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桑向槐》顾朝晞

3、第三章

　　俞可桑马不停蹄的往早茶店赶，她到达店门口的时候，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小的汗珠。

　　俞可桑稍稍喘了口气，刚要进门，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桑桑，桑桑……”

　　俞可桑停下脚步，向身后望去，只见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年纪和她差不多大。穿着一身淡黄色的连衣裙，迈着欢快的步子向这边跑来：“桑桑，等等我！”

　　俞可桑脸上挂起淡淡的微笑回应到：“听风，来吃早餐吗？”

　　萧听风走上前很自然的挽住俞可桑的手臂：“嗯，对呀！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就出来吃了！”

　　两人边说边往店里走，刚进门就能感受到这家店是有多受欢迎。店里客人已经爆满了，每个座位都座无虚席，里面忙活的是热火朝天。

　　老板娘忙的是脚不沾地：“您的虾饺……您的烧卖和奶黄包，请慢用。”

　　一桌吃完要走的客人：“老板娘结账，一共多少钱？”

　　“这些…一共118块，您给115就成。”

　　一位等的不耐烦的中年女顾客，扯着嗓门高声喊到：“有人吗？点餐了！这都等了半个小时了，也没个人来支应一下！”

　　这边还没忙完那边又催，老板娘感觉都要火烧眉毛了，一边找钱一边回应道：“您稍等一下，马上就来。

　　紧接着 “啪”的一声猝不及防的声响，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循着声音寻去。

　　只见一对父子，儿子一不小心把碗给打碎了，粥撒的到处都是。那位父亲的衣服上也沾到了污渍，手忙脚乱的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衣服：“你怎么搞得！全都打翻了……”

　　小男孩被他父亲一吼，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下整个餐厅更热闹了。

　　那位父亲头都大了，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拭着衣服上的污渍：“我的天啊！小祖宗，你能不能别哭了…老板娘有纸巾吗？来个人把这里收拾一下！”

　　老板娘收完钱后，一边送客人一边回应道：“有，有的，您稍等一下，这就来！”

　　那位中年女顾客被吵得更不耐烦了，拍着桌子叫嚷道：“点餐了！点餐了！催几遍了，有没有个先来后到了，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老板娘分身乏术的应和道：“来了，来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个穿着饭店制服的男人，火急火燎的从后厨跑出来：“老板娘，后厨的水停了，你去看看怎么回事！要没盘子用了！”

　　老板娘一个头两个大：“水怎么会停！昨天才刚交的水费，是不是又堵了。”

　　“不知道啊！你快去看看吧！”

　　老板娘放下手里的活，满身怨气骂骂咧咧的说道：“知道了，知道了，这就来，这么大个餐厅离了我还不能转了！”

　　一转头正好看到站在门口的俞可桑，老板娘像看到救星一样，赶忙冲她喊到：“小俞啊！别站着了，赶快去换衣服，要忙死了。”

　　俞可桑回应到：“唉，好。”

　　转过头对身边的萧听风说道：“你先去里面找个座位，我先去忙了！”

　　萧听风笑着回到：“好，那一会儿见。”

　　两人寒暄完之后，俞可桑就去后厨换衣服了。

　　萧听风则随便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并不着急点餐，悠闲的喝着茶等着俞可桑。

　　……

　　俞可桑换完工作服后，马不停蹄的就来到前厅忙活了起来，有条不紊的处理着各种事情。

　　俞可桑走到那位脾气火爆的女顾客跟前：“女士，请问您要点些什么？”

　　女顾客不满的发泄着脾气：“你们怎么回事，点个餐都磨磨蹭蹭的，什么服务态度，信不信我投诉你…”

　　俞可桑好脾气的道歉到：“实在是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那位女顾客又对着俞可桑唠叨了好一会，期间俞可桑一直保持着良好的服务态度，脸上从始至终都挂着淡淡的笑容，一点一点的安抚着女顾客暴躁的情绪。

　　……

　　这时一道美丽的身影，迈着轻盈端庄的步伐从外面进来了。但她一进门，就被这里聒噪的氛围劝退了。

　　女人皱着眉头对同行的男子说道：“好吵，走了。”

　　同行的男人赶忙劝阻道：“真的要走吗？可是这家店很好吃的。”

　　女人眉头微皱，并不同意男人的想法。环顾了一眼四周，刚准备要走，“不”字都到嘴边了。

　　她的视线却被站在一旁，乖乖挨骂的俞可桑吸引了，经过再三确认后，确定没认错人，女人改了主意：“嗯…这样嘛！那就试试吧！”

