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青]面具》JilyPotter

2、“蚩尤”的日常

　　（三）
　　“把枪给我！最后警告你，把枪给我！”

　　“砰！”

　　“你觉得，拿我的枪打我，会有……”

　　“小兔崽子你终于清醒了？”

　　“夏冬青你他妈疯了是吗？你知道你选择这条路意味着什么吗你就敢往上闯？你当我是死的吗？你觉得我会同意你这么做？”

　　“你能做到看着重要的人当着你的面被杀还保持冷静吗？如果是我呢？你能做到不动声色吗？做不到就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老老实实给我回来！”

　　“夏冬青……夏冬青，夏冬青！”

　　“赵吏！”

　　成为蚩尤的第三天，天气晴。

　　冬青猛地惊醒，脖子上的时钟挂件被突如其来的力甩到大幅度来回撞击着他的胸口，他后背不知不觉间已经被汗水浸透。冬青用手胡乱擦拭了几下汗泪混杂的脸，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站了起来，有些惊慌地打量着周围完全陌生的环境。有一说一，穆尘这家伙还真的挺会享受，专门选择在这群山之上的别墅作为自己的据点。这里地处偏僻但又有着极佳的室内环境和室外风景，冬青所处的主卧更是尽显奢华，两面紧邻的落地窗外是联通的阳台，放眼远眺可以看见清晨的太阳已经慢悠悠地出现在海平面上。山、海、僻静的别墅，确实很适合搞各种阴谋诡计，也很适合……软禁他。

　　第三天，这是他名义上成为蚩尤的第三天，他的眼睛依然猩红到让人难以直视。冬青捂住自己的眼睛默默搓揉了几下，感谢冥王茶茶提供的帮助，鬼丹不但没有激活蚩尤反而将其力量彻底压制住，自己也得以借此机会获得了蚩尤的全部记忆并假扮成他混进了穆尘的神秘世界里。

　　假扮蚩尤打探清楚穆尘的目的，寻找机会彻底消灭蚩尤。这就是他在茶茶协助下所要完成的目的……茶茶需要维持三界平衡不可能放任穆尘肆无忌惮的活动，冬青也想要复了慕容欺骗之仇同时将自己体内埋藏的定时炸弹一举清除，双方都能实现自己的目的。只是，冬青烦躁地爬下了床，一个人倚在阳台的栏杆前。他原本只想自己孤军深入不牵扯任何人，可是那家伙，赵吏无论怎么说都不肯让他独自冒险。“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面对那疯子？”“夏冬青这件事你休想一个人去应对。”

　　赵吏……冬青闭上了眼，三天了，一想起这家伙他的心还是会一抽一抽的疼。他焦躁地搓揉着脖子后的契约，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是穆尘捣鬼还是赵吏自己切断了联系。他们最后一次见面还是他假扮蚩尤从他身边掠过的时候，那时候他捏了下赵吏的肩膀，告诉他自己依然是夏冬青没有被蚩尤吞噬，再之后就是冬青看着他被那群小鬼带走，两人就再也没有了交集。

　　如果穆尘没有对他撒谎的话，那赵吏应该也是被带到这里附近的地方“安全看管”起来，可是这几天他每次试探都被各种理由堵了回来。穆尘看起来似乎还并没有对他完全放心，他的身边也总有一些小鬼在以“保护安全”“协助蚩尤大人尽快适应现代生活”的名义紧随其后。“您不用担心，等事情处理完我自然会让他在您眼皮子底下消失。现在留着他主要是因为，在我们与冥界交涉完前他都是还有利用价值的。”穆尘解释中似乎还带有一丝威胁的话言犹在耳，冬青也知道身为蚩尤的他不应该也不能对这样一位鬼差产生较大的兴趣。拖鬼丹的福，冬青自己也拥有了一定的灵气和对灵气的感应能力，虽然还不是很熟练但近距离还是有点用处的。因此这几日他经常以适应环境为理由尽可能避开尾巴的在别墅及周边晃悠着去试图寻找那熟悉的气息，可惜一无所获。

