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坛]得偿所愿》栗子芋泥

4、第三章

　　迟佳脑海里不断回放着今天傍晚在自己家楼下发生的那一幕，在床上不断翻滚着，恨不得用自己怀里的棉被把自己闷死也好过社死。

　　脑海里重复社死片段的结果就是迟佳越来越清醒，失眠到半夜才堪堪睡着，第二天险些迟到。
　　跟团队一起讨论好接下来的工作内容，迟佳才揉了揉一直在叫唤的肚子，从包里掏出临出门买的三明治吃了起来。

　　“昨晚没睡好？”
　　索尼娅轻轻滑动电脑椅来到迟佳身旁，看了眼女孩桌上还飘着热气的咖啡，笑了声。

　　迟佳伸手比了一下，弯起唇角，“一点点。”

　　索尼娅挑了挑眉，不去深究女孩到底是因为刚来担心工作环境不适应，还是昨天下午被莱万送回家时发生了什么，她昨天在办公室看的一清二楚，倒是乐于凑个热闹——哪怕两人最后没在一起也蛮有意思的。

　　把下午要进行录制的内容整理好，迟佳被索尼娅揽住肩膀，“今天食堂好像还不错，还有两道中国菜，但我猜你应该不饿？”

　　索尼娅说的不错，迟佳现在半分饥饿都感知不到，甚至觉得自己还能再肝三小时。“我去点杯饮料。”
　　虽然迟佳早就被英国美食荒漠训练出来了一副强大的心脏，可拜仁的食堂实在是过于丰盛，叫她忍不住想去看看。

　　迟佳小口轻啜着饮料，索尼娅见女孩露出惊喜的表情，有些起了坏心，示意女孩附耳过来。
　　“其实这个在Edeka就有的卖。”

　　成功见到迟佳面上一副惊讶又失望的表情，索尼娅低低笑了起来。

　　“你说让我们不要欺负Janine，自己倒是不地道的很。”
　　阿方索把餐盘放到索尼娅一旁的桌子上，一边笑嘻嘻地落座。

　　阿方索见索尼娅不应声，继续开口：“怎么Janine吃的这么少啊，索尼娅你不会克扣人家的工资吧？”

　　索尼娅将将翻了个白眼，就见莱万和穆勒也坐了下来。

　　“食堂不合胃口？”
　　莱万眉梢微微下垂，嘴角明明带着笑，眉间却打结，他有些挂心女孩，却又怕自己语气急促吓到她。

　　“不是啦，”迟佳有些不自在地笑了一下，一边听着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响，一边解释道： “索尼娅对我很好的，我只是上午刚吃了点三明治不太饿罢了。”

　　“是吧，没给你扣上班期间摸鱼的工资已经是我的仁慈了，竟然还要被人质疑是不是苛待员工。”
　　索尼娅一挑眉，阴阳怪气接话道。

　　“拜托，”阿方索做了个讨饶的动作，“索尼娅你是最人美心善的行了吧？”

　　“听起来你还挺不情愿的。”
　　索尼娅撇了撇嘴，问抱着杯子看热闹的迟佳，“你说他是不是一点都不真诚？”

　　迟佳一愣，随即下意识向身边的莱万投去求救的目光。

　　“我看你就是苛待员工。”莱万笑着打趣，“Janine看见你就像老鼠看见猫。”

　　“啧，”索尼娅皱起眉来颇有些嫌弃地轻啧一声，“你把我们的小Janine比作老鼠？”

　　尽管知道老鼠这一意象在西方文化里并不是人人喊打的形象，迟佳还是有些忍不住地蹙了蹙眉，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来。

　　“是可爱的豚鼠。”
　　莱万不知怎的想到了天性胆小怕人，需要时间适应新环境的可爱动物。

　　迟佳没听懂，有些迟钝地看向身边人。

　　“别看了Janine，这人甚至说的不是德语。”
　　穆勒翻了个白眼，有本事说德语啊，操着口波兰话算什么英雄好汉。

　　午休结束你们就要开始今天的拍摄任务，慕尼黑今天天气算不上多好，天有些阴沉沉的。

　　莱万和穆勒跟你一同在走廊里往训练场走，你一边跟他们介绍着今天下午的拍摄内容，一边翻看着手里的脚本。

　　“那我干什么？”
　　莱万叫住迟佳问道。

　　“你只需要双手抱拳就可以啦，剧本的设计里你没有拿什么东西。”
　　迟佳分出上下联来，错开眼去不与那双有魔力的蓝色眼睛对视，生怕自己陷进去。

　　“这样吗？”
　　莱万一个大步站到迟佳面前，双手抱拳。

　　男人肩膀极宽，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拢在怀里一般。
　　迟佳登时睁大眼睛稍稍后退了半步，耳尖泛起红意来。

　　“不是……”她指了指莱万的手，声若蚊蝇：“反过来。”

　　“什么？”
　　莱万看着连额头都泛着粉的女孩，起了恶趣味，又靠近了她一步，“我还是没明白。”

