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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鬼影司徒 ...

  •   “行了行了!钟三少与武崇王那场比试,天下人皆知。用得着你这小喇叭到处喷吗?!好生伺候着各位大爷!”

      屋外是电闪雷鸣的雨夜,虽说官道之外这小小的福来客栈摆设寒酸,毕竟也是百里内唯一的落脚之处,又和着大堂内冬火极旺,倒叫前后相继避雨的行人颇觉惬意。

      此时说话的,正是连埋怨都带着笑意的大掌柜,很有些不耐地朝唤名‘小喇叭’的伙计呼喝道,“快着点!没听见外头有马喷鼻?!赶紧去招呼!”

      “得令嘞!”抹布一扬,小喇叭便堆着满脸笑、几步凑上前去推开了门,跟着,却略微失望地朝马上那少年高声问道,“小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呐……”

      来人正是风尘仆仆的柳擎苍。

      连续急赶了三五天,一路寻的都是深山中较为宽敞的大洞稍作休息,可四少虽小,到底也是习惯了锦衣玉食的小少主,不是嫌野味难嚼,便是嫌地铺过硬。这一场急雨突来,小家伙更是一个劲儿叫着要洗浴,直到被点了睡穴才止住哭闹;而柳擎苍也因怕她受了风寒,只好四下寻着,才终于找到了这较为偏僻的福来客栈。

      “住店。”怀抱昏沉沉的四少小心落地,柳擎苍低应一声将行囊也扛上肩头,才转手将缰绳递给不甚热情的小二,“先给它饮些水,好生对待。”

      “咦?”初时以为,这浑身湿淋淋的少年又是没什么来头、却做着江湖梦的寒酸小子,可小喇叭终归是看多了来来往往的行客,一摸马儿的腿骨,便知其乃上等良驹,不由也对这少年多了些奉承之意。可回神再看,他仍是微微弓身前后扛着大包袱站在檐下、却不进门,倒叫这小喇叭奇道,“客官,您看您这湿淋淋的,倒是赶紧进去冬火暖暖呗。甭看咱这店子小,好酒好菜定叫您满意得……”

      “有热水吗?”

      “有有有,您看我这真没眼色!”奉迎被阻,小喇叭却也不以为意,忙将马儿栓在木桩上、回身往屋内引着笑道,“您来的算巧!就剩下一间上房了,我这就叫人给您抬水去。”

      谁想前脚还没落地,胳膊就被紧拽着往后扯了扯,小喇叭回过头,却见那一直弓着腰的少年垂眼道,“我们不进去,就在马厩旁那间屋子住可以么?”

      “这……”小喇叭闻言自是极为失望,不由得撇嘴低哼一声,“客官,您可真会挑,那是小的夜来歇息的地方。您说您要是给不起房钱,我倒也甚为同情……可是您住那,叫咱住哪儿去呢?大雨天的……再者说,掌柜那也没法交代……啊?!”

      三四块碎银忽地入了掌心,小喇叭俩眼一张,听得里头掌柜要命似的催,却也不及理会,只高喊着要人赶紧备上热水;这厢,则是热情地将柳擎苍往那矮房引领着喜道,“客官可真是大方。小的那屋就是脏乱些,有点儿对不起您这银子……可小的兴许没私钱找还您,您看这……”

      “不需。帮我备上一床新被,要厚、暖和。”出了屋檐,柳擎苍越发弓低了身子,四下扫视着悄声说道,“两斤牛肉,十个白面馒头……一碗肉末芹丁粥,一碟蜜枣山药百合蒸膏。劳烦您送到门口就行。”

      “作死的东西!方才那客官呢?怎的闪个影儿就没了?定是你招呼不周!”

      进门就被一顿臭骂,可小喇叭只觉心花怒放,跟备菜的伙计交代完,便乐呵呵摸出两块碎银交给掌柜,颇为得意地讪笑道,“掌柜的,您瞧瞧。嘿,我把看马老头那间屋都给卖了个上房价,您怎的还骂我来?”

      “伙计。”

      还没等一脸不相信的掌柜出声相问,就见角落里一个引领孩童、背对着众人的客官摆摆手,哑声问道,“你接着说。方才说到钟三少与武崇王那场比试,你都听说了什么?可否跟老朽说说仔细?”