　　赵吏这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任凭冬青如何努力利用契约也好，灵气感应也罢都没有丝毫的线索留给他。冬青低头看了眼项链，金属的带有时钟元素的项链在清晨太阳的照耀下熠熠闪光。这是他目前跟赵吏最近的接触了，这是他目前拥有的极少数他的物件之一，而这些东西，也都是他到来这里第一天时穆尘将赵吏身上所有物件全部搜走，想要拿去销毁时冬青悄悄留存下来的幸存物件之一。其他有些乱七八糟的，什么银色的链子、备用的绷带，叠得整整齐齐上面却空无一字的棕色纸张，还有些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也都被他悄悄地藏在柜子里，等待着物归原主的那一天。

　　“诶，你说说，你的主人到底在哪？”冬青提起项链仔细打量，挂件上的细小摆件随着晃动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像是在说什么，但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算了算了，冬青有些丧气，他把项链又塞回了睡衣里面。看时间似乎还早的样子，冬青又瘫回了床上。他像往日一样，上床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识地向左翻身，伸出胳膊重重地搂在空气中砸在软绵绵的床垫上。睡不着，翻来覆去冬青都一直大睁着黑眼圈愈来愈浓的眼睛，没有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呼吸声，没有偶尔的翻身声，更没有那个天天睡前在他耳边啰里八嗦一堆有的没的东西晚上偶尔还跟他抢枕头把他挤成一条缝的壮实家伙在，整张床甚至整个房间都显得格外的寂寞和危险。这几日他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焦躁的失眠与噩梦轮番折磨着他的大脑让他几乎处于24小时全程开机模式。这样下去用不着蚩尤或者穆尘出手他自己就把自己给搞垮了。

　　冬青闭上眼，用厚实的被子把自己的脑袋全部蒙在冰凉的被窝里堵住一切与外界联系的方式。还是睡不着，没过几秒冬青就放弃了这种“自杀式”睡眠。他一动不动地瘫在床上，看着外面太阳一点点地爬升起来……

　　“您今日似乎对于现代生活更加熟悉了呢？”接过大早上也一身燕尾服的穆尘递来的早餐，冬青木然坐在餐桌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个所谓“忠实的奴仆”，与其说是为虎作伥的典型反派，现在的他在冬青眼里倒不如说更像是“老妈子”一样的，围着蚩尤团团转的存在。如果不是他眼里的疯狂和偶尔的试探，冬青真的会有种他走错片场的感觉。

　　“还行吧。”冬青抿了一口水，这故作优雅的姿态实在是让他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难受到抗议，“你今天有什么事吗？我看你好像要出门的样子。”

　　穆尘微微一笑，“您之前说过的，我们要避免同时与冥界、昆仑两线作战，需要争取下冥王那边的支持，所以。”他刻意的停顿了一下，冬青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他探究的目光正在自己身上扫射。“我这几天正在讯问那鬼差，请您耐心多等几天，在这别墅里好好休息。”

　　他是在说赵吏吗？冬青嘴角一绷，随即又缓缓放松下来，他不能表现出明显的异常，冬青时刻提醒着自己。虽然他的内心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嚷着想要不顾一切地去冲破伪装逼问穆尘赵吏的下落，但是他的理智最终还是占了上风：只要他还没有露馅，自己的话对穆尘还有威慑力，那赵吏就不会有事。

　　“去吧，记得搞清楚茶茶现在的状态和冥府高层人员的构成。”冬青假装没有兴趣的挥挥手，穆尘轻声应允，转头向在一旁伺候的小鬼嘱咐了几句后匆匆出了门。

　　他要跟踪穆尘吗？冬青的余光一直紧盯着穆尘的动作，他马上就要从别墅消失了，留给他思考的时间不多了。

　　不行，想来想去他还是不能放弃这难得的寻找赵吏的机会。冬青三两口吞下剩余的面包，吩咐几个小鬼一些琐事将他们支配开后便迅速起身，尽可能悄无声息的打开大门离开了别墅。

　　冬青虽然说借助着鬼丹拥有了蚩尤的力量，但是原本只是普通人的他并不能很好的驾驭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能量。在最开始的两天他只能躲在房间里去一点点摸索着学习最基础的能力，比如说感知别人的灵气、隐藏自己的气息之类的。以前在便利店的时候他经常见赵吏隐蔽着气息像玩捉迷藏一样出其不意的逮住那些试图在便利店里捣乱的小鬼或老鬼，那时候看着得意洋洋的赵吏他还会时不时泼上一盆冷水吐槽说这看起来也没什么难的居然也值得他一直跑他面前跟求偶似的炫耀？现在轮到自己亲自上阵了他才知道这也不是啥容易的事。

