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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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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洞穴中,干瞪眼把头透过洞穴口一看,见地鼠把守卫猿都吸引走了,大喜过望,忙反过身去,牵起麻子脸的手,二人合力爬了出去。
狂奔到半路,干瞪眼忽然感觉身边的身影消失了,转身望去,见麻子脸表情漠然地站在地下洞穴口边。
干瞪眼恼怒地返了回去,站在姐妹身边嗷嗷大叫,示意麻子脸赶紧走,不然等一下看守猿回来,想跑也跑不掉。
麻子脸冷眼看着干瞪眼嗷嗷乱叫好一通,只回应了轻蔑一笑。
“那早已经不是我们的家了。”
是啊,被部落的男猿嫌弃,又惹恼了小美,还被大王讨厌,此番境地,除了脸皮厚,估计也没猿能在部落里待得下去了。
干瞪眼愣住,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姐妹,哀求般伸出双手想要抚上麻子脸的肩膀,可麻子脸却冷漠地转过身,向着黑猿部落中心处走去。
你走吧,姐姐。回到那个早已容不下我们的部落里,继续遭受着族人的白眼,继续忍受着大王的羞辱。
我们难道都不知道自己长得很丑吗?我们当然知道。小时候,我们姐妹两就因为长相,经常遭到那些小男猿的欺负,每当我们鼻青脸肿,哭着找妈妈的时候,妈妈总是鼓励说着,
“我的两个宝贝,长得最好看啦……”
可为什么妈妈每次说完这番话之后,都会躲在山洞角落里偷偷抹眼泪?妈妈把所有的自信都留给了我们两个,她自己却再也不堪羞辱,晚上一个人哭着跑进了毒气深林,再也没有回来。
那夜,我们姐妹站在洞口,把妈妈喊得那么大声,就算撕心裂肺,妈妈也没能回头看一眼。
第二天,大家议论纷纷,对着躲在洞穴角落哭泣的我们两个,指指点点。他们说我们两个真可怜,一出生就没有爸爸,现在连妈妈也跑了。
我们为什么没有爸爸?因为连我们的爸爸都嫌弃我们。
爸爸不愿意承认我们一家三口,嫌弃我们长得太丑了。妈妈秉持着最后一丝眷恋、希冀和自尊,直到最后不堪羞辱跑进深林,也没有把爸爸的名字说出来。
姐姐,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长大的吗?
吃晚餐的时候,我们两人总是小心翼翼地,躲在队伍后面,等轮到我们的时候,只剩下零星的几串香蕉和被别人啃到一半的烂水果。在我们有力气在森林里荡起藤蔓之前,我们都是不劳而食。后来实在忍受不了族人的另眼相待了,于是我们违背大王的童猿保护法,白天偷偷地跟着大猿进了林子里去找食物。我们找到了满满两怀抱的苹果,可当我们兴高采烈地把收获端给大王看时,得到的却是什么呢?
一顿臭骂。
那天晚上大王派壮丁猿把我们两个锁在洞穴里,罚我们不准吃晚餐,我记得姐姐你哭得很伤心,我帮你擦了好多眼泪。后来你哭累了,慢慢靠着墙壁睡去,我把你抱到木床上,看着你已经哭花了的脸,觉得你更丑了。
我们一样的丑。
但是妈妈用亲身经历告诉我们,我们必须要自信,如果连我们自己都觉得自己长得丑的话,那我们在这个部落里更将无法生存。
族人觉得我们爱作,爱卖弄,那些男猿甚至提起我们就犯恶心。这难道真的是我们想要的吗?
可是如果我们不这么做,我们就只能永远是部落里最底层最卑微的两只小丑猿,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们,就像森林里的蚂蚁一样,谁路过了都可以若无其事地在我们脸上留下一个脚印。就算我们失踪在林子里,饿死在山洞里,也无猿在意。
我们只能放弃自尊,来选择生存。
不然,就会重蹈妈妈的覆辙。
“我的两个宝贝,长得最好看啦……”
妈妈,我知道,我们一点都不好看。
但是这又如何呢?嘲笑就任他人嘲笑吧,我们自信的权利,谁也不能剥夺。
至少,我能够在自己的世界里,活得很幸福,很快乐。
世猿笑我太疯癫,我笑世猿看不穿。
干瞪眼目送着妹妹的身影逐渐远去,眼角落下了一滴滚烫的泪水。
地下洞穴里的直大妈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就是爬不出去。正值焦急懊恼之际,看见站在洞口边缘愣愣站着的干瞪眼,嗷嗷叫了几声。
干瞪眼闻声回过神来,望着洞穴中焦急乱跳的直大妈,眉间隐忍之色闪烁,似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般。
直大妈见干瞪眼这幅神情,心想,该不会是不愿意救自己吧,毕竟平时因为小美也跟她们姐妹两猿吵了不少架,骂的有多难听自然不必赘言,如今见死不救,倒也正常。
不过想让我向这两作精姐妹屈服,想都别想!