      “这说来可是话长啊!钟三少向来与人切磋,都是一局过后再不接战书!可您知道么?!这可是他们的二度比武了!个中缘由啊,哈,小的敢说,在座各位知道的不过寥寥。当然,小的也是听各路侠客打尖儿歇店时候闲唠的。”

      一见掌柜收起银子乐呵呵拨起了算盘子儿,那小喇叭便再度发挥起绰号的特长,扬着抹布满场转着吆喝道,“各位想必多少知道。说起这武崇王啊,一方藩王,十四岁就随着慧将军东征……”

      “咳!你说你怎的这么啰嗦!武崇王什么出身谁不知道……”

      开场白未尽,却惹来周遭被吊起胃口那几位燥性子客官的不耐,小喇叭单眉一挑,摇头晃脑道,“咳,小的这不是看今儿个客官多,想讨个热闹么。好嘞,咱长话短说。这钟三少和武崇王,虽一个是武林中人、称霸江湖,另一个是朝廷重臣、敌军闻风丧胆,俩人却都是好武成痴!不单这样,就连对女人的喜好,那都是一模一样。

      “听闻啊,其实是武崇王先遇着‘绝杀双匕’穆凝霜的。本来么,这英雄美人喜结连理是顺理成章啊!谁知,那美人儿却被后来遇着的钟三少给掳去了芳心……武崇王自是不服,六年前钟三少成婚当日,他便去钟家堡下了战书,却是旗鼓相当只打了个平手。许是这十几年钟三少甚少遇到对手吧,不知怎的竟与他又定下了前几日那场约,再做比试。哎,怕是自那之后,武崇王愈发痴心练武?只可惜了钟家堡称霸江湖数年,据说当日三少输得,很是惨烈……”

      “原来是风流账……”

      “哼,一方藩王也缺女人么?!再者说,江湖事江湖了。到底钟三少也是武林至尊,武崇王又何苦将其赶尽杀绝……听说三少一死,他便给钟家堡安上了作乱谋反的罪名,连夜便率兵夜袭……哎!为了个女人,真是……”

      “想必说话的兄弟,尚未见过‘绝杀双匕’的风姿吧?听闻她自打嫁给钟三少,就极少踏足江湖。不知她年少时是何等绝色……前年羽灵派新掌门上任,钟三少带着妻儿一道前去恭贺,那女子,都已是作了娘的人,举手投足间还惹得多少少年郎痴痴相望……兄弟我不过有幸遥遥瞧着她一面,也难忘当时惊为天人的感慨呀!”

      “咳……娇妻美子又如何?!还不是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照这么说,如今只怕那美娇娘得改嫁咯,钟三少到底做了个绿头王八……哎呦!”

      七嘴八舌的闲话中,大厅正中那咧嘴嗤笑的壮汉突然一声怪叫,骇了众人一跳,细看去,已见那大汉刷得抽出腰边大刀,捂住淌血的额头瞪眼怒道,“他娘的!哪个孬种暗里下手?!”

      在座皆是有些功夫的江湖人士,却无一人瞧见是何时何人何物打伤了这汉子,都不禁有些惊骇。待得反应过来,登时便有几人操起家伙,戒备地扫视着大堂;就连那小喇叭,都是僵着一张眉眼带笑的呆脸、杵在原地不敢再动;而此时并无惊吓之意的东西角落那两桌,倒是瞬时显得有些突兀。

      “逝者为大。”

      静默片刻,先前出言邀了小喇叭八卦的东桌那老者,不紧不慢背对诸人轻轻朝地面洒下一杯酒,低叹一声道,“三少已亡,这位壮士又何苦出言不敬?”

      “是你?!”那大汉伤处愈痛,闻声倏地踹翻桌椅上前,刀尖直指着那哑声人怒道,“有种的跟爷爷明着干一架!他娘的只敢用暗器,算他娘什么……唔!”

      “嘻嘻……堵住你的大狗嘴!”

      脆生生的小姑娘笑声响起,这一下,直叫众人更为骇然。

      原来那老者根本毫无动作,突然飞入大汉口中、将其秽语硬生生堵回肚子的大包子,竟出自他身侧那扎着两个小辫儿、瞧来甚是稚嫩的七八岁女娃娃之手。

      似是察觉背后视线皆又惊又惧,那老者轻轻摇了摇头,扭过小姑娘的脸嗔道,“不可教啊,不可教……为何要拿包子袭他?暗器这么大个儿,可还算得上是暗器?!徒惹风波……你该拿鱼骨直刺其喉,卡得他自个儿掐脖子。”

      “嗯啊!孩儿知道啦~那方才孩儿的小骨渣使得好么?”

      “位置不错,就是力度过大。这种场合,应是不见血、却伤其经络至痛……”

      “噢~明儿我再去找点儿小鸟练练……”

      那大汉已脸如猪肝阵阵干咳,可一老一少却聊得兴起、旁若无人,众人不禁颇觉受辱。可刚有人要出声挑衅,却又听得西厢角落响起一声轻笑,跟着,但见整晚未有声响的那三人中,缓缓立起一个身着青衣的俊朗男子,抱拳一揖浅笑道,“原来是避世多年的‘鬼影’司徒宇、司徒大侠。听闻这世上还没有司徒大侠暗算不到的人,想不到竟会在此处得见,幸会幸会。”

      “竟……竟是鬼影……”

      听得此人言语,在座诸人不由更为戒备;只要手边儿有家伙的,都是一刻不敢离手,一个个紧盯着那依旧不回头的老者。而先前那一脸愤慨的大汉,更是倏地瘫坐在地,惊恐地瞪着那老者的背影,再不敢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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