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十个春天》折枝鸟

6、第 6 章

　　/世界上早就注定的事情有很多，好比厦门哪里都好，只是我总也吃不惯这里的海鲜；再好比这个世界上桥多路也多，唯一不能走的是重归旧梦的路。/
　　—Narcissus

　　临自照考上厦门大学，换了手机号。她如愿地远离了自己的暗面。高中的朋友，她只和许林、庄启还保持着联系。

　　2019年，临自照大三。她从庄启那里得知高考的第一天，沈修其的妈妈走丢了。二婚后与丈夫分居两地，严重的产后抑郁症，将她逼到了悬崖边缘。而沈修其远在外地的继父忙于公司业务，寄希望于失踪48小时之后报警找人。

　　一天一夜之后，沈修其在长江大桥附近找到了沈母，之后举家搬去了外地。

　　图书馆的冷气打得很低，临自照心凉到了极点，止不住发抖。

　　-Narcissus：他现在还好吗？

　　-庄启：不太好。
　　-庄启：你……要跟他说话吗？他在我旁边。

　　在旁边？那刚刚她问的……

　　- Narcissus：不了，我男朋友也在我旁边。

　　她哪有什么男朋友。大学四年，总共谈过两个男朋友，没一个谈超过一个月。

　　片刻内，庄启的电话打过来。犹豫之间，临自照还是接了。

　　预料之中的，是沈修其。

　　“你在厦门吗？”沈修其很显然知道，“出来一起吃饭？”

　　“我没空。”
　　“请你吃顿饭，当赔罪的。”

　　他的话软下来，临自照的心也不禁软了。她恨自己斩不断过去，也走不去远方。

　　-

　　最后她还是去了，厦门什么都好，只是她江南水乡的胃，喜欢清淡微甜的小食，总也吃不惯鲜美过了头的海鲜。

　　读书三年，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吃饭之前沈修其特意问了她喜欢吃什么，按照临自照的口味挑了一家淮扬菜馆。沈修其开车来学校接她。

　　吃饭的时候聊到两人的近况，沈修其后来复读一年，考上了南城大学。他目前在休学期间，和朋友创业。

　　她问到沈母的情况时，沈修其也没有避讳：

　　沈母搬去了外地和丈夫住在一起，他继父经营的公司将来是要交给他亲生儿子的，但好在继父目前对沈母还算妥帖。沈母的病情也有好转。

　　和厦门毫无交集的人却出现在厦门。

　　她怎么能不多想。

　　吃完饭出来，海风卷起潮水哗啦哗啦地拍在岸边，竟然下起了雨。

　　一路无言，临自照再是个路痴，也知道沈修其在带着她绕圈子，不打算戳破他：“你迷路了？我开导航吧……”

　　刚拿出手机，却被按住了手。

　　“没迷路。”

　　暴雨噼里啪啦地打在车玻璃上，车内更寂了。

　　“下次还能一起吃饭吗？”

　　“不能，别再来找我了。”她立刻回绝。

　　-

　　她中学时竟没有发现，沈修其想要追一个人时，总是有让人无法拒绝的方法。

　　她换了号码，但是很多App账号绑定的手机仍是以前的号码。沈修其明明可以直接问庄启要她的微信。

　　却偏偏在网易云上给她发月亮的照片。
　　“好临自照，整点快乐，今天厦门的海平面上有一轮月牙。”

　　给她分享歌，许巍的《执着》

　　“记得吗？有次我接你放学，路过湿地公园的时候放到这首歌，我们一起听的。”

　　在支付宝上忽悠许林、庄启一起种友谊树，最后又把那两个工具人踢出队伍，只留下自己和临自照，每天准时提醒她浇水。

　　“好临自照，能加你的微信吗？”

　　“好临自照，你知不知道一句话：注定在一起的人，总能找到重归旧梦的路？”

　　“好临自照，能再给个机会吗？”

　　慢性毒药也不过如此了，看似温和，实则霸道无比。

　　如果爱不上别人，她可以再试着爱沈修其一次吗？万一有结果呢？

　　走回头路的人，大概就是这样想的吧。

　　在坚信自己会遇到更好的人的同时，又不禁怀疑，真的会吗？就像一直探求人生意义的路上也难免会有疲惫时，看不到坚持的意义。

　　没有找寻到真正生命意义的人，就是在这样的时间节点放弃的吧？

　　临自照再一次缴械投降。

　　怀着飞蛾扑火的心情。

　　-

　　临自照考回了南城大学，读新闻与传播专业。她研一那年，沈修其大四。他在公司附近买了一套180平米的房子，在临自照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个房子成了她名下的房产。

　　和临自照当初想的一样，干净明朗，房子重新装修成了她喜欢的样子，不是阴暗又潮湿的水泥毛坯房；有扫地机器人，家里的死角都可以打扫地很干净；沈修其为两人留出了衣帽间和书房。

　　他们养了一只傻呼呼的阿拉斯加，能吃能睡能拆家，唯独没有让沈修其把它丢出去的理由是会撒娇。

　　沈修其明明比她还要大两个月，却整天在私下里学姐长学姐短地叫着，乐此不疲。

　　日子过得不快不慢。

　　2020年春，全球经济受创，特别是中小型企业受影响最大。沈修其的公司已经正常运行了三年，在大部分小企业宣告破产时，保持着不亏不赚的状态。

　　2021年冬，沈修其出差去广州，不幸被困广州。那时临自照研一寒假，留在南城家里写论文，并为年后实习做准备。

　　每天的视频电话，看来看去都是室内的景，说来说去都是那些事，但总舍不得挂电话，十句话绕不开一句嘱咐要注意防护。

　　沈修其在酒店里办公，隔着电话给她看广州塔，“宝宝，今年过年带我回家过年吧？”

　　临自照心下颤动，她对自己的家庭，一直缄口不言。因为那是沈修其，但也正因为那是沈修其。

　　“好，等你回来。”

　　她听见对面轻轻的笑声，“爸爸凶吗？”

　　“凶，怎么？怕了？”
　　她爸爸是传统的严父，对她的要求很高。在临自照眼里，爸爸一直对她不满意。

　　“没，我会让他喜欢我的，然后让他放心把女儿交给我。”

　　-

　　2021年，年前，临自照的妈妈带着年幼的弟弟跟随继父回老家过年。可沈修其没赶得上在春节之前回来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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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男朋友这个点，沈修其是个有点野、比较坏的性格，他骄傲自信，外加当时庄启在旁边，他猜到了临自照是在撒谎，所以没有戳破她，直接就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