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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病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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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千晚怔愣地看着他。
回想起那天亦如今日。
她跌入在他怀里，他托着她的腰。
当时她白衣浸染鲜血，此刻却是白衣翩然，不过衣襟、宽袖绣着红边……
三个月前。
郁景云将满身是血的虞千晚带回了天极宗。
他回到宗门内，来到了红池居，扣响了门。
一个身着紫袍，蒙着面纱的女子迎了出来，看见郁景云抱着的被红血浸染的人，赶紧和他把虞千晚放在了床榻之上。
“她受了重伤，你快给她处理伤口。”
郁景云开口，语气里尽显急躁。
陈听寒挽起虞千晚的衣袖，查看她的伤势。
她见伤口全是细小的划口，但又不似刀剑伤痕。伤口隐隐有溃烂之势，上面还萦绕着黑气。
她看着那黑气，心中一沉。
“她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你没输灵力，帮她愈合伤口吗？”
“我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找到她，见到的便是这样……”
他五指攥拳，又开口道：“灵力没用，她太虚弱了，根本吸收不了。”
陈听寒肃然道：“你端盆水来。”
陈听寒开始为她清理伤口，她细细地擦掉了血迹，光是这样，就耗费了大半功夫。
清水换了一盆又一盆，每一盆都被血染得浑浊地红。
最后，郁景云轻轻擦拭着她的额头，脸颊。
看着她失去血色的脸，双目紧闭，平静得好像睡着了。
她这样的憔悴，却有一种清淡疏离的美感。
郁景云心里狠狠地发着苦……
他见着她的时候，有些庆幸，幸好找到她了，差一点……差一点就错过……
可更多的却是心颤、惊慌、无措……
他抱着她的时候，当场就要崩溃了。
他现在看着她，苦涩地笑着，手指轻轻戳了下她的脸，道：“你说你，带着满身的血就往我怀里钻，也不怕我吓死……”
一刻后，陈听寒进入屋内，严肃道：“郁景云，我要与你说件事。”
郁景云早有预料，了然道：“嗯，你说。”
“她伤口上的黑气，你可有看到？”
他点点头。
“你知道那黑气，连我都治不了，可她却恢复了……”
她又叹了口气，开口道：“我知道你不愿将她牵扯进来，可这……是一条线索……”
郁景云神色中仿佛绕着化不开的阴雾，嘴唇紧闭，片刻后，才坚定说道：“你不必劝我，我自有决定。”
陈听寒无言。走过去替虞千晚捻了捻被子。
看着她，说道：“她伤没好全，怕是可能还会有其它并发症，你多看着些。”
虞千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青玄宗。
她只觉得自己有一段时间，游离在现实与梦境中。
整日浑浑噩噩，神志不清，甚至眼底模糊。
她觉得自己整个身体的感官都失灵了，一会儿像被泡在了冰窖里冷得发颤，一会儿像被火烤了一样热得窒息。
她感觉自己身旁一直有个人。
她冷了便给她多加了好些被子，将她整个人紧紧裹着；她热了便给她擦汗，喂她喝药，她感觉整个床都凉了一些……
郁景云扶起虞千晚，将熬好的灵药慢慢喂给她，他又拿了个冰晶石，放于枕边，可降温散热。
她有时候不清醒之间也会喊“疼”，那人会握着她的手腕，她觉得有一股暖流流入体内，伤口便好了些，没那么痛了。
她有时候也会陷入梦魇，那人会握紧她的手，说：“别怕，我在。”
她不清楚那人是谁，模糊中睁开眼也看不清，只知道他穿着黑衣，身上有着好闻的干净冷冽的雪松香，像是静谧幽旷山林中的清新香。
但她有一日，那香味她就再也没闻到过了。
她一醒来便是在青玄宗，被温澜、竹烟两人环绕着。
她问过温澜那人是谁，可温澜却说没有这个人，她一直待在青玄宗。
她知道他在骗她。
在经历了一个月后，虞千晚的伤势才大有好转，郁景云将她送回了青玄宗。
青玄宗内，郁景云正待离开，温澜从后面叫住了他。
他并不想与之多交谈，只冷漠地问道：“何事？”
温澜声色不再温柔，开口中含着敌意：“此次你救下千晚，我应当感谢你。你应当知道你做过些什么事，日后你要做什么我管不着，但决计不能牵扯到她。”
郁景云懒懒一笑，转身离去后丢下一句话：“不用你多说。”
回想至此，虞千晚仰着头看他。
只见他面容俊朗，目状桃花，其中含着潋滟风光，在烛火的照耀下更加动人心魄。
此刻那双眼睛正温和地看着她，虞千晚竟被这样一双眼勾得脸红。
“那日你带着满身血就往我怀里钻，现下就翻脸不认人了？”
郁景云眼含笑意地说道。
虞千晚却从这含笑地眼中捕捉到了一瞬的哀伤，只此一瞬，她都差点觉得自己眼花了。
“没......没有，我就是......就是忘了......”
她磕磕绊绊地说完了这几个字，然后惊觉自己怎么结巴了？！
他又开始调笑道：“哦？仙君，你脸怎么这么红呀......”
虞千晚正欲措辞狡辩，却见他们离得越发得近了，于是脸更红了......