就在直大妈硬气地转过身,已经准备独守空牢时,一只手从洞顶伸了下来。
干瞪眼的一双竖眼中此时还保留几分泪花,脸部却硬生生地凑出了一个笑容。看起来不仅丑陋,已经是惊悚的程度了。
但是直大妈却回了她了一张温暖的笑脸。
干瞪眼紧紧抓住直大妈的手掌,一把将直大妈拉了上来。这时的她,才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
原来自己的善意,真的可以换来别人的笑脸。
夕阳垂暮,森林边际的高松将如血的残阳扎碎,红霞溢了出来,又被密集的林叶遮住,待今日仅余的霞光散去后,黑夜笼罩。
干瞪眼和直肠子摸着夜路,在林子一路磕磕绊绊,终于找到了猿宜家战斗猿的驻扎地。
袁仁见到二猿,心中自是惊诧,问道她们是如何逃出来的。
直大妈眉飞色舞地将黑猿部落中的一派乱象介绍一遍,一旁的干瞪眼却低着脑袋,支支吾吾的,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般。
“咦,怎么麻子脸没来?”
听到大王发文,干瞪眼这才交代了实情。
“走了,走了……”
听着干瞪眼面红耳赤地解释了半宿,袁仁只是回应了一声冷笑,
“哼,既然要走,那以后也不要再回来了。”
干瞪眼一听这话,登时急眼了,二话不说,一双斗鸡眼就要往大王眼前凑,幸亏袁仁早有经验,急急后退,这才没被|干瞪眼突脸吓一大跳。
“你这是干嘛?是你妹妹自己要走的,可赖不得我啊。”
干瞪眼红着眼眶,似乎是要争辩,直肠子见情况不对劲,便把干瞪眼强行拉到河边去,谈心安慰。袁仁听着河岸边传来啜泣声,心中颇为不解。
自从上次自己把她们的花当面撕碎后,这一对姐妹对自己便颇有不满,但如今你们既然想走,走便是了,还找我哭哭啼啼的是作甚?猿宜家一猿一洞包分配,有的是想入住的漂亮猿。
袁仁不解,便不再管这一对丑猿姐妹了。
今晚地鼠救猿行动,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该救的猿都救得差不多了,柔柔此时此刻,想必已是热锅上的蚂蚁,迫不得已采取下一步行动了吧。
袁仁望向黑猿部落方向,夜色深沉,眉峰冷峻。
狼族余部从未走远,指不定就藏匿在黑猿部落之中。今夜,柔柔势必会带着狼族趁乱夜袭。
然而当她带着黑猿壮丁来到猿宜家驻扎地,却会发现,已经人去楼空。
猿宜家,有内鬼。袁仁早就察觉到了。
柔柔很聪明,但这个办法绝对不是柔柔想出来的。
袁仁又想起来,那个能让狼王都乖乖匍匐在脚边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可爱的少女猿。
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她到底是谁?
视野尽头的密林黑暗中,似乎已经传来与枝叶摩擦产生的簌簌声。袁仁把耳朵贴近地面,还能听见足底垫在松软泥土地上的细微声响。
他们来了。
袁仁已经提前吩咐过花花,待入夜之后,就带着驻扎地的壮丁猿们陆续撤离,绕过森林大半圈,直捣黄龙,偷袭黑猿部落。此时的黑猿部落看似一片混乱,但这派混乱景象是柔柔故意做给袁仁看的。
大本营乱成一片,以此来迷惑对手放松警惕,再趁乱夜袭。
柔柔打得一手好如意算盘。
只可惜,原始人的心眼只能算得上是算盘,而现代人的心眼,却是计算器。
你跟我玩表里不一,那我就将计就计。
黑猿部落行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袁仁收起贴近地面的耳朵,最后朝声音发源地的那一片黑暗森林冷冷瞥上一眼,转身带着驻扎地剩下的猿离开。
黑猿部落外,一众猿宜家壮丁猿藏匿于灌木丛之中,为首的花花面色凝重地看着遍地是洞、地鼠满地跑的黑猿部落,面色凝重。
队伍后,一众壮丁猿见许多黑猿拿着木棒槌追着地鼠跑,体态滑稽,纷纷作憋笑之态。
站在花花身后的脸皮厚和小壮龇牙咧嘴则目露凶光,恨不得一把扑进黑猿堆里,抓起几只来大干一场。
但是上次的教训犹历历在目,没有大王的命令,无猿再敢轻举妄动。
不知等了多久,已经有许多埋伏着的壮丁猿开始打瞌睡,脑袋昏昏沉沉,身旁的猿见了便狠狠地拍上一掌,又一激灵清醒过来。
黑猿部落中的动静也渐渐地小了下来。本就是装出的那么大动静。
花花愁愁抬首,见已月悬中天,大王却迟迟还未出现。
大王,你什么时候才会来?
一道影子从灌木丛暗处延伸出来,一路生长,宛若一柄利剑般,拉伸得很长很长,一直刺进黑猿部落的中心堡垒处。
众猿见状,无不惶恐,伏地战栗。
花花顺着影子的轨迹找过去,仰首,只见一颗高耸入云的松木之冠,月色之下,有一身影威武高坐,身材魁梧,体毛猎猎,肃杀之气,铺天盖地而来。
不是大王,又是何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