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十个春天》折枝鸟

2、第 2 章

　　/到目前为止的十六年，我所有的勇气都用来杀死内心的负罪感，偷偷喜欢你。明知小偷的结局是被绳之以法，我却中毒一样地以身试法又甘之如饴。/
　　—Narcissus

　　2014年，初春。

　　沈修其和班长在一起了。

　　临自照也和班长成为了朋友。

　　她试图通过和班长做朋友，获得继续跟沈修其说话的资格。

　　她自知是个卑鄙又可笑的小偷，她想通过不光明的方式满足私欲，却又残存一点可笑的负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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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在一个小区的好处就是只要运气好能够碰上他，他们就注定有一小段路是顺路的。

　　而沈修其晚上不和班长一起走。

　　于是临自照每天放学唯一的念头就是：两个车站，她要去哪个车站才能偶遇他，然后和他登上同一辆回家的公交车？

　　偷偷喜欢一个人太久，会不自觉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临自照总能猜到他会去哪个车站。

　　这是2014年春天，临自照最开心的事情。

　　可是她内心晦暗处的秘密，扎根又发芽，却注定要死在没有阳光的暴雨天。

　　南城的夏天多雨。放学后，临自照在学校对面的文具店里看见了沈修其和庄启。

　　庄启和他们住在一样的小区。

　　平时陪临自照一起回家的好朋友许林，今天生病在家，所以只有临自照一个人。平时如果是她们俩一起碰到沈修其，因为有许林和沈修其是初中同学这一层关系，他们尚且能够聊一聊天。

　　没有集中的话题，可是临自照却总能在10个不相关的问题，混进去一个她真正关心的。

　　“你喜欢《盗墓笔记》？”
　　“喜欢，我初一看完的。”

　　“那你看东野圭吾吗？”
　　“看得少，但我很喜欢福尔摩斯。”

　　“你跟班长，最近好吗？”
　　“还行。”

　　……

　　有时候如果庄启在的话，她能得到更多信息。比如沈修其最近送了班长一套五百多的乐高拼图；沈修其周日要和班长出去玩；沈修其在纠结班长生日送什么礼物好……

　　虽然这些都是临自照听了一定会心痛如绞，但仍旧忍不住去揭开看一眼的伤疤，每次看都抱着伤口在愈合的期盼。

　　可是伤疤一直在，甚至每揭开一次，感染程度便严重一分。

　　而她还要硬生生吞下郁结在胸口的气，笑着说：“真的吗？我都没有拼过乐高，好玩吗？你买的是什么样子的？你送的话，班长应该很喜欢吧。”

　　“你们想好去哪玩了吗？最近好像有一部爱情电影，你们可以去看电影诶！然后你给班长买一桶爆米花，她肯定会开心的。”

　　“我可以帮你旁敲侧击一下看看班长喜欢什么，到时候告诉你。”

　　……

　　看啊，小偷和撒谎精的报应。
　　就是明明心痛地快要死去，却要继续圆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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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修其没有看见她，和庄启各自撑伞往车站去。

　　临自照握了握手里的伞，一狠心把伞装进了书包，冲进了雨里。

　　眼见着两人的背影越来越近，临自照装作没有看见他们，径直跑了过去。

　　擦身而过之后，她内心疯狂地期待着：
　　他会认出来她吗？
　　看见她在淋雨，他会关心一下吗？哪怕是作为同学。

　　一路狂奔到车站，临自照的头发、校服外套、书包，湿了个遍。真有些狼狈模样。

　　一辆59路公车过去，沈修其他们才走过来。

　　临自照连忙低头看手机，继续装作没有看见他的样子。

　　过了不到一分钟。

　　头上落雨的触感顿时止住，这一刻仿佛是时间停住了雨，而不是伞遮住了天。

　　她抬起头去看他近在咫尺的脸。这张脸，白净漂亮，虽然时常面无表情，但只要想象一下就能猜到他如果笑起来，眉眼比岁月温柔。

　　“临自照，你没带伞？”

　　她心虚点头：“忘记了。”
　　又撒谎了。
　　她总是带着不光明的心思面对他。

　　“那你用我的。”他的声音绽放在耳边，那是春天里的白玉兰，干净清澈。

　　她等到了，所以好像淋雨也是值得的。她再一次感谢幸运女神的眷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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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好地藏住了喜欢，骗过了所有人。

　　班长和小姐妹出去玩时，会叫上临自照。但是可能临自照和她们出去五次，只有一次是和沈修其也在。

　　2014年，密室逃脱渐火，成为中学生们周末出游的最佳选择。

　　那次出行有沈修其。

　　他们一行6人，被分到了两间密室内，同步解密才能打开密室大门，需要通过两间密室内不同花色的台球来推理出密码。

　　她和沈修其没有被分到同一间。

　　这家密室的对讲机太烂，开着对讲机说话对面听不到，只能隔着一堵墙大声喊。

　　班长学习成绩很好，却对解谜类游戏不感冒，全程兴致缺缺。临自照却是个推理迷。从小在《福尔摩斯探案全集》《名侦探柯南》和东野圭吾的浸染下长大。

　　她每得出一条线索，或者有一个新的想法，都隔着墙喊过去。

　　对面是三个男生，另外两个男生起初还会回应临自照，可是后来也许是思路断开了，也没了声响。

　　“临自照，你看一下你那边是不是有一个全色的3号球？”

　　是沈修其的声音。

　　临自照连忙在台球桌上寻找，果然找到了。

　　“有！”

　　片刻之后，沈修其出现在他们这间密室的栅栏门门口，“解开了，出来吧。”

　　班长见终于结束了，十分自然地走到沈修其身边，牵起沈修其的手抱怨：“好无聊，我都犯困了。”

　　“出来玩，开心一点。”沈修其的话，听不出太多情绪。

　　但是临自照看着沈修其手中拿着的那颗花色球，是和她手中握着的全色球一样，都是数字3。她能感觉到，在解谜的过程中，沈修其是兴致昂扬的。

　　沈修其喜欢看《盗墓笔记》，喜欢看历史书，密室逃脱玩得很好。

　　他们有着类似的爱好，在隔着一堵墙的密室里，是他们同心戮力解开了谜题。临自照暗自把这当成是他们的另一个缘分。

　　班长怎么会比她更喜欢沈修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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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初夏。

　　班长早恋被妈妈发现，被勒令和沈修其分手。

　　临自照的心里，那株欲望的野草嫩芽，挨过一场旷日持久的燎原大火，春风一吹，又有了疯长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