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适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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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大年初一，各家各户张灯结彩。
陈西朝急不可耐地跑到夏风凡家里要红包。
“我家没有狗食。”夏风凡睨了眼摊开双手的陈西朝。
“……”
“小陈来了啊。”
“嗯，叔叔阿姨过年好。”陈西朝略微收敛了些。
“这是阿姨给你包的红包，喏，500块！”
“叔叔的占250。”
陈西朝心潮澎湃地拥入他们怀里，乐不可支地喊道：“叔叔阿姨，我爱你们！！”
夏风凡睥睨地盯着谄媚之人，不屑地笑了。
“欸，凡凡你的呢？”
夏风凡明知故问，“什么？”
“红包啊。”
夏风凡叹了口气，无奈道：“在我房间，我去拿。”
陈西朝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不声不响地关上门。
“我还以为你没准备呢。”
夏风凡云淡风轻地将红包递给他，抱着看戏的态度。
上一秒还春光满面的少爷，下一秒五雷轰顶，“6块6毛……6分？！”
夏风凡淡淡地点头。
“6块6毛我也就忍了，这6分算什么？感情分吗！”
“讨个口彩，”夏风凡见他极为不满的模样，也不为难他，“爱要不要。”
陈西朝夺过来他的手，“不要白不要。”
你搁这玩绕口令呢。
“行了，出去吧。”
陈西朝堵着不让走。
“我还想要一样东西。”
夏风凡一头雾水地注视着他，思忖着这家伙是不是想讨要新年礼物，靠，我可没什么给他。
陈西朝无声一笑，轻车熟路地在他唇间一吻。
一触即分。
这短暂的触碰让夏风凡晃了神。
“08年的第一吻。”
对陈西朝来讲，这就是最好的新年礼物。
“夏夏，北清和安恕来了哦，换好衣服赶紧出来。”
夏风凡顿时如梦初醒，开门将他推出去，转身关门的一刹那，还在回味那个吻。
***
“作业带了没。”陈西朝问。
见面前两人无动于衷，夏风凡疑惑地眨了眨眼，“感觉有诈。”
“答对了，”北清与安恕相视一笑，“怎么可能让你们白嫖。”
“我和安恕商榷决定，只有你们答对我们的问题才能抄。”
陈西朝顿时眼里没了光，“不是吧。”
安恕补充道：“如果答得让我们满意，我们的红包也会如期而至。”
“欧了。”陈西朝摩拳擦掌，“来吧，gogogo。”
夏风凡无奈地撇了撇嘴。
北清： “question one，北清最怕做什么。”
两人同步呆滞。
安恕在一旁边写题边看戏。
“敢情这是默契大考验啊。”陈西朝后知后觉。
北清挑了挑眉，看向夏风凡。
夏风凡有些失神，转而慢条斯理地说：“走夜路。”
陈西朝大惊失色，“走夜路？！”
北清淡定颔首，“我夜盲。”
“I got it，”陈西朝迫不及待地说，“下一个下一个。”
“等等，答对了没有奖励吗？”夏风凡摊开手心。
“答对三道才能抄一科。”
安恕：“question two，安恕为什么理科好。”
“为啥。”陈西朝摸不着头脑地凑近问。
夏风凡思忖半晌，“因为喜欢理科。”
“正确。”
“这这这这这这，这么简单？！”陈西朝快崩溃了。
安恕面不改色道：“是你想复杂了。”
“question three，高桑年有多少小号。”
“小号？！他还学声乐？”夏风凡讶然。
北清失笑，“外号的意思。”
“这…你最……”
“我知道我知道！三个！高桑狗，高桑儿，学挂！”
陈西朝流利的回答令北清大吃一惊，“正确。”
“你怎么会知道？”
“我们一块儿打过游戏，自然而然就知道了。”陈西朝沾沾自喜道。
“question four，方於提最……”安恕顿了下，喃喃道，“喜欢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道：“你啊。”
北清窃笑地注视着脸颊渐渐泛红的安恕。
“三道了，北清，我要你的英语。”夏风凡一把抢过来，作势准备抄。
陈西朝见状也有些急了，逼北清不得不继续下去。
“question five，陈吁宁最讨厌什么人？”
二人再次同声说：“娇气包。”
陈西朝急不可耐地拿过安恕的数学习题集。
“question six，纪星辰最想要的东西。”
二人笔尖一顿，缓缓抬眸，一头雾水。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平时几乎见不到他。”
安恕不解，“他不出门吗。”