她赶紧从郁景云怀中挣脱出来，拳头抵嘴清了清嗓，故作冷静道：“屋里闷，许是热的......”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她打算以行动证明，自圆其说地去开窗。
却发现窗户开着......
虞千晚：“......”
虞千晚觉得自己今晚脑子不太灵光，仙君的脸面都要被她丢光了......
郁景云瞧见她这个样子，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他不再逗她，开口道：“你今天使的那法子，我倒是未曾见过。”
虞千晚心中骄傲一瞬，又故弄玄虚地说道：“我偶然得到一传世宝书，从那上面学来的。”
她正待说些其它，却听见外面一阵乱动吵闹。
客栈门口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此时大部分客人都已经歇下了，一位客人似是被吵醒得不耐烦，张口就往外骂道：“他娘的！半夜不睡觉，敲什么敲！”
部分客人纷纷出了房门往外瞧，面色如先前那人一样，带着愤然，语言中满是抱怨。
店小二生怕这扰了他的生意，赶紧开了客栈门询问是怎么回事儿。
只见来人是个县令府小厮样的人，一进门就四处寻找着什么，急切地高声喊道：“大仙大仙，求大仙救救我家老爷吧！”
先前骂人那人又开口怒道：“什么大仙！什么老爷！大晚上扰民休息，让官府的人把他拖出去！”
他身材魁梧，长着一副凶神样。
这时，人群中有人出声喊了一句：“那什么，看他衣服好像是县令府的人！”
听到“县令府”，有人害怕，有人忿然，却也敢怒不敢言。
虞千晚三人在远处看着这场闹剧。
那小厮终于找到了他们，忙不迭地跑过来，却在靠近虞千晚的时候被郁景云一脚踹了出去。
那小厮摔倒在地，又狼狈地爬起跪在了地上，不住地磕头：“大仙大仙......！求求您去府上救救我家老爷吧！”
虞千晚本以为明日他们才会找过来，却没想到这么快，她跟着小厮在走前拿出了一锭银子给店小二。
“扰了你的生意，多有抱歉。”
店小二赶紧接过，点头道谢。
他们三人来到县令府上，虞千晚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一轮圆月高挂，隐隐带着血色。
看来今夜县令被吓得不轻。
小厮带着他们去见县令，到的却是管家屋中。
虞千晚看了一圈都没见到县令在哪，只看到床上凸起的被子，还在剧烈地抖动着。
管家轻轻拍了下那被子：“老爷，大仙请来了，你不用躲着了。”
被中藏着的人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嘴里不停地喃喃道：“不要抓我......不要抓我......放过我......放过我......！”
管家无奈地叹气道：“我见到老爷的时候他就这样了，他非说有什么红色的树，有什么鬼在抓他，可是我们什么都没瞧见......”
虞千晚问道：“府中以前可有出现什么怪异之事？今早上的那丫鬟是怎么回事？”
见管家沉默犹豫，她语气不容置喙：“请你如实告知，否则我也帮不了你家老爷。”
管家这才下定决心说了出来。
“府上这几日的确有些怪事，有些下人会半夜被噩梦缠身，他们说梦中有一女子非要拉着他们去什么地方......今早上的那丫鬟便是如此......”
虞千晚和郁景云互相看了看，决定去县令屋中看看。
到了屋中，虞千晚让其他人都退下，只留他们三人在屋内。
余悦四处看了看，疑惑道：“确实什么都没有啊......”
虞千晚却向余悦的后方一指，说道：“你后面那东西，你没看见吗？”
一团黑雾在她后方漂浮着。
余悦瞬间感觉寒意飙升，躲在虞千晚身后瑟瑟发抖，道：“仙君，你别吓我呀。”
虞千晚抬头看向郁景云，他也摇了摇头。
她这才意识到好像只有她能看见。
她用灵力变出了根丝线，念道：“牵丝，魂引。”
牵魂线，可锁住鬼魂，使其现出原形。
将灵线引向了那黑雾，那黑雾渐渐化作了人形，灵线就缠在了她手腕上。
那是个丫鬟摸样的女孩。
此时郁景云和余悦也看见了她。
虞千晚走到那鬼魂面前，问道：“小鬼，你不入轮回，干什么在人间大半夜吓人。”
人死后会化为鬼魂，鬼魂应当前往冥界入轮回，但若在死前留有执念，便会长久地停留人间。若魂魄流于人间太久，便会慢慢消散。
这是她在冥界时，冥行使告诉她的。
她记得她那时还问道：“那这些鬼魂岂不是不能入轮回了，没有人能帮助它们化去执念，渡入轮回吗？”
冥行使回答她，以前有冥官专门做这事儿，但后面就没有了。
她又追问为什么，他也没再回答了。
后来虞千晚才得知，冥界中人进不去人界了，便也没有冥官做这件事了。
那鬼魂怯生生地否认道：“我没有，我没有要吓人的......”
“我只是，只是想告诉他们件事，让他们帮帮我......”
“可他们都害怕我，也不听我说话......”
郁景云上前问道：“他们说，你拉着他们，你想拉他们去哪里？”
鬼魂答：“去官府......”
去官府？虞千晚心中疑问。
虞千晚觉得这样一问一答实在太慢，便通过牵魂丝读取了这小丫鬟鬼魂的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