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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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
阿卡什喘着气半蹲在地上，一滴汗水以额头为起点蜿蜒滑下，落在他怀里那几本旧书的封皮上，于是他艰难地抬起手臂，用袖子擦了擦汗。
总算到了……他苦中作乐地想，按照这个速度来看，下个月体质测试的长跑应该是没问题了……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只觉得头晕目眩，这才想起剧烈运动后不能马上休息，可惜已经太晚了，眼前的景物似乎蒙上了一层雾气，周遭天旋地转，他下意识地想要协调身体，却反而一头栽倒——
“停，打住，我可受不起这份礼。”
被人扶住的同时，熟悉的声音传来：“虽然我理解你急切想见到我的心情，但是这么着急倒也大可不必，我可不想送你去健康之家。”
“少臭美了，我只是担心迟到而已。”阿卡什一边站定身体一边回怼，仰起头和那双紫蓝色的眸子对视。
艾伊哈尔丹，绿洲舞团首席，有“鸢尾花”美称的舞者。棕褐色的发丝微卷，发尾遮住半个脖颈，更衬出皮肤的白皙，那双桃花眼的眼尾微微上挑，淡紫色的眼影在阳光下格外夺目，这一切却并不让他显得柔媚，反而更衬出骨子里的英气，因而被粉丝誉为须弥第一美人。
和这个称号极不相称的是他的身高，足足比阿卡什高出大半个头。阿卡什自认为不算太矮，但每次和艾伊哈尔丹聊天都会脖子疼。
“好吧。”艾伊哈尔丹耸耸肩，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配上他那张漂亮的脸蛋居然有些蛊惑人心：“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阿卡什先生，你迟到了两分钟，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话音未落，艾伊哈尔丹的头上就挨了一个爆栗，一身红衣的中年女性没好气地道：“人家千里迢迢来看你，你把他堵在门口干吗？去倒水！”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阿卡什可不敢劳烦艾伊，容易被记仇，“洛娅阿姨下午好！”
这位刚才踮着脚给了艾伊哈尔丹一爆栗的女性是绿洲舞团的编舞，也是艾伊现在的老师，所以才能这么理直气壮地使唤对方。
艾伊哈尔丹不知道嘀咕了句什么，总之是没当着洛娅的面再折腾。
“路上还买书了？”洛娅熟练地揉了下阿卡什的卷毛，“去放那边书桌上，一直抱在怀里也不嫌沉。”
“哦。”阿卡什乖乖照做，顺便问出了自己在来的路上就发现的一个问题：“对了，今天外面的舞台上怎么一点装饰都没有？不是要表演吗？”
绿洲舞团每周都有一场大型演出，他之所以今天和艾伊哈尔丹约好见面，也是为了看演出。
这个问题一出，对面两人同时皱起眉，对视一眼后，洛娅道：“是的，今天不表演。你没听说吗？今早城外发生了蕈兽袭击人的事件，苏尼尔受伤了，正在静养。”
阿卡什愕然瞪大眼睛，知道洛娅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急道：“他在哪儿？我去看他！”
“急什么？你才刚跑过来，坐下歇一会儿吧。”艾伊说，“他不在舞团，也不在健康之家，被他父亲接回家去了。”
阿卡什被洛娅按到凳子上，又被塞了一杯水在手里，闻言疑惑道：“他父亲？”
“嗯，说是在城外进货的时候路过，看见儿子倒在血泊中吓了一跳，跟着伤员一起赶到健康之家，看着苏尼尔做完了手术，因为床位不够，所以暂时接回家去了。”洛娅说，似乎也很不解，“苏尼尔来舞团两年了，没提过他父亲就住在大巴扎附近啊，一直都住宿舍，我还以为……”
“…………”阿卡什心道这下他不出马都不行了，洛娅和艾伊可能不知道其中内情，但是他知道啊！苏尼尔和他老爹说是有仇都是轻的，住在那里能叫静养吗？会气死的吧！
他“咕嘟咕嘟”把一杯水灌进肚子，一抹嘴巴站起身：“好的！就让我去看望苏尼尔吧！”
艾伊哈尔丹挑挑眉毛：“嗯？我们可没告诉你具体地点，你准备怎么去？”
阿卡什朝他做了个鬼脸——仰着头做的，相当累人：“这是我和苏尼尔的秘密！”
“……”目送着金色卷毛的青年走远，艾伊哈尔丹的目光落在桌上那沓书上：“老师，你不提醒他吗？”
洛娅似乎有些无语：“我以为你会说的。要不你现在追上去？”
艾伊哈尔丹哼笑一声：“算了吧，等他自己下次来取。对了，今天的排练什么时候能结束？”
“你也想去看望苏尼尔，是吧？”洛娅一眼看穿他的心思，“苏尼尔不在，很多地方都得重来，估计会很费时间。你也别着急，团里其他人也在准备慰问礼物，晚上你一块儿送过去。”
浑然不觉自己的宝贝书被忘在了舞团的阿卡什正在朝科斯塔咖啡馆进发，那里正是苏尼尔所在的地方。
要说苏尼尔也是真的惨，他小时候老爹跑去沙漠当佣兵，留下母子两个艰难度日，苏尼尔十八岁的时候母亲因病去世，他就孤身一人留在须弥城，加入了绿洲舞团，现在已经是舞团次席，跟他那个前几年回到须弥城的父亲毫无来往。
至于阿卡什为什么了解得这么清楚……不仅因为他和苏尼尔关系好，更是因为，他还恰巧认识苏尼尔的父亲，科斯塔咖啡馆的老板，桑杰。
下午正是咖啡馆人数最多的时候，大多数客人都是周围学校的学生，也有穿着教令院校服的校友，标配是一本书、一杯咖啡，有的还有一份甜点。咖啡馆里很安静，只有氤氲的咖啡香气飘荡其中。