“是没机会出门，”陈西朝边写边说，“他爸从早到晚逼着他学习，吃饭五分钟，睡觉七小时，跟个机器一样。”
夏风凡眸光黯淡，“最了解他的人也只会是宁宁了。”
“好吧，下一个问题，”北清攒着笑意，“夏风凡最难忘的一次经历。”
本人受宠若惊。
“发言权给陈西朝。”安恕淡笑。
夏风凡更慌了。
他小声提醒那货，“谨言慎行。”
陈西朝接收到讯号，脑袋里瞬息组织词汇，边回忆边说：“应该是……小时候抓鱼那次，他抓了一条这么大的鲤鱼。”
陈西朝比划着大小。
“确认了，是真爱。”北清侧眸睨了眼安恕。
安恕一怔，也慢慢绽开笑容，开启最后一个问题，“last question，陈西朝最幸福的时刻。”
“发言权给夏风凡。”
夏风凡观察着面前两人，“你俩……”
“不要转移话题。”北清不容置辩。
陈西朝放下笔，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夏风凡无奈道：“他幸福时刻多了去了，甄别不出来哪个是number one。”
“OK陈西朝你赢了，给，我的化学。”
安恕附议，“我的语文。”
“他说不上来我说，我最幸福的时刻啊，就是我教凡凡亲…唔唔！！”
夏风凡疾速捂住他的嘴，嗔道：“这么多作业都捂不住你的嘴，不抄我抄！”
“干啥呢干啥呢，你要把小陈杀了啊。”夏母端过来两盘坚果，“这么多人在呢，夏夏，放手。”
夏风凡气不过，狠狠掐了陈西朝的腰部，慢慢松手。
“来，吃点花生瓜子啥的，还有酥糖。”
“谢谢阿姨。”
待夏母走后，陈西朝吸了口凉气，“手劲儿好大啊。”
夏风凡瞪了他一眼，拨了块软糖放进嘴里。
***
“别跟我讲你要玩这个。”
陈西朝乐滋滋地点燃一捆呲花，“这个俗语好像叫什么……点嫩儿昧？”
夏风凡环抱双臂，淡道：“都是小孩子玩的东西。”
“我就是小孩子啊。”陈西朝天真无邪道。
夏风凡哑口无言，默不作声地走到安恕身旁，小声吐槽道：“跟他在一起真降智。”
安恕无声一笑，“试试这个。”
“窜天猴，”夏风凡欲要下手却顿住了，“这么多小孩，伤着他们不好。”
“那换这个。”
夏风凡接过来，眸光一亮，“我最喜欢的蝴蝶炮。”
这类鞭炮不会爆炸，点燃后贴近地面高速旋转。
两人并肩站立，凝视着滋滋冒星的蝴蝶炮。
“它咋不转呢。”夏风凡疑惑道。
安恕沉默几秒后说：“可能买到假货了。”
夏风凡顿时没了兴致，“今年应该是我过的最无聊的一年。”
“嗯？陈西朝这盘开心果过期了？”
“不是，”夏风凡叹了口气，心情复杂道，“就是觉得他有点幼稚，在一起之后脑部越发退化，我真是受不了他的口不择言了。”
安恕一愣，劝说道：“你完全可以将这些话跟他说，我相信他会理解的。”
“可我又怕伤到他，我口口声声说他不必为我改变，可我又想他能做出改变，”夏风凡束手无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两个人从陌生到熟悉，进而成为金兰之谊，在不断的相处中探寻彼此的心海，最后终成眷属，这是值得歌颂的。”
安恕认真说：“况且你们的爱情是建立在友谊上的，更令人向往，你在珍惜的同时也应该多关注自己，有什么不满不必藏着掖着。”
“我觉得陈西朝他只是单纯而已，而且也很善解人意，你又是他特别重要的人，只要你开口，他不会说不的。”
夏风凡惊讶得合不拢嘴，“我头一次听你讲这么多话。”
“可我就是不喜欢他什么事都对我百依百顺，这会让我有负罪感，我特别想知道他的心思。”
安恕：“这就需要你的主动了。”
夏风凡一怔，神色变了变，似乎是明白了。
“安恕，你是怎么说出这么多话的。”
安恕一顿，张口结舌。
“你是不是喜欢方於提。”夏风凡窃笑地问。
“不喜欢，我不喜欢，我不可能喜欢他，我没想过喜欢他。”安恕紧张不安地说。
夏风凡笑出了声，没再说什么。
安恕眼神复杂地凝着他的侧脸，心里五味杂陈。
夏风凡不知道，在被方於提感化之前，他为一个人动心过。
可那个人有对象了。
我们的关系止步于朋友。
“我们回来了！”
晚色深黑又神秘，在脖颈之下是绚丽多彩的烟花。
“有没有会转的？”夏风凡自始至终执念于会转的烟花。
“好像有一款，叫什么莲花开。”北清拿给他。
“我去拿几个打火机。”安恕说。
陈西朝循声而动，兴致勃勃地凑过来，“我去！电光花！我最想玩的！”
夏风凡自顾自地地点燃莲花开，随即扔到地上，这玩意燃得好快，都烧着手了。
看着火花四溅，夏风凡的怅然失落蓦然得到了一丝慰藉，他揣着兜望着不远处喜笑颜开的陈西朝，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笑了。
他活得的确要比自己轻松许多。
陈西朝小心翼翼地点燃电光花，逐一分给其他人。
