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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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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过来的蒙恬眸子瞪得像虎眼一样大,就是脚下着实不稳当,身子一直摇摇晃晃的,还不让卫兵扶,还是扶苏搭了把手他才站稳。
卫兵已经下水去救人了,扶苏就没再看池塘里的情况,看着蒙恬道:“蒙将军不必担心,就是个宦人而已,不是刺客。”
蒙恬的大脑还是蒙的,但他还是努力将扶苏从头看到脚,然后才拍着他的肩膀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是一点儿都没收敛力道,扶苏哪怕已经防备了,还是被拍得倒退了一步,而他身后就是池塘。
蒙恬这个时候的反应倒很快,连忙拉住了扶苏,他人也吓清醒了,“公子您没事吧?”
扶苏:“……无事。”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他都已经习惯了。
蒙恬舒了一口气,“无事便好。”
将一切尽数收进眼底的嬴政收回本已抬起的手,看向池塘。
这时卫兵已经将赵高捞了上来,赶来的太医探了探对方的鼻息,然后开始了紧急施救。
看着赵高在昏黄灯火下都在发白的脸,扶苏错开了目光,下一瞬耳边就响起了嬴政的声音,“你是不忍心看他死吗?”
扶苏连忙拱手,“非也,儿臣只是想到了陛下曾经所言之事,心中有些忧虑而已。”
犹豫了一瞬,他又道:“儿臣之前便听人说赵高疯了,他疯了后便时常胡言乱语吗?”
赵高说的话太奇怪了,他怕对方也跟他一样重活了一世,那不确定的因素又增加了。
嬴政一下子就猜到了扶苏在想什么,“你不必担心,朕早已叫人看过,无论他是何时的赵高,他的大脑确实有问题,掀不起什么风浪。”顿了顿,他颇有些不屑地道:“即便他是装的又如何呢,现在的他还有作乱的能力吗?”
扶苏想想也是。
前世的赵高最大的依赖就是父皇的信任,现在父皇不信他,又时刻被看守着,即便赵高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再对秦产生影响。
一旁的蒙恬早就听懵了,他戳了戳扶苏的胳膊,小声问道:“公子,您和陛下打什么哑谜呢,我怎么听不懂。”
这个问题要是不回答,扶苏相信之后的日子蒙恬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默了默,他还是选择了忽悠一下对方,“将军可还记得当年后世之人说您是如何死的吗?”
这个打死蒙恬也不会忘,“当然记得,但光幕不是某天突然消失了嘛,这么多年过去了,大概也不会出现了,公子您问这个干什么?”
扶苏:“将军的死就是赵高造成的,所以方才我与陛下就是在说赵高再也伤害不了你,将军乃是我秦的栋梁,只要你在,秦就会一直风平浪静。”
蒙恬只关注到了最后一句话,虽然脸皮很厚,他的脸颊还是硬生生渗出一抹红意,“公子这话太过抬爱了,臣认为公子您才是秦不可或缺的栋梁,臣远远比不上。”
扶苏:“将军言重,你才是。”
蒙恬连连摆手,“不不不,公子您更重要。”
身旁的二人执着于商业互夸中,嬴政的脸色却是越来越不好了。
太医第一个注意到嬴政的脸色,吓得立马跪好,颤颤巍巍道:“陛下,此人溺水太久,已经没了气息,臣无能为力啊,哪怕再早一会儿救他上来可能都能救回来,现下臣是真没法子了。”
本来在跟蒙恬互相推让的扶苏突然一怔,好一会儿才问道:“你说,他死了?”
扶苏问话太医就不那么紧张了,“是的公子,这位公公被救得迟了些,已经无力回天了。”
扶苏的眸子被波光粼粼的水面映得很亮,似是琉璃珠子一般剔透,但他眸底的情绪很复杂,只是还没复杂太久,地上没了气息的人突然疯狂咳嗽了起来。
水从赵高的嘴角流下来,他也睁开了眼,第一眼就看到了扶苏微微沉重的脸庞。
惊恐迅速涌出,他蛄蛹着身子往后窜,用无比沙哑的嗓音喊道:“不要,不要过来。”
“我没杀你,没杀你。”
离得最近的太医见此情景擦了擦额头的汗,解释道:“许是这位公公命格外硬吧,死了竟然还能活过来。”
嬴政对太医这话没特别的反应,吩咐卫兵,“将他带回去,若下次再让他偷跑出来,你们也不必来见朕了。”
知道这次的疏忽之罪被免,卫兵连忙高声应道:“谨遵陛下之令!”
池塘边因赵高而变得闹腾,对方被带走后又陷入了沉寂。
嬴政看向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扶苏,“你随朕来。”
扶苏秒速回神,拱手应道:“儿臣遵旨。”
月光撒在甬长的宫道上,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被拉得很长,其中一人昂首挺胸,一人则微微躬着身子。
宫人卫兵离得都很远。
昂首挺胸的自然是嬴政,他撇了旁边一眼,“又没外人在,站直。”
从前的扶苏听到这话会说礼不可废,但现在的他早已学会从善如流四个字如何写,立马便挺直了脊背,他原本只在嬴政胸口的个头霎时到了对方肩头。
嬴政打量了一眼,“你似乎又长高了一些。”
扶苏:“孩儿已至舞象之年,再过几年便可加冠,届时会再高一些的。”
嬴政眉梢微动,“会高过朕?”
对方话音刚落,扶苏便答:“那不会。”感觉这个回答太简单,紧接着他又道:“陛下您身形伟岸,整个秦都找不出几个比您高的人,儿臣再长大也比不过的。”
嬴政的关注点只在一个地方,“朕记得似乎与你说过无人时便唤朕父亲。”
这么一提醒扶苏才想起来,他立刻便唤道:“父亲。”
他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大约是十来年前还是八.九年前吧,父皇带他出宫去办事,偶见民间一孩童撒娇式地唤着他的父亲,央求他父亲给他买什么,他父亲虽面露难色,最后还是满足了孩子的心愿。全程那父子二人的姿态都甚是亲密,反观他与父皇,彬彬有礼,比起父子,还是更偏君臣。
便是那天父皇对他说私下里可以唤他父亲,不用拘谨。
其实至今他也不懂当时的父皇在想什么,总不至于是在羡慕别人家的父子吧,但父皇会是羡慕别人的性子吗?
“你又在心里编排朕什么?”
见扶苏唤完人就沉默了下来,且眼神有些飘忽,嬴政突然问道。
扶苏下意识就要拱手否认,但手刚抬起来就被按住了,他有些茫然地抬眸,“父……”
称呼还未喊出来,一道光芒乍然亮起,空中缓缓出现了一片屏幕,它正是咸阳城本土居民无比熟悉的东西——车筱筱的直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