　　两个人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女人的视线就一直停留在俞可桑身上。

　　只见俞可桑那边，女顾客发泄完了情绪，气消了，才开口说道：“好了，看在你是个小姑娘的份上原谅你了，下次注意！要份烧卖，再来份肠粉。”

　　“好的，您稍等。”

　　“女士，您的烧卖和肠粉，请慢用。”

　　……

　　接着俞可桑那着纸巾来到那对父子跟前：“先生，您要的纸巾。”

　　男人放下手里的手帕，抢过俞可桑送来的纸巾，擦拭着身上的污渍，不耐烦的说道：“你们怎么回事，上个纸巾这么费劲。”

　　俞可桑并不受他的情绪影响，好脾气的提议到：“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您先去清洗一下吧！这里交给我。”

　　男人看了一眼俞可桑愤愤不平的说道：“哼，帮我看好孩子。”

　　俞可桑脸上还是带礼貌的微笑回应到：“好的，先生。”

　　男人走后，俞可桑弯下腰对小男孩说道：“小朋友，怎么了，告诉姐姐好不好。”

　　可小男孩只是用肉乎乎的小胖手抹着眼泪，一直委屈巴巴的哭，并没有理俞可桑。

　　见此俞可桑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给他表演起了一个小魔术，俞可桑摊开手对他说道：“小朋友看我，现在这只手上是不是什么都没有。”

　　小男孩的目光被她的动作吸引了。

　　接着俞可桑随手抓了两把空气，握在手里。又对着握成拳的手，轻轻吹了口气，再次打开手掌的时候，手中竟凭空变出现了一颗糖果。

　　小男孩被这神奇的一幕唬的一愣一愣的。

　　接着俞可桑对他说道：“你相不相信姐姐把糖吃掉后，还可以把它从脖子里拿出来。”

　　小男孩抹了抹眼泪，抽噎着摇摇头：“不相信。”

　　“那你看好了，别眨眼。”

　　只见俞可桑要把糖放进嘴里吃了下去，而后神奇的从脖子里变了出来。

　　小男孩一脸崇拜的说道：“姐姐，你吃糖都不剥糖纸的吗？”

　　俞可桑压低声音，接着忽悠道：“因为姐姐…拥有魔法，和普通人不一样！”

　　小男孩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来是这样！”

　　俞可桑把糖果递给小男孩：“诺，这颗糖就送给你吃了。”

　　小男孩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谢谢姐姐。”

　　俞可桑再三叮嘱到：“记住了，姐姐是会魔法的，小朋友不可以模仿，吃糖一定要剥皮！”

　　小男孩乖巧的点点头： “记住了！”

　　俞可桑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乖了，不要难过了。姐姐把这里打扫一下，你乖乖坐好。”

　　小男孩点点头，乖巧的过去坐好，没在给俞可桑添乱。

　　不远处，一直注视着俞可桑的那个女人，把她哄小孩子的所有小把戏，全都一览无余的尽收眼底。女人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轻声呢喃了句：“这种小把戏，也就骗骗小孩子了！”

　　接着俞可桑利落的蹲下身，徒手捡起被摔得七零八落的碗，把碎片一片片扔进垃圾桶。

　　见此情景，女人眉头微皱，似乎是不太满意她直接用手捡碎片的做法，直到俞可桑把那些碎片全都有惊无险的扔进了垃圾桶里，她紧皱的眉头才微微松开。

　　最后俞可桑用抹布把地上的粥清理干净后，又用拖把，把那块地方来来回回的拖了好几遍，很快的就把满地狼籍收拾完了。

　　之后没多久男孩的父亲就回来了，他的情绪也稳定了不少。

　　小男孩看到他父亲后，兴致勃勃的跑到他身边炫耀到：“爸爸，这是刚才姐姐变出来的糖，送给我了。”

　　“哦，有没有谢谢姐姐！”

　　小男孩点点头：“有！”

　　接着男人不好意思的对俞可桑说道：“刚才摔碎的碗多少钱，我赔。等一下结账的时候加到账单里就行，还有…刚才我的脾气不太好，抱歉。”

　　俞可桑脸上挂起职业的笑容：“没关系的，先生。”

　　处理完这件事情，俞可桑又忙碌了起来。
　　“您的虾饺……”

　　“老先生请问您要点些什么？”

　　……

　　“您慢走…”

　　渐渐的茶餐厅人少了起来，俞可桑终于可以喘口气了，端着餐盘来到萧听风身边：“听风，你的水晶虾饺和龟苓膏。”

　　萧听风眉眼弯弯的回道：“谢谢桑桑。”

　　俞可桑同样报以微笑：“不客气。”