北清举着端详了几秒，觉得这玩意除了亮也没啥亮点。
东张西望间，他瞥见独自站在一旁发呆的夏风凡。
“怎么了？”北清睨了眼陈西朝，小声嘟囔，“陈西朝惹你生气了？”
“没有，是我庸人自扰。”夏风凡沉声说。
“我还是头一次看见别人过年还愁眉苦脸，跟我说说，你遇到什么困扰了。”北清递给他一根电光花。
夏风凡心不在焉地把玩着，仰望星空间微微叹息。
“我就是觉得，这段恋爱谈得我好不自然。”
北清愕然，追问道：“怎么了？”
“北清，如果高桑年黏人，你还会喜欢他吗。”
北清闻言一怔，正色道：“不会。”
夏风凡舒了口气，低声说：“陈西朝就犯这个毛病。”
“可惜高桑年是个冰窟，缠着他不放的人是我，”北清说，“我看得出来，他不觉得烦。”
“可你为什么……”
“我不知道，”夏风凡颔首低眉道，“我想要自由自在，我不喜欢谁黏着我或我黏着谁，我不希望在这段感情我将陈西朝看作一个小孩，我想要我们是平等的，谁也不欠谁。”
北清泯然一笑，“自从那次广播后，我就知道，你爱自由，爱无拘无束。”
夏风凡坦然点头，抿唇不语。
“你或许可以将这些话说与他听，倘若他真的爱你，会为你做出改变的。”
和安恕话术一样。
“可我不想这样做。”
“为什么？”
“如果陈西朝真的做出了改变，他就不会是他了。”
这咋这么矛盾呢。
“你这是自相矛盾，”北清给他支了个招，“听我的，找机会跟他谈一谈。”
“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要明白，人不是固执不变的，总有一天要做出改变，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北清拍了拍肩便走了。
夏风凡斟酌着他的话语，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试一试。
***
过年是多么喜庆的事，夏风凡真的不想泼陈西朝冷水。
可内心的不满宛如潮涨潮涌，若不说出来，他会彻夜难眠。
此夜，夏风凡首次感到如鲠在喉。
彼时陈西朝推门而入，乐此不疲地打开了话匣子，“今晚那个电光花真是太炫了，特好玩，不过就是有点危险，宁宁差点烧着手了……”
“你怎么了？”陈西朝注意到他不安的神色。
夏风凡直视着他的双眸，语重心长地说：“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陈西朝躺在床上，慵懒地回应，“说吧，我听着呢。”
坐在书桌前的夏风凡慢慢转过身，皱眉道：“陈西朝，你能不能不要再那么幼稚，也不要黏着我。”
闻言，陈西朝放松的思绪瞬时炸裂了，腾地坐起了身，慌张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都有各自的事情，没必要天天见面，我希望我们能给彼此一点距离，”夏风凡强调道，“恰当的距离。”
倏然，陈西朝猛然回想起他婉拒陶桃告白的那天，也是这个口吻。
他这是要…跟自己分手吗。
“你等等，等等等等，我脑子有点慢，你让我缓缓。”陈西朝惶惶不安地抿着唇。
奈何脑子乱成一锅粥，根本静不下来。
“我有点不太明白，你说的‘恰当的距离’是指……”陈西朝小心翼翼地问，“分手吗。”
夏风凡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他怎么理解成分手了。
夏风凡摇头，淡道：“我只想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要靠得太紧。”
陈西朝有时候也不傻，他知道夏风凡想要这段感情是什么样的。
是自由，是互相喜欢却又不一定要互相依赖的真挚。
我好像真的有些过了……
真的吗。
我有些力不从心。
一番思想斗争后，陈西朝缓缓开口：“我明白了。”
“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睡。”
望着他落寞的背影，夏风凡眸光黯淡，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挽留的话。
最不想造成的结果终究是发生了。
楼梯口，北清倚着墙壁悠哉悠哉地哼着歌。
“你终于回来了，我上次说要借你的那本《我是猫》……”
“改天吧。”陈西朝失魂落魄地打断了他。
北清眼睁睁地看着门缝合上，又睨了眼空荡荡的水泥梯，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适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