　　在心里默默对不知人在何处的赵吏三鞠躬道歉后，冬青还是得一个人去自己摸索着，凭借着蚩尤的记忆去一点点拾起这些力量的使用技巧。两天折腾下来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掌握到何种程度，只有在偶尔半夜离开卧室时能瞒过在附近值班的小鬼悄无声息的在别墅附近溜达一圈不被发现，但是能不能瞒过穆尘这种老鬼他心里依然没有底。

　　总而言之，既然迈出了这一步那就坚持下去！冬青咬着牙跟在穆尘身后，他刻意保持了相当一段距离，只要穆尘的气息依然在他可探测的范围之内即可。

　　以后应该弄个隐身符之类的东西，冬青一边东躲西藏在车道两边茂密的树林里来回穿梭一边小心翼翼地减少与树枝草丛接触时发出的声响，同时眼睛还得环顾四周注意随时可能出没的穆尘和其他小鬼，真真是要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冬青跟着穆尘一路沿着盘山公路朝山下走去，冬青跟踪之余也不忘观察这附近的环境。他们从山顶之上出发，沿着两车道宽的马路大概已经走了10多分钟，一路上都没有遇见其他的居民或楼房，连一辆路过的汽车都没有。道路右侧是密密麻麻的树林，左侧则是树林与悬崖交替登场。

　　这还真是个无人区，冬青心里暗自叫苦，这简直就是天然的孤岛，也不知道当初决定在这种地方盖别墅的人怎么想的，虽然有车出行但这出门买个东西都得跑个一个小时，还别提安全问题……等等，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强行把思维抓回到穆尘身上的冬青突然停下了脚步，穆尘似乎已经偏离了正道，开始朝树林方向走去。他大爷的，冬青骂骂咧咧，他倒是知道选择僻静的地方“金屋藏娇”呵。虽然极度不情愿但冬青也不得不谨慎的踏进树林之中。

　　穆尘在树林里的行动极为怪异，左右前后各种拐弯，像是在躲避追踪，也像是在刻意吸引着什么人的到来。难道是他暴露了吗？冬青警觉地停住了脚步，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出门以来的所有行动轨迹和隐藏气息的方法，一切看上去似乎都没有问题。那么，他是否应该继续追踪穆尘呢？还是谨慎起见先避开这真假难辨的线索。

　　没有多少时间给他挣扎，穆尘的气息渐渐微弱，很快就要脱离冬青的感应范围。他咬了咬牙，决定还是继续跟踪，他重新调整了下自己的气息，尽力将它压得更低一些。

　　随着树丛的深入，冬青心里的疑虑也越来越重。虽说这里确实足够僻静也确实适合藏人，但是…但是他的直觉一直在小声提醒他穆尘的行动相当可疑，特别是在刚才，一下子舍弃了弯弯绕绕直接像子弹一样直奔东面的山崖而去，简直就是在跟他说“跟上来了吗？来，跟我来，我带你去找你想见的那个人。”一样。

　　要继续跟着吗？穆尘此刻似乎已经到达了目的地，他已经停留在一个地方连续几分钟一动不动了。可是，那个地方只有穆尘一个人的灵气……

　　不对劲，冬青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分外的可疑。穆尘主动提起要来找赵吏，之后也不像往常那样会围在他身边问东问西好一阵子后才离开，而是匆匆忙忙地走了似乎是在刻意吊他的胃口，再加上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的灵气。最最重要的是，他居然没有去隐藏自己的灵气，就这么大大咧咧地一路招摇过市？这不太像他平日的一贯作风。这么盘算下来，这是个探究他真假的陷阱的概率非常之高。