　　俞可桑说完刚要走，萧听风赶忙说道：“对了，桑桑，你妈妈最近怎么样。”

　　俞可桑停下脚步，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嗯，还是老样子，不过最近还好，病情暂时得到了控制。”

　　萧听风安慰道：“那就好，你也别太担心了！”

　　俞可桑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接着说道：“嗯，好！对了，你帮我在找找看，晚上有没有什么工作适合我。”

　　萧听风有些震惊，眉头都皱到了一起声音越来越小：“桑桑你是不是…没…没…钱了…我可以……”

　　萧听风顿了顿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只说了一句：“好吧！”

　　俞可桑眼底终于有了一丝久违的温度，揉了揉萧听风的小脑袋：“乖了！别担心！”

　　……

　　女人见俞可桑站在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面前不动了，距离有些远，也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

　　不过此刻看来，俞可桑还挺开心的，因为她脸上的笑和刚才的不一样，此刻的笑是发自内心的。

　　通过刚才的观察，她发现俞可桑会习惯性的，用肌肉堆出来一个和蔼可亲的微笑挂在脸上，以示礼貌，但也仅仅只是为了表达她的礼貌。脸上虽然都挂着笑容，但眼底有没有温度是明显可以感受出来的。

　　虽然都是表达善意，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信号，明显不同。对待不熟悉的人，或者不喜欢的人，她的身上始终会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她会设置一个让自己和旁人都舒适的安全距离。没有她的准许，谁都无权越界。

　　在她的世界里如果她不想主动出去，那么任何人都别想主动融入进来。就像刚才她去哄那个小男孩开心一样，就是她先主动的。

　　只见俞可桑还宠溺的摸了摸那个女孩的发顶，看来两人是认识的，而且还挺熟的。

　　女人转过身，坐正身体不在看着俞可桑，对同行的西装男人说道：“可以点餐了。”

　　同行的男人接到指令，点点头，高声喊到：“服务员，点餐。”

　　俞可桑转过身回应到：“马上来。”

　　又对萧听风说道：“你先吃，我先忙去了。”

　　萧听风对她挥挥手道：“去吧！去吧！”

　　俞可桑说完之后就往那桌客人的方向走去，那是一男一女，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桌子的两侧。

　　只见男人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脸长得还算俊朗，倒也还看的过去，可俞可桑不是很感兴趣。

　　她的目光倒是被女人的背影吸引住了。

　　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用一根素朴的银簪盘在脑后，耳朵上戴着一对细长的珍珠耳坠映衬得她娇嫩的颈部线条愈加柔和，身上穿着的一件白色碎花旗袍，更是完美的勾勒出她那凹凸有致的身体曲线，这个背影简直是堪称完美。

　　虽然仅仅只是一个背影，但对她来说就像是具有神奇的魔力一样。她就是不由自主的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就是不受控制的被女人身上流露出的温婉气质深深地吸引着。

　　和昨晚遇到的那个女人给她的感受几乎是一模一样，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怎么会这样呢！

　　俞可桑有些想不通，怀着这样的疑问！俞可桑走到桌前，还是很懂礼貌的，没有立刻看向女人，而是率先看向喊她的男人，脸上挂起职业的笑容询问到：“请问先生，您需要点些什么？”

　　男人把菜谱递给女人，很绅士的询问到：“槐笙，你看看你要吃些什么？”

　　俞可桑这才微微转身把目光移到了女人身上，可一转头对上女人那双桃花眼的一瞬间，她的呼吸都停滞了，这一刻她所有的疑问都得到了解答。

　　白槐笙眉眼含笑的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俞可桑又看呆了。

　　一缕阳光透过窗，刚好打在女人的侧脸上，映衬的她白嫩的肌肤显得更加娇嫩。散落在耳鬓的发丝，映衬得她的脸庞更加楚楚动人。此刻她就像是漂流在山涧的一朵流云，令人无比向往。

　　今天女人的穿衣风格和昨晚的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昨夜的她是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那现在的她就是洁白无瑕的白色洋桔梗。

　　乍一看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当中还带着些许的小俏皮。那双桃花眼也流露出不同的风韵，如果昨天是魅惑众生，那今天就是温文尔雅。

　　俞可桑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两句诗：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白槐笙等了几秒钟，见小姑娘又看着自己发起了呆，就像一个小狗狗一样盯着自己。白槐笙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细小弧度。回想起昨晚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她这个反应倒也合理，是她会做的事情。

　　白槐笙随便翻了几页手上的菜单，率先打破僵局道：“小朋友，看够了吗？姐姐我饿了，能点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