　　迟佳现在觉得自己好像要被蒸熟了一般，她有些跳脚，却因为过于害羞声调没什么威胁力度，更像是撒娇一般轻声抱怨道：“你别离我这么近呀！”

　　莱万点到为止不再逗她，按照迟佳所说又轻轻后退了半步，把仍旧抱拳的双手摊到她面前，“那你帮我调整一下姿势吧。”

　　迟佳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几分，她伸手握住莱万右手指尖，让他握紧右拳，又用食指点了点他紧握的左拳。
　　女孩白皙的指尖与他暗色的手套成了鲜明的对比，莱万忍不住轻轻啧了一声。

　　姗姗来迟的穆勒看到两人，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亏得索尼娅还让莱万多照顾迟佳一下 ，可别照顾照顾着把人给拐跑了。

　　“你们穿这么少不会感冒吧？”
　　迟佳裹着厚厚的长款羽绒服，缩着脖子把半张脸都藏在高高拉起的领子里，一边给穆勒和帕瓦尔递着春联上下联，又让穆夏拉站到后面举起横批。

　　“拜托Janine，我们是谁，我们可是南部之星，我们永远是第一！”穆勒边调整着自己脑袋上的虎头帽，边回道。

　　莱万则是觉得好笑，明明自己才是年纪更小的那个，却絮絮叨叨关心了一圈人，像是个小老太太一样。

　　“好好好，你们是第一，那我们开始吧？”
　　迟佳退出镜头，站在一边看着几人。
　　却在穆勒刚刚说完中文，几人要说英文时怎么也忍不住小声地打了个喷嚏。

　　“抱歉抱歉，非常抱歉，可以再来一遍吗？”
　　迟佳连声说道，歉疚地看着几人，尤其是穆勒。

　　穆勒倒不像上次佯装气势汹汹地想要去揍窗外的路人那样，他笑着开口道：“我还觉得刚刚我说的不够标准，没法体现我中文十级的水平呢，我也想再来一次。”

　　穆夏拉心领神会，正了正自己手里的横批，“我刚刚好像拿歪了一点。”

　　帕瓦尔往另一边走了走，“刚刚我好像挡到莱万了。”

　　基米希则沉吟半晌，把虎头娃娃又往胸前拿了拿，“或许这样它会更入镜一些？”

　　莱万看了他们几个一眼，轻啧一声，向迟佳走过来，把自己手上的手套脱了下来递给女生，“带上吧。”

　　“不……”
　　迟佳后面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完，莱万就握着她手自顾自地开始给迟佳带手套。

　　男人温热的十指灵巧地给自己戴着手套，他的手掌很是宽大，迟佳有些耳热，不算适应这样突如其来的亲密，却贪恋地没有做出下一个动作。

　　莱万戴好后又不自觉地捏了捏她柔软的指腹，一双蓝色的眼睛在有些阴天的下午更加深邃，“看来开拍前Janine是在给我们提示呢，奈何咱们都没听出来，”他笑了起来，“会感冒的应该是她才对。”

　　几人纷纷笑出声来。

　　迟佳抬眼颇有些不服气地看了莱万一眼，吸了吸鼻子再次退到一边看他们拍摄。

　　而莱万在看到女孩带了几分抱怨的神色后轻笑了声，多数时候温顺正经的小姑娘被自己逗的露出自以为凶巴巴的眼神来，怎么看怎么有趣。

　　“我想着点个外卖，”录完素材后，莱万掏出手机问道：“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吗？”

　　本着女士优先的态度，几人强忍着心里的好奇看着莱万把手机先是递给了迟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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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谁能在大冷天里站了许久不来一碗热腾腾的汤面啊？
　　迟佳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越南河粉店，缓缓咽了口口水，在自己的肚子发出叫声前拿着华为手机往后退了半步，她一只胳膊横在腹部，托住另外一只拿着手机的手，心里小声祈祷：拜托，肚子可不能再叫了，再出丑我下一秒就搬到外太空去住。

　　等迟佳点好，穆勒一脸新鲜地凑过头去，等看清莱万手机屏幕上的食物后大叫出声：“我们哥几个谁能吃——”随即话音戛然而止，轻咳了一声，揉了自己的鼻子一下，“我不吃，我中午吃的挺饱了。”
　　又一手揽着基米希一手揽着穆夏拉往回走。

　　“点什么啊……”
　　穆夏拉还想凑过去看，他还从来没听莱万说要点外卖呢，新鲜的事他都想凑个热闹。

　　“斑比，相信我你不会想吃的。”
　　基米希领悟到了穆勒的眼神，同样也转过身去跟穆勒同时把胳膊搭在穆夏拉肩膀上，两个人架着他往外走。
　　随即又招呼了一下还站在原地的帕瓦尔快离开莱万和迟佳身边。