　　冬青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如果他真的贸然前进，一旦身份暴露，他自己肯定是复仇不成的同时还要再搭上一个赵吏。而现在虽然契约被刻意的屏蔽了，但是只要这个“吏”字还在，那赵吏就一定会安然无恙的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这样一想，冬青的心也稍微平静了一点，为了他的目的和赵吏的安全，现在他还不能冲动行事！

　　虽说冬青决意放弃继续追踪穆尘，但是好不容易追查到现在，即使是个陷阱冬青也要留存点记录保存下来以防日后可能有所需要。于是冬青继续跟着穆尘的气息又走了大约5、6分钟，最终在山崖前停了下来，他躲在树丛后面掏出自己的小破手机完完整整地把周围的地势地貌全部拍照并录进了手机里。

　　“回去吧，回去吧。”冬青不断小声提示着自己，可他的腿却像灌了铅一样难以拔动，他的眼睛依然一眨不眨地盯着岩石毫无目标地四处搜寻着渺茫的希望。“夏冬青，我希望你自己能意识到你自己在干什么，你要是坚持这么走就必须狠下心暂时放下与任务无关的情感。”临行动前赵吏最后的警告又一次像失控的闹钟般重复且无法控制的在他脑海内回荡。“还有，先保护好自己，其他都往后排。”

　　冬青闭上眼，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林间的空气。树叶和草丛散发的特有清香一下子让冬青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也让他的大脑冷静了下来。对不起了，吏吏。冬青内心再次向赵吏道歉，现在这种情况下，贸然行动的他实在是太傻了。

　　冬青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依然没有完全爬上头顶，看来时间还不算晚，现在赶回去应该不会有太多麻烦。他扭转头最后一次看了眼穆尘气息所在地后坚决地走上了回头路。

　　（四）
　　不出冬青所料，他回去的时候失踪的蚩尤已经在别墅内开始引发小型骚动，但似乎还没有扩大到要跟穆尘汇报的地步。

　　冬青刻意重重地踏着楼梯一步步朝楼上走去，原本喧哗的二层一下子悄然无声。所有的鬼一瞬间在他面前变得毕恭毕敬连大气也不敢出。冬青有些厌倦地扫视了他们一圈，一句话也没说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冬青趴在床上，听着外面隐隐约约此起彼伏的交流声内心突感一阵莫名的烦躁，他暴躁地奔向阳台打开窗户试图让山风吹走所有的声音。又回到最初的起点，虽然说这种事急不得但是毫无进展在原地兜圈圈甚至差点一头栽进悬崖的感觉依然会让人心情低落。

　　“总会有办法的。”冬青喃喃自语，他远眺着山脚下若隐若现的大海和小如蚂蚁的密密麻麻的红顶建筑，那里曾是他们三人一起居住过的地方，现在他只能一个人站在这冰冷的阳台上去独自怀念过去鸡飞狗跳的时光。赵吏，娅，他们现在人在何处他都不知道……不过赵吏那家伙也脱不了干系，自己明明表示过不要他再牵扯进来之类的，可是他却自说自话。什么

　　“你怎么可能一个人应付得了那种疯子？你个傻白甜就别硬逞能了！”

　　“就算是那个老王八蛋在背后协助也太危险了，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要么我也参与进来！那王八蛋居然还真有脸给你传消息让你继续听他的？”

　　“那家伙都指名道姓想要我的命了我这还能忍？”

　　“你不能忍就是自己去送吗？”
　　“送你大爷，夏冬青，现在立刻马上按照他要求的去做。让他们以为咱俩真的已经决裂了！安心，都活了一千多年了，老子没那么容易去死。”

　　“我觉得我要在你附近，咱俩都能心安一些，我也能随时掌握你的动态不是？”

　　心安个鬼啊，冬青愤愤不平，他大爷的自己消失了不说还自作主张主动或被动屏蔽了契约让他一个人抓瞎是吗？在装神弄鬼这方面他比王小娅还要过分几分！还说什么会找机会跟他联络上，这都多少天了，不仅没有联络连契约都没有一点动静。

