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穿成小福子的弟弟》不爱春风

3、出手

　　别看地方偏僻，但是酒铺却不少，只要有男人就必有酒铺，二强子去的那家叫梨花落，名字雅致，地方小，也有两间房，外间喝酒，里间可以同老板娘亲香，那里间也只有酒桌，一张圆圆的红木大酒桌，配了八张小圆凳。只有付了更大的价钱，才能踩着咯吱咯吱的木质楼梯上楼，每当那声音响起，酒店里的男人便都一脸艳羡，当然，他们私下里更是不无嫉妒地说，“钱多了烧得慌。”这时候，卖酒的馆子就充满了酸酸的味道，酒馆成醋馆了。
　　二强子今天兜里揣着钱，此时的他还有些清醒，想到家里的两个孩子，两个没妈的孩子，想到自己被卖的女儿，可怜的女儿，所以，就算是再羡慕，那些消息灵通的人早已知道二强子卖了车了嫉妒他手里钱财的人再撺掇，他只是摇头。他告诉自己，自己喝酒，是为了埋藏苦痛，是为了不让自己总是想起可怜的女儿，想到家里那两张张口吃饭的嘴。
　　所以，今天并不是下手的好时机。春日的晚上，还是很冷，江民新不过是站了一会儿，便觉得脚趾发凉。他抄了小路，回到了家。
　　“哥，你回来了。”一床已经棉花已经僵了的被子，这还是他们冬日里盖的，像是死硬的盔甲，有的时候，江民新甚至觉得他们这皮包着的骨头都被压塌了，本来干瘪的人被压得榨不出一点东西来了。这就是穷人的命！
　　“你不是睡了吗？”江民新小声地道。
　　“你一走，我就醒了，哥，你是不是想娶媳妇了？”
　　江民新呛了一口凉风，“咳咳咳。”亏他还以为小剩子是个老实人，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早开窍，就算这会儿是民国，原身也还没到娶媳妇的年龄，“你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想的？”
　　“哥，你盯着那个女的看了好久，哥，娘死以后，你吃东西都吃得很少，还经常走神，你是不是想跟娘走啊？我听人家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哥，你娶个媳妇吧，你娶了媳妇就不会惦记娘了。”
　　江民新听完小剩子的话哭笑不得，跟娘走？他可没想死，他吃得少，一是因为上辈子吃惯了好东西，有些挑，二是因为他自认为自己是个大人，上辈子也吃过好东西，东西不多，让着他，反正他相信以自己的实力，肯定不至于没饭吃。至于走神，还不是因为他对金手指没有死心。不过，现在，他对金手指是彻底死心了，人嘛！还得靠自己。
　　“我不娶媳妇，我也不惦记娘，我就惦记咱爹……”刚要说自己惦记二强子手里的钱，门吱呀一声响了，二强子回来了。
　　他今天喝得不多，一个摇摇晃晃的灰影跌跌撞撞地过来，那窝在被窝里的人便情不自禁地颤抖了起来，江民新握住了小剩子的手，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也在发颤，这是原身留下的肌肉记忆，二强子一喝酒便要打人，喝酒不能发泄情绪，但喝完酒却可以发泄情绪，他认为没喝酒的自己和喝了酒的自己是两个人，自己不需要承担喝酒以后自己干的事情产生的后果。
　　小剩子睁大了眼睛，他脑子里回荡着江民新未说完的“我就惦记咱爹”，他不明白哥不是最痛恨爹了，怎么会惦记他？他突然想到前屋头住着的疯二娘，她也是一会儿疼女儿，一会儿痛恨女儿，难不成哥哥疯了？
　　江民新不知道小剩子想的东西，见他把咪咪眼瞪出个缝来，便以为他是害怕了，把他揽在怀里，想着怎么对付二强子。自己这没有二两肉的瘦胳膊瘦腿可弄不倒他，倒是墙角有根打枣的杆子，也不知道结实不结实。他非常后悔，上辈子没有学些防身的技能，虽然也是花拳绣腿，但总有那么点效用吧？
　　好在，二强子没有打人，只是脱了鞋，闷在鞋里的脚臭气飘腾的，让刚刚还嫌棉被里一股腐朽酸气的江民新深感自己刚刚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然后，他整个人往床上一撞，过去，他死去的娘在的时候还能端盆热水，弄杯茶，现在什么也没了。反而，人睡得同死尸一般，过了一会儿，雷鸣般的呼噜声便响起来了。