　　迟佳脑子里闪过些什么，却没抓住，她看着莱万神色自若地趁自己愣神的间隙拎起沉重的摄像机。

　　还在神游天际的迟佳被莱万揽过，往俱乐部里面走去，“先进去。”
　　他单手提着摄像机，另一只胳膊环过迟佳搭在她手臂处，隔着迟佳厚重的羽绒服，莱万轻轻带着女孩往前走。

　　下午时间拜仁员工食堂里人并不多，迟佳手边放着莱万的手机，有些心不在焉地等待着素材全部导入剪辑软件。
　　她本不想拿着这么私人化的东西，可莱万却以他还要去训练，迟佳拿着等外卖更合适为由把手机留在了这里，还安慰迟佳说反正手机有密码也不担心她做出什么事来。

　　迟佳分神看了一眼被她倒扣在桌子上的香槟金色手机，眼神刻意掠过闺蜜给她回复的「他对你是不是有点太好了」消息。
　　可心底升腾起一股隐秘的、难以言说的窃喜来，毫无疑问她是幸运的，四年前在电视上只看了一秒就心动的人刚刚用他的手机给她点了外卖，这是她之前从不敢想的事。

　　莱万的手机震动时，迟佳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连忙接起电话。

　　“Hallo？”
　　迟佳说的顺口，对面却沉默了几秒。

　　“Lewy？”

　　陌生的女声却熟稔的称呼叫迟佳慌了神，她把手机远离自己的耳朵，这才看清屏幕上的备注。
　　是“Anna”。
　　这个迟佳熟悉的名字。

　　“抱歉，我是莱万多夫斯基的同事，他在训练。”迟佳有些慌张，她向来不擅长临场应变，所以她一般都会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可她现在脑子里有些晕眩，甚至想不出更多的话来跟手机对面的女人解释些什么。

　　“啊……”
　　安娜应了声，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上周五莱万跟自己说的俱乐部新来的女孩，笑了声，“那麻烦你等他回来让他给我回电话好吗？”

　　迟佳只能呆滞地应下，又机械地挂了电话等着手机屏幕熄灭下去。

　　「我leader让他们都照顾着我点，这不是新员工福利嘛」
　　她回过神来，点开刚刚跟闺蜜的聊天框，缓慢地敲击着键盘，好像迟一点回复就能迟一点回到事实中。

　　迟佳放空了几秒，可只是很短的时间，她就重新把视线回到自己电脑上。

　　莱万回来的时间很准，迟佳刚刚拎着牛皮纸袋往食堂走。

　　“我还以为我能在外卖来之前回来。”
　　莱万伸手想要接过迟佳手里的纸袋，却被女孩躲了一下。
　　莱万动作一顿，有些意外地看着迟佳，他莫名觉得女孩又恢复了疏离客气的样子。

　　迟佳垂着头，把莱万的手机从羽绒服衣兜里掏出来给他，语气带着些迟疑：“抱歉……我刚刚没看清，误接了你的电话。”

　　莱万下意识把迟佳的反应跟这通电话联系起来，他抬了下手，在半空中顿了下，犹豫片刻还是轻轻抚了下女孩的头顶。

　　他没发现迟佳一瞬间僵直的身子，边接过女孩手里的手机，边问道：“谁的电话？”

　　“备注是安娜。”
　　迟佳再清楚不过这个名字，她是波兰籍空手道运动员，莱万多年好友，是她教给莱万良好的生活习惯，让他保持着良好的竞技状态和极好的身体恢复能力。
　　他们从不避讳在媒体面前提起彼此，甚至有小报猜测他们是不是已经隐婚。

　　“安娜是我很好的朋友，”莱万应了声，解锁手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如果你见到她应该也会喜欢她的。”

　　迟佳一怔，有些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嗯”来，不想再多想刚刚他话里的亲密和熟稔，找了张空桌子坐了下来打算解决自己的外卖。

　　盒子打开后还热乎的河粉氤氲出一阵白色的雾气，迟佳透过自己起了雾的眼镜去看那个站在不远处落地窗边的高大男人。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忽略心里些许的酸涩，是的，迟佳，你已经足够幸运了。

　　“Janine，可以借我你电脑用一下吗？”
　　莱万单手举着手机在耳侧，冲在嗦粉的迟佳走过来。

　　迟佳指尖微微收紧，她磕绊了一下，“抱歉，我电脑没电了……”
　　她不敢打开电脑，刚刚去取外卖走的匆忙，浏览器还大开着，而上面能显示出来的搜索记录无一不是与他和安娜有关。

　　莱万不知道女孩为什么这样紧张，只是又温声安慰道：“没关系，你不必抱歉，事情不急。”
　　随即又对着电话那边的安娜说：“那先这样，我回头再打给你。”

　　莱万越是这样坦荡，迟佳心里越是愧疚，好似自己那些隐匿的、不够敞亮的小心思都被暴露在空气中一般，叫她无所遁形。

　　她匆匆用纸巾擦了擦嘴，有些慌乱地站起身来，也不看莱万，“我要去跟索尼娅汇报工作了。”

　　“Janine？”
　　莱万被女孩的表现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补了句：“那今晚还需要我继续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我跟同事一起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