　　不过说起娅，冬青突然灵光一闪，如果他没有记错，之前随手翻阅的记忆里的蚩尤曾经也是像娅一样会分身术来着。如果他也能够学会的话是不是就能够短暂的干扰住穆尘的视线好让他……内心希望的火焰再次燃烧起来。

　　说干就干！冬青跃跃欲试的准备进行新一轮的试炼。可是……一想起如何训练他又头疼起来，自己完全没有接受过法术的训练，连隐藏气息这种最基本的能力他都是勉勉强强折腾了几天才掌握了点皮毛，这种高级的法术等他自主掌握怕不是要等到猴年马月？到时候别说救出赵吏，他自己人在哪里都是个未知数。他感觉自己亢奋的火苗又一次被无情的现实浇灭。

　　“那个姓赵的老混蛋，说好的会随时掌握我动态，现在人呢？有本事给我闪现一个看看？”冬青对着墙壁无意义的发泄着自己的情绪，真的是，就连之前说好随时可能跟他取得联系的茶茶现在也没个踪影……

　　“hello，小冬青～几日不见你过的还好吗？”说曹操曹操到，冬青万万没有想到茶茶居然真的会在这个时刻主动来找他，而且还是通过赵吏的项链这个媒介……

　　“不，不是，茶茶？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当然是来了解下你的进展啦，小冬青～还有就是给你分享下那群摆渡人找来的一些说不定有用的东西哦～”

　　“等等，茶茶，阿不冥王大人。在给您汇报之前我想先向您打听下……”

　　结束了和冥王的对话，原本焦虑的情绪不但没有缓解反而更加上头。关于赵吏的情况连茶茶也定位不到他的存在，虽然她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的跟他说赵吏肯定没有灰飞烟灭不然她这里会得到反馈，现在的情况肯定是赵吏自己彻底隐藏了自己的气息，虽然不知道是主动还是被动，但这么做的目的毫无疑问就是不让任何人找到他。

　　至于之后的所谓“情报交流”其实也没什么能拿出来谈的，目前冬青仍然处在适应角色阶段，他还没有完全获取穆尘的信任也就无从谈起如何获取情报；茶茶那面倒是有个较为重要的、但绝非好事的消息：穆尘已经在冥界埋下了自己的钉子。

　　“我这边还没有确切证据也不好打草惊蛇，小冬青记得要想办法找出来这个内鬼哟～拜拜！”

　　这就是茶茶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冬青现在才算是真正理解赵吏每一句“老王八蛋”背后所包含的真情实感。行吧，反正债多不压身，再多一项任务又能如何？自觉已经被茶茶坑了一把的冬青也只能对着无辜的链子试图宣泄最后还因为是赵吏的东西而没能真的下手。

　　情绪发泄完，日子还得继续走下去，既然一时半会儿穆尘还没有放下对他的戒心那他也就先学着去适应蚩尤这个角色蛰伏下来，空闲之余再想其他办法来联系其他人。好在这次对话倒也不算是完全一无所获，茶茶已经答应想办法教他些法术来应对一些突发情况，其中就包括分身。

　　成为蚩尤的第七天，天气多云。

　　冬青几乎又是一夜无眠，他浓重的黑眼圈现在与蚩尤坐骑熊猫相比也丝毫不逊色，不知这算是物似主人还是主人类物。他呆呆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一个星期了，时间从没有过的如此漫长，他也很久没有这么长时间与赵吏他们失去过联系。回想起恍如隔世的一个星期前，自己还在便利店里对着娅抱怨着赵吏的懒散，因为突如其来的南薰和赵吏起了争执，也是因为南薰他才被穆尘钻了空子鬼迷心窍一般朝着赵吏开了一枪……谢天谢地那一枪只是擦着赵吏的胳膊没有什么大碍，否则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自己。

　　南薰，那个神秘的花魂，那一枪后也不见了踪影。她是穆尘的部下吗？还是也是蚩尤的旧相识？冬青翻遍蚩尤的记忆也没有查找到她的身影，那她又是因何卷入到了这起阴谋中呢？冬青想不明白，虽然直觉告诉他这个花魂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和穆尘的关系也非同一般。但当下他也暂时不想去思考这平静下的暗流，眼下光是找出赵吏的下落就够让他焦头烂额的了。

