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乔久0

23、第二十二回

　　两日后，所有人都到了成亲的现场，唯有裴云肃没有到。杨景辰看着座无虚席的礼堂，内心有些苦涩。他不喜欢这虚假的互相客套，他有些逃离的想法，快步离开了吵杂的礼堂，转身走上了二楼的天台，随机掏出一支烟，有些迷茫地吹着冷风。任由思绪随着烟雾乱飘。忽然间，他好似看到了大礼堂内手脚无错的裴云肃。杨景辰震惊地跑下楼，来到了大礼堂。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人群中那个一瘸一拐瘦小的身影。趁着别人还没有发现到裴云肃，杨景辰快步走向裴云肃将人小心翼翼地拉进了一个无人的房间。

　　“你来干什么？”杨景辰有些气愤。一是担心裴云肃的身体，二是担心裴云肃会毁了他的婚礼。

　　“呵…杨景辰。你到底在怕什么？”裴云肃自嘲了一下随即一双漂亮的狐狸眼冷冷地盯着杨景辰。“怎么？成婚了也不知道通知通知我这个老朋友？啊…怕是你胆心我这个废人会毁了你的婚礼吧？”

　　杨景辰忽然有些害怕看裴云肃的眼睛，眼神飘忽，“我…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裴云肃一双狐狸眼里转瞬即逝地闪过一丝孤寂失落。“别担心。我不会闹的。毕竟我们现在也只是单纯的老朋友。我对你的喜欢也早在十一年前你不辞而别后，裴家惨被灭门后就消失了。”裴云肃一气呵成，没有半点犹豫。面色十分平淡。

　　杨景辰看着眼前这个一本正经的裴云肃，内心好似被火烧了一般，十分难受。“云肃…我答应过你，我一定会护着你一辈子的…”

　　裴云肃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杨景辰，再吻我一次吧。”裴云肃看着眼前这个向来坚强的军官此时竟然有些脆弱。

　　杨景辰二话不说，吻了上去。

　　这个吻，热烈而又苦涩。

　　到时间拜堂成婚了。裴云肃拒绝了杨景辰的护送，只留给杨景辰一个坚决的背影。

　　二人谁也没想到这一别竟是二人的最后一次见面。

　　裴云肃独自走在大街上，无视了周围人怜悯的目光与指指点点。只留给这世人一个孤寂的背影。裴云肃又走进了酒馆。

　　喝的大醉时，自己自嘲了一下，“呵…这次喝醉恐怕就没人来抬自己回家了吧……”

　　目之所及皆是回忆，心之所想，皆是过往。

　　“八抬大轿抬得是大家闺秀。重金娶亲娶的是完璧之身。明媒正娶娶的是贤良淑德。敢问他裴云肃占哪样？”裴云肃又是喝到了酒馆打烊。自己晃晃悠悠地倒在了酒馆门前。夜深了，无人在意地上躺着一个喝得烂醉的戏子。人们只顾着在自己温暖的家中与自己的妻子儿女谈笑风生。裴云肃又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单。好像又一次回到了那个裴家被秘密灭门的那晚，妈妈将裴云肃放进半满的水缸中，留给裴云肃一个温暖的笑容后便坚决地跑开了。裴云肃在水缸里泡了足足一周，被姐夫郭景程救出后，便落下了旧疾。那年在李诚家中与董涵说的受风寒其实就是旧疾发作。裴云肃早就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所以才一直不怕死，什么危险也不怕。想着想着就躺在酒馆门口的地上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了戏馆屋中的床上。裴云肃抬眼看着董涵在旁边守着。内心有些失落，不是杨景辰。

　　秋意已暮，寒冬已至，他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嗐…祥子…你我二人的命运当真就如此凄苦吗…罢了，我是真的累了…就这样随波逐流也好…我不想再拼了…”

　　人，最可怕的不是疾病，而是丧失了意志和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