事小,站走廊事大!谢小少爷作为各科老师的宝贝疙瘩,面子大过天。
一想到站走廊得有多少人来围观,谢行顿时就撇了撇嘴角。
他这一点小表情落在章鸢眼里那就是压根没反省,气得她血压都高了,正要开口,就听喻是说:“知道了老师,这次是我们错了,下不为例。”
这才止住了又一顿骂。
踏出办公室的谢行呼了一口气。他转头问喻是:“你语文古诗文都学完了吗?”
喻是在他有那么一点期待的目光中摇了摇头:“还剩几篇。”
谢行果然放心:“还好不止我一个人。”
喻是欲言又止,最后选择了闭嘴。他要是说他看两遍基本就没问题,谢行肯定得炸。
回到教室最咋呼的当然是萧易,目睹了全过程的他自觉罪孽深重,扒拉着谢行说他错了。
其实也不是萧易的错,如果昨晚没有给喻是划重点,那么他就不会今早才给萧易划题。所以还是喻是的错。
自觉逻辑完美的谢行拍拍萧易的肩,友善道:“傻儿子,不是你的错。”
萧易:“!”
却见喻是也转过头来,微笑开口:“阿行对你,脾气真好。”
萧易:“!!”
这语气,这语气,听得他后背的毛都炸起来了。
*
月考的考场按照期末的成绩排名来分,因此一班的学生大多都会留在本班考,去楼上其他班考试的人甚至有一种没守住己方阵地的羞耻感。
喻是在一中期末没成绩,老师们估计想着如果按市里的排名给他安排座位对他和谢行都有点尴尬,于是给排到了二楼,和年级前一百的一起考。
前一百有不少普通班的学生,在教室外见着考生信息表的时候就一大堆人开始莫名兴奋。
“话说,我听说我们这次考完一班要进人诶?”
“什么进人?”一班的学生问到。
“就是轮班啊,你们自己不知道吗?”那个普通班的学生诧异到。
“就是排名太靠后的得去到别的班,靠前的增补进一班。”
“卧槽?”
“老赵也没说啊?”
这一消息打破了第二考场的寂静,是一班和不是一班的都三三两两地讨论起来。
突然有一道声音说道:“那你们班岂不是百分百有个人要掉出去,喻是这水平,前五十怎么着得留一个名额吧?”
埋头看书的梁昀生一愣。他常年是一班吊车尾,如果只掉出去一个人,很大可能是他,闻言握紧了手中的笔。
“也不一定,喻是不是新课没学完么?有人说上次数学周考他说不定抄了谢行的,第二周理综就考得一般。”
“啧。”
说完这句话的学生突然感觉教室里安静了下来,空着的后桌有凳子挪开的声音。
他往后一望,对上喻是面带微笑的脸。
“你继续。”喻是笑着说。
“……靠。”那个学生飞快把头转过去了。除了尴尬,他刚才更多的是惊慌。明明都是同龄人,喻是说话还带着笑,但他总觉得刚才对视那一眼让他心慌得不行。
萧易和喻是一个考场,他考号靠后一点,刚好和喻是隔了两列。上完厕所来的时候见大家都在安静地看书,只觉得变得更紧张了。
……一紧张就又想上厕所。
此时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谁这时候找我。”他偷摸掏出手机,一看居然是谢行的微信。
啊行行行:“你看着点喻是。”
萧易:“?”
啊行行行:“我怕他受欺负。”
萧易:“???”
“算了,你不懂。”说完正要收起手机的谢行收到了萧易的一连串表情包。
“我不理解.jpg”
“我不理解且大为震撼.jpg”
“喻哥弱小可怜又无助.jpg”
还附上了偷拍的喻是比前后同学都高一截的照片。
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