　　“蚩尤大人，您的早餐已经备好。”门外传来恭敬的小鬼声。今天不是穆尘了吗？难不成这家伙又去……冬青应付着外面爬起了床，上一次他跟踪穆尘回来后不久这诡异的家伙也随之飘了回来，看他那一幅神秘而欠揍的表情冬青忍了许久才松开了暗自攥紧的拳头。但是他又一脸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表情，问他也只说了句“请您耐心些，目前确实还没有进展，但我可以保证巴拉巴拉”一堆漂亮的废话。在之后冬青（感觉）在公共区域活动时穆尘的眼神似乎盯他盯的更紧了些，而他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什么对策能应对他的这些小动作，气得冬青只能暗搓搓地咬牙。

　　果不其然，空空荡荡的餐桌上只有他一个人的早餐和周围一群小鬼，冬青略带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他们全都离开之后才一个人慢吞吞抽出椅子，抓起面包啃了起来。

　　“我王～”就在冬青发着呆机械地灌着牛奶时穆尘那阴涔涔的声音忽地从门外渗了进来差点没把出神的冬青噎死。“进来。”强行忍住咳嗽的欲望，冬青拍下了身上的面包屑又被迫开始了装模作样的表演。

　　穆尘这次倒是抛弃了他那一身冬青看起来格外不协调的礼服，转而换上了一身纯黑色的运动套装，第一次见面确实会让人感觉这是个有点朝气的运动员之类的存在。冬青没有看他，自顾自地盯着自己的手机。“一大早这么着急，什么事？”

　　“是这样的，您听我解释。”穆尘也不着急，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小心翼翼地放在冬青旁边。“我今天又去外界搞来了些昆仑和冥界的新情报，这边还需要请您过目，里面还有些我个人的看法请您查收不知道您是否同意。”

　　外界？这么说他今天又是出门去搜集情报了？那么他没有去过赵吏那边或者说没有从他那里得到什么东西？冬青不动声色地拿起了纸随手扫了一眼，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对昆仑和冥界的情报——昆仑基本上也是对娅的信息整理而已。除此之外还有他的一些建议，关于如何一步步将势力范围渗透进冥界并逐步接近诱惑他们的想法和粗略的一个纲领性的步骤设想。

　　这么看，穆尘似乎对冥界的兴趣要远大于昆仑……冬青顶着穆尘期待的目光一直在反复翻阅着这几张纸，也难怪茶茶会突然对穆尘有所警惕想要打探清楚他的动作。只是这冥界也是，总是有形形色色的人盯上，之前有孟婆的案例在先，再再之前是无名变赵吏。就，冬青真的很想友情提示一下穆尘，看看赵吏也知道擅闯冥府基本没可能实现自己的愿望反而会变成……总而言之赵吏就是个很好的案例。

　　“冥界信息都是从那个鬼差嘴里得到的？”冬青把纸放在一边，“那家伙嘴里的话不能全信，穆尘，你得学着分辨他话里的真假。”

　　“您放心，这个我自然知晓。那家伙今天依然不肯老老实实交代，但是请您不要着急。据我所知这家伙过去一千多年曾经和冥界数个高层以及冥王身边的人有许多暧昧不清的传闻，所以我认为他嘴里一定有我们想要的信息，只要您给时间我一定可以让他松口的。”

　　与冥界高层的暧昧？冬青皱紧眉头，这倒是触及到他之前没有涉及过的知识盲区了。穆尘却把这当成他的君王并不满足于此的信号，于是又接着补充：“如果您允许我必要的时候使用些特殊手段……也许能加快审讯进程。”

　　冬青挥挥手否决了这一提议。“那家伙可是冥王心腹，别做的太难看影响我们日后和冥界的关系。你的计划看上去不错，但是我需要更详尽的方案。我等了几千年了，这一次绝对不能有任何失误的存在。”

　　“明白。”穆尘低头从他手上接回了那几张纸，走到门口时又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再次快步走了回来。

　　“那鬼差一直嚷嚷着要见您才肯交代一些事情，您觉得是否有必要？”