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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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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红的帐幕后面是一座黑色高台,四面的墙壁高低错落地燃着明亮的烛火,无风却摇曳。
“我要献出我的灵魂。”一道极度虚弱的声音响起,几乎就耗尽所有力气才吐出这几个字,但语气中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声音的主人正站在高台下,明显不合身的衣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整个人孱弱得好像只剩一副骨架,摇摇欲坠。
高台正中央立着一个宽大奢华的座椅,上面威严狠戾的人此刻却表现得有些愧疚和难堪:“是我教子无方。”
……
事情要从一年前说起。
和其他外地来的打工人一样,程溯带着大城市机会多的期冀来到了淮江这个纸醉金迷的繁华之都,高昂的房租和生活开支让他再一次明白了自己作为外来人的格格不入。
吃得起饭这种最基本的需求在七块钱一杯的豆浆面前也成了一种奢望,更别提还蜗居在一间不见天日的小地下室内。从程溯六岁起他就已经成了孤儿,冷淡的性格也让他在之后的漫长岁月里并没有交到什么知心朋友,没有人关心他过得好不好。
真像下水道的老鼠。
不对,老鼠还有家呢,程溯自嘲地笑笑,连老鼠都不如啊。
躺在窄小泛潮的床上发够了牢骚,程溯赶在夜幕彻底降临之前到达了工作的地方。入夜后的淮江完全换了风格,白日冷硬的钢铁建筑们在夜晚霓虹灯的映照下变得暧昧旖旎。
一栋贝阙珠宫的建筑就建在寸土寸金的江岸,好像不用走近,就能闻到里面馥郁的香气。作为权贵们的游乐场,里面提供所需要的任何服务。在这里工作,越是豁得出去,就越能挣到钱。
但程溯是个例外,没学到读书人的书生气,倒有了一身读书人的臭毛病。明明是靠脸通过的面试,却死活不愿意继续用这张脸舒舒服服地做所里的“少爷”。
眼看着同期进来的都摇着屁股一步登天了,他还在这干端酒送水打扫卫生的活。
程溯不觉得有什么,也从不眼馋,他只是拿着这个岗位的微薄薪水,继续躺在地下室的小床上思考人生。
程溯从来没有服务过顶楼的那几个包厢,那是真正的天之骄子聚集的地方,有的是人削尖了脑袋往里挤,哪里会用得着他。
但是今天领班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点名让他送酒去其中一间。更奇怪的是,对于一个从来没有服务过这么高级别客人的初级侍应生,领班并没有一句嘱托,只是不停地催促他快点去。
极度出色的相貌当然给他带来了很多优待,但随之而来的祸端也不可避免。上面都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程溯自觉地带上口罩来遮蔽这张他又爱又恨的脸。
包厢内非常昏暗。一下子从灯火辉煌的走廊踏进这时,程溯的视野出现了一瞬间的全黑,他迅速地眨眨眼,想要尽快适应环境。
等视野恢复之后才发现,偌大的包厢中只有沙发上坐着一人,长腿交叠搭在水晶桌上,双手随意打开,懒洋洋地倚着靠背。
眼睛却亮得出奇,看向程溯的眼神充满侵略性,里面的欲望不加掩饰。活脱脱一只看见了猎物的狼。
程溯被盯得头皮发麻,强撑着僵硬的身体把酒摆好在桌上。在手经过的时候,那人用鞋尖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背。皮革的质感有些发凉,程溯被吓得一激灵,慌忙抽回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靠近桌角的几瓶酒。
那人却好像看见了多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轻声笑了,低沉又魅惑,丝毫不在意他的笨手笨脚,甚至有些宠溺地问道:“怕我?”
程溯识趣地连忙摇头,蹲下身子想要去收拾地上的酒水和玻璃渣。
还没等干毛巾触碰到地面,那人又开口,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冻在原地
“那么好看的脸,遮住做什么?”
程溯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终于明白了来者不善。
“把口罩摘了吧,别憋坏了。”
见程溯不为所动,他不满地啧了一声,食指轻轻一动,刚才还牢牢挂在程溯脸上的口罩就这样隔空到了他手里。
程溯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一向是遵纪守法,坚信马克思唯物主义的好公民,怎么会遇到这种离大谱的事。
人在面临危险时的第六感让他下意识地转身就逃。
不到两米的距离却显得如此漫长,肾上腺素飙升,心脏一下一下狠命撞击着胸骨发出沉闷的响声,无尽的恐惧向四肢百骸蔓延。
程溯的小腿甚至有些打颤,但求生的欲望又支撑着他扑到门边。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拉开那扇代表着得救的门,但门却纹丝不动,程溯不相信地再次尝试,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生的希望摇身一变成了死亡的助力者。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已经无声无息地来到自己身后,将他禁锢在两臂之间的窄小空间。
“怎么会想逃呢?”微凉的唇瓣在程溯脖子上轻轻亲吻吮吸,光滑细腻的触感让他心情大好。
怀里的人却瑟瑟发抖,甚至哽咽着求饶;“我不干这个,你可以找这里的其他人,求求你,放过我吧。”
“程溯,你觉得,我对谁都硬得起来?”
见怀里的人扭过头,一脸懵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知道他名字的可爱表情,魏继川顿时来了兴味:“叫出来我的名字,我就放你走。”
“我怎么会知道你叫什么啊!”程溯又惊又怕。
“哦?”魏继川露出一副被伤到的表情,“可是我却知道你的,好难过。”
他抬起程溯的下巴,拇指轻佻地在唇上按揉打圈,将它弄得呈现出更加勾人的媚红。
魏继川看着怀里的人,漂亮的眼睛里水光一片,杂糅着恐惧和屈辱,还有在强大力量面前不得不承认的无能为力。偏偏嘴巴还不争气地红肿着,将满脸的绝望也映衬得楚楚可怜起来。
魏继川浑身燥热,恨不得直接把他就地正法。但少有的好心情让他不介意对到手的猎物多点温柔,他轻吻了一下程溯的嘴角,带着假惺惺的惋惜感叹道:“本来想放你走的,谁让你自己不争气呢。”
他手指又是一抬,程溯在失去意识的一瞬间,听到有人附在耳旁,亲吻着自己的耳廓喃喃道:“我叫魏继川,这次要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