　　江民新不打算下手，这么大数目的钱，二强子再是傻，心中也是有数目的。
　　又连续等了两日，二强子这一次喝得烂醉，晃晃悠悠地往前，晃着晃着就进了一个小巷，小巷又深又长，这条路是他常常走的，这次，他一进来就觉得哪里不对，可还没等他回头，一块青石已砸在他的脑门上。他连眼睛都没睁，就被敲晕了过去。
　　江民新看着晕倒在地的男人，青色的石块应声而落，他在他的身上摸索钱袋，他的钱袋里只有大约十几块钱，才三日就用了那么多了吗？江民新并不相信，他再次伸手去摸索，终于在他的□□和宽大的裤腿里面缝着的小口袋找到了剩下的钱。
　　此时，八十三块只剩了四十几块，江民新皱了皱眉，这钱用得太快了，尝到了卖女儿的快乐，未必不能再卖一个儿子。他重新拿起地上的青石，冲着二强子的小腿狠狠砸去，一下，两下，三下，上辈子的江民新从来没有伤过人，甚至连架也没有打过，可是，他此时下手却没有一丁点的手软，直到二强子的两条腿血肉模糊。
　　清冷的月光之下，有人亲眼目睹了这一场单方面的殴打，他嘴唇勾起。
　　本来面板上大红色的不可攻略突然变成了娇滴滴的粉色的可攻略字样，江民新看着坐在墙沿上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的人，第一个想法就是神偷师父找上门了。
　　竟然被发现了！沈鹤轻一笑，索性从上面跳了下来，“光天化日，郎朗乾坤，小兄弟何故在此行凶？”
　　“为民除害。”江民新看着出现在面板上的资料，“沈鹤轻，晋商沈家独子，喜武不喜文，偏好长相艳丽的女子，喜金玉珠宝。”我也喜欢金玉珠宝，怎么就没人攻略我，送我呢？
　　“他是什么人？需要你一个小孩大半夜出来为民除害，这么点个子，再不多睡觉，小心长不高。”风流公子可不只是在女人面前风度翩翩，在小儿面前更要维持一个成熟男人的风度。
　　“我爹。”江民新并不害怕，他既然敢把二强子的腿砸断，自然也有法子让他承认是自己摔断的。
　　“你爹，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你这？”就是素来叛逆的沈鹤轻都有些不知说什么好了，虽然已经民国了，可君臣父子这套却依旧管用。
　　“天不助人，人自助。”
　　好感度上升10点，看到好感度变化，江民新本来对此人颇有敌意，担心此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可见到他竟然没有因为他伤害的人是自己的父亲对自己生出恶感，觉得此人有些意思。
　　“小孩，天不助人，我倒是很乐意助人，可要我帮你一把？”沈鹤轻身量出挑，长眉入鬓，唇若涂朱，睛似点漆，富贵之中又有几分侠气，江民新对他的判断是锦绣堆里养出来的孩子。
　　“好啊，帮我把他的腿敲断，送到医馆去。”江民新没有与他客气，直接把青石递给了他。
　　“小孩，我真打了？”沈鹤轻举起石头狠狠砸了下去。
　　江民新俯下身，摸了摸，“好了，可以送去医馆了。”
　　“这腿断成这样，送医馆还有救吗？”沈鹤轻也不是没有眼力的人，看得出这伤势恐怕不好治。
　　“家中无钱，如何医治？”江民新已经将从二强子身上搜到的钱藏了起来，一脸坦然地道。
　　“那我来出钱。”沈鹤轻财大气粗地道。
　　“先生您能送家父去医馆已是好心，如何还能让您破费？”江民新没打算给二强子治腿，对于一个酗酒成性、还喜欢酒后家暴的人来说，自然是让他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风险最小。
　　好感度又上涨了五点，这家伙还真是单纯，也不怕自己倒打一耙，讹他几百块大洋，许是家世好，所以底气十足吧？
　　沈鹤轻最终答应送二强子去医馆，同时替江民新保守父打子的秘密，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
　　“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