阿卡什曾经在科斯塔咖啡馆打过一段时间工，因此和店里的人都熟识。从柜台后的朋友处得知桑杰的所在后，他径直踏上楼梯前往二楼。
二楼的装潢与寻常家居并无二致，楼梯口外就是客厅，两边分别是储物间、客房、主卧和次卧。桑杰正趴在客厅的一张高脚桌上打瞌睡。
不知道苏尼尔在哪个房间……阿卡什这样想着，敲了敲储物间的门，见桑杰抬起头，这才挥手招呼：“桑杰大叔，下午好！”
面相凶悍的中年男子皱着眉毛看向他，过了好一会儿似乎才反应过来，语气是和外表迥然不同的柔和：“啊，阿卡什，下午好。”
虽说长着一副能止小儿夜啼的模样，但是这位大叔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阿卡什打工时也颇受他的照顾。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反而成了个令他头痛的问题，因为在苏尼尔和桑杰的关系问题上，他向着哪方都不合适。
他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道：“打扰您了，我是来看望苏尼尔的。”
桑杰愣了愣，阿卡什这才想起他并没有告诉过桑杰自己认识苏尼尔。不过桑杰并没有多问，只是咳了一声：“谢谢你关心，苏尼尔在次卧里。”
阿卡什刚走了两步就又被叫住，回头便看见桑杰纠结又伤感的表情：“那个……阿卡什啊，能不能麻烦你把这些药顺便送进去，自从苏尼尔醒了以后，就不让我进去了。”
“哦哦，好的。”阿卡什接过药，看看明显憔悴不少的桑杰，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低声道：“交给我吧。”
其实苏尼尔是个很好的人，温和，善良，坚强，舞团里或许有人不满艾伊哈尔丹的高傲，但绝不会有人讨厌苏尼尔，用一位舞团成员的话说，“和苏尼尔说话时，有种在沙漠里跋涉整整一天后突然喝到清凉的山泉水般的感觉。”
而被众人交口称赞的青年，此时正独自躺在一张靠窗的单人床上，阳光透过窗帘在他身上留下一道亮白色的光线。整个房间看起来很素净简单，并非桑杰的风格，可能是仓促之下布置好的。
“苏尼尔？”阿卡什轻声叫出好友的名字，慢慢挪到床边。
“嗯？”一直侧躺着面向窗户方向的青年慢慢转过身，阿卡什这才注意到苏尼尔的一条胳膊上缠满了绷带，那张总是挂着温和笑容的脸格外苍白，却仍然于此刻挤出一丝弧度：“阿卡什，你来啦。”
“嗯，我替艾伊和洛娅阿姨来看你。”阿卡什说着，把药和水杯放在床头，顺便从墙角拉了个矮凳，顺势坐下。
“抱歉啊，”苏尼尔虚弱地笑起来，茶色的眼睛眨了眨，“说好今天晚上让你看我的演出的，这下失约了。”
“你道什么歉啊，要怪就怪那些发疯的蕈兽才对。”阿卡什说，“伤势怎么样？”
提到这个，苏尼尔的眼神暗淡下来：“胳膊受伤了，好在没骨折，只是出血严重，看起来吓人。医生说最大的问题是内伤，那些蕈兽好像是从死域里跑出来的，我很可能受到了侵蚀。”
阿卡什的瞳孔微微一缩。侵蚀，这种听起来完全不像疾病的病症他再熟悉不过了，迄今为止教令院都没能分析出致病的机理，只研发出抑制病情的药物，即使有人偶然好转，也会有后遗症出现。他之所以进入阿弥利多学院学习，也与此有关……
他故作轻松地拍了拍苏尼尔没受伤的那条胳膊，安慰道：“放心好了，我恰好就认识一位很厉害的医生哦！他之前多次治好过这种病症，而且现在就住在须弥城，明天我就请他过来给你治疗！”
“那就太好了。”苏尼尔弯了弯眼睛，“老实说，我现在很慌张，舞团正在筹备非常重要的比赛，我不能在这个节骨眼缺席。”
“……”阿卡什在心里叹气，希望苏尼尔受到的侵蚀不严重，不然就算他认识的那位老医生，恐怕也很为难。他岔开了话题：“对了，你怎么会在……呃，你怎么会在咖啡馆？”
他本来想问“你怎么会在你父亲家”，仔细想想还是换了种措辞。
苏尼尔立刻蹙起眉。这种表情在他脸上实属少见。
“我不清楚。”他低声道，语气有点冲，“我当时晕过去了，一醒来就看见他在旁边……要不是不想给舞团的大家添麻烦，我宁愿现在就回宿舍。”
“……”阿卡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苏尼尔。按理说作为朋友，他大可以顺着苏尼尔的话去谴责桑杰，但是偏偏他和桑杰私交不错，这种话实在说不出口。
“抱歉，”苏尼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无奈地笑笑，“让你为难了吧？别在意，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其实，你可以租个房子？”阿卡什努力想了半天，然后又自己否定了自己，“哦不行，你生病了需要照顾。那再请个护工？嗯……”
看着金发的青年苦思冥想的样子，苏尼尔终于笑出声，这是他今天第一次笑得这么灿烂，有开心也有感动，“我哪有那么多钱呀。放心吧，我好歹也是成年人了，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就别费心了。”
“好吧。”阿卡什抓抓头发，原本就蓬松的卷毛显得更乱了点，“对了，这些药要按时吃，需要我给你按量分好吗？”
“好啊，毕竟我现在是伤残人士呢~”
门外，桑杰终于松了口气，用手胡乱揉了揉眼睛，下楼招呼客人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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